天穹大陆的无尽之海上方,悬浮着一片奇景,云雾缭绕中,无数宫殿耸立,雕梁画栋,宛若幻象。
极东星光缭绕,遥遥与二十八宿呼应,神秘瑰丽。极南之处被极盛的炎阳光晕覆盖,缕缕金丝飘荡,金乌之影闪现。北区一片清幽,层层月晕环绕,散发出直击魂魄的寒气。西区极为神奇,青辉笼罩,充满灵性,彩光四溢,隐约可见拖曳着光芒的浑圆丹药和缩小版灵气虚影在空中追逐。四者各自代表了东部星界,隶属于人族的星宫圣殿,南部妖界,隶属于妖族的天妖塔,北部阴界的魔族月宫与魂殿和天机阁统治的西部往生界。
东区正星宫,每隔十二年王座入主之时,星宫上方便会投现出这一轮王座主人的气泽虚影。正值荆帝执掌王座,银色的巨虎图纹已然悬浮了十一年。
今日,天域中的平静却被打破。
西区生界中的魂阁,安静的静室当中,突兀地传来了一声敲门声,旋即就是一声炸炉的声音。“嘭!”随之而来的浓郁药香充斥了整个空间。
“气煞本阁了!”一位胡子拉碴的老人从丹炉旁跳了起来,“第七十二炉了!”一旁坐着的白衣男子无语摇头,看向门边:“何事?”
“启禀殿主阁主”,进入的执事面不改色,恭敬道:“极东气泽有异,疑似......出现了暴动。”
闻言,白衣男子陡然起身,一挥手间丹炉消失不见,人影不知所踪。
邋遢的老人跺脚骂了句娘,身形也陡然消失,大殿一下变得空空落落。
此时星宫上方,玄武蹲守,白虎咆哮,重明引火,蛟龙盘绕,四灵相互纠缠,威压外放,东域无数生灵暴动,自然,也惊动了四方。
“嗯?”狭长的凤眼微眯,赤金色羽翼舒展间,一只金凤从天妖塔顶降落化为一个金发男子。“几个老不死竟然都在。”
北部至寒的月宫宫顶,寒风呼啸,黑袍飞扬间,魔女赤足而立,眼瞳血光一闪。“蛟龙,”樱唇勾起一抹讥笑,“有趣”。
而处于骚乱中心的星宫之中,最高处的王座空置。四道人影分散在大殿四角,中央两道苍龙虚影嘶吼飞舞,环绕着一团银光。一道蛟龙虚影悲吼,鳞甲破碎,躯干上满是伤痕,几近消散。银色的斑斓巨虎挥爪护住蛟龙,厚重的玄龟镇压着狂暴的银龙。一旁的少年昏迷不醒,额间护额碎裂,墨色龙纹暗淡无光,滴滴答答的鲜血从嘴角淌下。三道身着帝袍的身影均手持一块玉玺,面容惊疑不定。
“谁能告诉本帝,苍龙玉玺为何不承认这位正统的帝储。”荆帝脸色阴晴不定,手中的玉玺微微颤动,其上雕刻的白虎爆发出阵阵银光。
“吾不知。”玄帝担忧地看向对面的妻子,武帝双眉紧簇,护额歪斜,眉间腾蛇纹路由黑转赤,手中紧紧握着另外一块相同制式的龟形玉玺,似有千斤之重。
“呵呵,你们还在想什么。”另一位红衣娘子冷笑,额间重明星纹熠熠生辉,大红色的帝袍勾勒出其曼妙的曲线,魅惑异常,手中的朱雀玉玺散发出阵阵红光。“说明真正的苍龙帝子,我那未曾谋面的侄儿!丢了!”
