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泽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又微笑着说;“你不是担心现在快要错过种稻的季节,镇民们可能会种不成吗?”说完,睿泽牵起忍冬的手,忍冬却像触电一样,立马收了回来。
睿泽愣了一下,手停在半空中,许久,才放了下来。他说道:“你手上的花魂,不止可以用来疗伤,也曾经是先花神用来施法,令应季的鲜花开放的法器。若是你能驱动它,对镇民们种下的稻子施法,就能让稻子长得跟按时种植的无异。”
忍冬眼睛亮了亮,心里很是高兴,若是能让镇民们过冬能吃上饭,她牺牲一点灵力又如何呢。
但是转念一想到,就连易霜的法器,睿泽都如此熟悉,心中又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小时候,看着爹娘抱着弟弟玩耍,独独把她排除在外。不,还要更强烈一些。
可是他和她之间不过是朋友的关系,不过是小时候他陪她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不过是曾跟他一起共患难……他与谁的关系好,又与她何干呢?她凭什么觉得难受呢?忍冬心里这样想着,更觉得生气,也不知道是生睿泽的气,还是生自己的气。
睿泽见忍冬没有说话,脸上气鼓鼓的都有些泛红了。他弯下身来,平视忍冬,说道:“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我这个法子不好?也是,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到,明知道你刚刚大战一场,灵力还没完全恢复,竟然还让你……”
忍冬此时只觉得听着睿泽的话,心里的那团无名之火更加旺盛,还没等睿泽说完,便打断了他:“够了……你为什么会对清竹剑和花魂这么熟悉?”
睿泽愣了一下,说道:“我跟易霜是挚友,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忍冬反问:“只是挚友?只是救命恩人吗?”
睿泽问道:“你怎么了?”
忍冬说道:“从小时候你接近我,我就觉得你认识我。你是故意接近我的。你接近我到底是什么目的?”
睿泽沉默了片刻,难得认真地说道:“因为,你体内的元神就是易霜当年魂飞魄散时,被我强行留住的那一缕。是我,把它放进你体内的。”
忍冬感觉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了脑袋,又一下子全部退去,她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了身体,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说道:“所以,你为了养着她的元神,就要牺牲掉我的人生?还是,你想让我跟她变成同一个人,只是把我当成她的一个替身?”
睿泽连忙摇头,说道:“不是……这不是我的本意……”
忍冬怒极反笑道:“当初我还觉得奇怪,神仙的法器通常都会认主,而当初你用花魂治我的伤,又把它送给了我。你怎么知道花魂会认我为主?哈哈……哈哈哈……”
睿泽:“你别多想,你与她自然是不同的……”
“是啊。我当然与她是不同的。她在你心中如此重要,我呢?我到底算什么?”说完,忍冬只觉气急攻心,身体摇晃了几下,只觉眼前一黑,便栽倒了下去。
睿泽眼疾手快,将忍冬捞了回来,所幸没让她掉下去。“忍冬!忍冬!你醒醒!”他用手轻轻拍打她的脸,却没有任何回应。他连忙将忍冬横抱起来,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忍冬的房间,睿泽把忍冬轻轻放在床上,坐在她的床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他看着忍冬即使晕过去,也仍旧紧锁的眉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睿泽虽然早就预料到忍冬会因为这件事而生气,毕竟谁的命运被别人改变,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但是忍冬的反应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心里更加懊悔和愧疚,怪自己当初不该把易霜的元神放进忍冬的身体,如今造成两难的境地,既不能把元神抽离出来,也无法弥补忍冬这十几年来所受的委屈。他恨不得捶自己几拳,再扇几个大嘴巴。
而现在,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忍冬,轻声说:“对不起。”
睿泽没有看见忍冬的眼角有一滴泪滑落下来。
这一夜,注定无法入眠。
第二日,阳光从窗户的缝隙洒了进来,忍冬只觉有些刺眼,迷迷糊糊地从梦中醒来。一阵鸟叫声从房间另一侧传来。
“你醒了?”紫燕听到忍冬有动静,马上飞了过来。
忍冬摸了摸紫燕的脑袋,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紫燕被忍冬摸得有点痒,便抖了抖羽毛,继续说道:“是你那冤家让我来的。他不敢见你了。让我来跟你说,花魂本身就蕴含灵力,你只要让它的灵力运转起来就行了,不用持续输出灵力的。”
忍冬听到是睿泽让它来的,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说道:“那他还跟你说什么了吗?”