“禀告三位大帝,天机阁天乩老人,魂殿尊主,妖族凤无痕和魔族的月主来访。”一位守卫出现。
三位大帝对视一眼,脸色顿时异常难看。
楚云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古怪的梦。梦里,出现了一把造型极为古怪的长弓,晶莹玉润的弓臂形状宛如鹿角,散发着点点电光,弓弦犹如火焰组成,赤色火舌缭绕着长弓,在一片黑暗中不停地震动呼唤他,好似与他的灵魂产生了共鸣。一个与自己的容貌七分相似的银发少年衣衫褴褛,浑身浴血,无力地跪在一道尸体旁边绝望地嘶吼,如玉的脸庞扭曲着布满泪痕,让人想要帮助。场景再次切换,阴暗潮湿的暗室,肮脏的刑具上沾满了血渍,一次又一次生不如死的折磨,悲痛欲绝的疯狂崩溃,种种影像疯狂袭来。
楚云猛地睁开眼睛,惊出一身冷汗。半晌过后,发现自己正安稳地躺在营帐之中,一片不适传来,受伤的脖颈、左臂、小腿皆被妥善地包扎起来,伤口处传来阵阵清凉,疼痛感被降低到了最低。转头望去,一个小小的圆球正蜷缩在自己枕边,见主人醒来,小狐狸不由发出了欢悦的叫声,吱吱叫着舔了舔楚云的脸庞。
抚摸了一下阿离柔软的皮毛。楚云放松下来,“阿白......”闭上眼睛,眼前又重新出现了那只在自己刚进军营就被分配到饲养的雪白幼鹰,几个月下来一人一鹰一狐的感情极为深厚,最后却被孙长临私自关在笼子里让其与恶犬相争而死。“那个放狗咬你的坏人已经死了。”
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此时,应已是第二天了,这次私斗违反了最严重的军纪,虽在决斗中拣回了一条命,更是以九品武徒的修为硬是越级斩杀了一名已经觉醒了的符徒,但是此后,营长把他逐出军队是肯定的了,况且,他毕竟杀死了军师大人的孙子,这里是肯定不能待了。好在,他原先也快要离去了。楚云拿过床边的水囊小口喝了两口清水,便抚着胀痛的脑袋倒回了床上,回想起一天前的战斗,最后一幕却只记得自己在绝望的境地下抓起长弓推开孙长临,然后恍惚间一道口诀浮现在脑海中,他本能地照着念了出来,最后用鲜血凝聚出了一道箭矢了结了对手。想到这里,楚云脸上出现了一抹意外,自己在军营当中根本没有翻阅过与之相关的功法,就连弓箭也没有摸过。唯一的解释,便是当年丢失的记忆,好在当时他背对着众人,不然不好解释。
又修养了两天,身上的伤恢复了七七八八。期间姜林与胖子过来慰问了三次,还出现了无数和自己根本不相识的同袍,记忆尤深的是一个哀怨的黄衣少卫,据说这一战让其赔了不少钱。楚云苦笑地摇摇头,一边啃着胖子送来的面饼,一边收拾着东西。
战后第五日清晨,太阳还未升起之时,帘帐被突然掀起。少年刚刚洗漱完毕。身披军服的姜林出现在了营帐门口,脸色复杂,“楚云,你的驱逐令下来了。”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楚云站起身,“愁啥,兄弟我本来也是准备要走的。”拎起旁边的包裹,小狐狸跟在其脚边,拿过姜林手中的一卷羊皮纸。
姜林沉默了半晌无言,默默地在前面带路,牵来一匹黄骠马,放到了楚云手中。金墨彷圆润的身影也出现在了营帐门口,平时总是戴着一抹傻乐的脸上难得地紧绷着。
“对了阿叔呢?”楚云疑惑地问道,姜林面色一怔,强颜笑道:“营长临时接到上峰的任务,阿叔作为亲卫跟着一起出去了。”
一阵无言过后,楚云笑道:“替我向姜叔叔多谢他三年以来的照顾。阿林,金胖,我们以后还是会再见的。”
三个少年怀着不舍的心情,拥抱了一下后。楚云便翻身上马,小狐狸跃上马背,一人一狐,乘着清晨的微风,渐行渐远。
太阳慢慢升起,正直春日,万物复苏。一切,都看上去井井有序。
“不对,”又是半个时辰过后,赶路的少年突然眉头一皱,好似想到了什么,从怀中摸出姜林给的驱逐文书,拨开封蜡展开,一看之下脸色大变,空白的羊皮纸上除了一行字外什么都没有写,只写了一句话。
“小心军师营长,速逃。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