紫燕转了转脑袋,似是思考了一下,说道:“没有了……哦,他让你起来了早点吃早饭,对恢复灵力有好处。”
忍冬无奈地笑了笑,心想:“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她摇了摇头,想把那个人从脑袋里甩出去一样,又摸了摸紫燕的脑袋,便开始穿衣洗漱。
吃过早饭,众人便跟着镇民来到了地里。
几个女孩子看着光着膀子劳作的男人,脸皮都有些薄。
莲双直接背过身去,不满道:“我们来这里干嘛?难道要让我们下去种田吗?”
端端搂着莲双的肩膀安慰道:“三师姐,你放心好了,我们不用下地种田。苍术师兄跟我说了,忍冬的法器可以助作物生长,缩短生长周期。待施了法,镇民们今年过冬就有粮食吃了。要不然,这天气快要转凉了,作物很可能就活不成了。”
莲双跺了跺脚,显然还是很不满来到这荒郊野地看人种粮食。
忍冬没有理会莲双,待镇民都播了种、抛了秧,便借花魂施了法,在一道金光中,作物很快便长了起来。
镇民看看这奇幻的景象,全部目瞪口呆了,看着眼前的作物竟如同按时种下的一般,而且长势喜人,纷纷跪了下来,对忍冬硫头道:“谢谢神仙显灵!谢谢神仙显灵!”
忍冬连忙扶起镇民,让他们不要行此大礼。
这时,一个男人从远处跑了过来,对镇长说道:“镇长!不好了 李家那儿子被赌坊的人给打死了!”
镇长忙问道:“怎么了?怎么就打死了呢?他们家不是挖了很多金子吗?怎么还欠钱呢?”
男人喘着粗气说道:“就是因为这件事,才被打的!”
镇长一头雾水:“怎么有钱还被打呢?”
男人顺了顺呼吸,说道:“他们家的金子全变成石头了!今天早上,赌坊的人就把李家全给围住了,要李家把那烂泥扶不上墙的儿子给交出来。李家那婆娘就把她儿子给藏了起来,问赌坊怎么回事。赌坊说,他们家欠赌坊的赌资都成了石头,让他们赔。”
镇长大惊:“金子还能变石头?! ”
男人说道:“就是啊,这年头,怪事真多。赌坊的人也不信啊,以为是李家动了手脚,把金子偷偷换了成石头,便去要钱。谁知道李家婆娘不信,跑回屋子里一看,好家伙!他们家所有的金子都变成了石头!结果赌坊的人恼羞成怒,就冲进他们家,把那傻蛋儿子给活活打死了。”
镇长连忙说道:“哎哟,这平时小打小闹的,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这闹出了人命可不好,快带我去看看。”镇长刚刚抬腿要走,这边又来了一个女人。
“镇长!镇长!不好了!”
“又怎么了?”
“王老四在家暴毙了!死相可惨烈了!你快去看看啊!”
“暴毙?!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一个大活人能说死就死的?”镇长正为李家那傻蛋儿子头疼呢,这边又来一个王老四的噩耗。此时,他只觉得脑瓜嗡嗡的。
“镇长。王老四七窍流血,嘴唇紫黑,最主要的是浑身上下都是小洞,那小洞看着像蛇的咬痕啊……”
“蛇??好端端的,家里怎么进蛇了?他那漂亮老婆没事吧。”
“他老婆……不见了!”
“什么?!你们四周都找过没有?”
“四周都找遍了,也没见他老婆。就是……”女人欲言又止。
“别支支吾吾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镇长见女人说话慢吞吞的,那边又着急要去看李家的傻蛋儿子,心里无名火蹿得老高,说话也放弃了文明。
“他家里面有老大一张刚蜕下来的蛇皮……”女人小声地跟镇长说道。
镇长这下彻底吓坏了,连忙抓住忍冬的手,说道:“神仙,你看这是怎么回事啊……”
忍冬说道:“也许,王老四那个妻子,就是蛇妖。”
镇长“哎呀”一声,腿脚软了下来,幸好身后有几个镇民扶住了他。
端端说道:“唉……这就是想要不劳而获的下场啊。”
几个镇民窃窃私语道:“那丁家的探花郎也是吃了那药丸之后得了好处的……他会不会也……”
“这谁知道呢?人都不在镇子上了……”
“我觉得难保啊……你看李家和王家都遭了变故了……”
“别乱说啊……”
“幸好咱们只是吃了,没捞着啥好处……”
在一阵唏嘘声中,众人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