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刘遥这边翻来覆去,思量着今天白天易琼禀报的鹤山寇一事。
终究是觉得有些不妥,那使枪的首席刘遥也见过几次,虽冷淡了些,但也对刘遥毕恭毕敬。是喊过几声老师的。刘遥虽是以考察为由偷听学宫讲学,也未曾真个指点过林秀儿什么。但怎么说也算是有师徒之谊。
刘遥也是个有主意的,思量片刻,打定了主意,便匆匆穿戴整齐,寻百里虎去了。
喊醒了虎子,将定风波绑在背后,与那守夜的店家询了鹤山方向,顺便留书一封,便驾着马星夜向鹤山去了。
鹤山离丹城一百余里,还有半程是山路。便是刘遥与百里虎座下俱是宝马良驹,一人三马,不恤马力,也得一个时辰才能赶到。
大昭百姓是极忌讳赶夜路的,倒不是怕冲撞了什么鬼神。只是这荒郊野外只有月色星光,若是不打着灯笼、举着火把,便只能借着月色摸黑上路。但自己起了光源,废银钱不说,在漆黑夜色里,也太过扎眼。朱国多山林,林中野兽精怪繁多。江湖豪客,贼匪绿林也不在少数。引来绿林盗匪还好说,不过失了银钱。若是引来豺狼虎豹,怕是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所以这一路上,连个人影都无。
刘遥与百里虎自然是不怕豺狼虎豹的,但策马驰骋,也不必打什么灯笼。老话说马有夜眼,况且到了刘遥这般修为,黑夜也与白昼分别不大。
连着一个多时辰的奔袭,连这宝马良驹也跑死了两匹。终是近了鹤山,临近了鹤山刘遥才一拍脑袋,咱是到了鹤山了,可也不知道上哪找林秀儿几人。
鹤山因山中松、山前鹤而得名。传闻鹤山中曾有仙自东海来,在此地开宗立派。种松于山,又引东海水在山前成泽,常有仙鹤栖于泽。
如今鹤山却只剩下满山的松树和鹤山匪寇,那仙人仙鹤,连带着山前大泽都不知所踪了。
刘遥与百里虎还没到了鹤山前,便瞧见前方鹤山星星点点火光闪烁,近了些才瞧了个真着,那鹤山四周已教贼匪围了个满满当当。刘遥见状却松了口气,瞧这阵势,那林秀儿几人定然还躲藏在山中。刘遥勒马,示意百里虎下马。二人下马潜行,借着夜色悄悄摸向鹤山。
近了山口,刘遥从背后抽出定风波,却有些无从下手,除了天险断崖,这各处能入了山的道路,都有贼匪守着,刘遥思索片刻,却招呼百里虎一声,直冲那贼匪最多的南路大道而去。
既然找不到林秀儿在何处,便闹一闹这鹤山,鹤山一乱,林秀儿等人也可趁乱出逃。
刘遥拎起定风波,飞身跃起,砸向那贼匪群中,一棍当头砸下,那为首的贼人,连刘遥模样都未看清,便脑浆崩裂而亡。
百里虎紧随其后,抽出猎刀杀将上去。
那贼匪中也有好手,其中一人使一条玄色长枪,身形削瘦,却与天生神力的百里虎斗了个旗鼓相当。
刘遥杀入敌群,如若无人之境。数十贼匪竟无人能拦得下刘遥一合。
定风波连毙十数人,那贼匪皆胆寒,竟有一大半掉头就走,刘遥也不追赶,只是转身回援百里虎。
百里虎出身蛮寨,向来无甚武艺章法,只是舞着猎刀横冲直撞,以势压人。往日在战场之上可谓勇猛无当,可今日却有些奈何不得那持枪贼匪。那贼匪手中长枪上下翻飞,出枪如羚羊挂角般不着痕迹。枪尖儿每每点在猎刀上之时,俱是百里虎气息转换之时。每一次刀枪相接,都让百里虎似一身气力使不出来般难受。百里虎越打越憋屈,猎刀再度被长枪扫开之时,百里虎干脆怒吼一声,弃了手中猎刀,伸手捉住枪杆子,与那贼匪夺起枪来。
那贼匪嘴角微微勾起,等的便是此时!手中劲气一运,刚想将这徒手夺枪的蛮子开膛破肚,却忽觉身后异动,那贼匪心下一横,干脆弃了手中长枪,侧身一滚。
定风波擦着那贼匪的身子落下,那贼匪刚欲起身,百里虎手中长枪已至。
“噗!”
百里虎也是发了狠,直接用枪纂将那贼匪捅了个对穿。长枪从贼匪腹中穿过,没入土里,将那贼匪钉在地上。
那贼匪却还没死透,正欲开口讨饶,定风波已至,直接将那贼匪头颅拍了个稀碎。
刘遥收了定风波,便寻着那逃命的贼匪而去。刘遥刚追了几步,却忽闻哨声响起,在鹤山松林中此起彼伏,延绵不绝。
刘遥顿生警惕,慢下脚步向山中观望。
果然那山中又星星点点亮起无数光点,朝着刘遥二人方向汇聚而来。
刘遥冷笑一声,招呼百里虎退下山脚,二人隐入夜色中,朝着西侧急驰而去。
到了西路山口,刘遥抬眼一望,却眉头微皱。贼匪不止南路一路多了增援,连西路山口也多了百余贼匪,山中亮起的火光也陆续汇聚而来。
刘遥紧握定风波,也发了狠。
他奶奶的,干就干了,老子半步宗师还能怕了你们一群流寇不成?
刘遥心下一横,拎着定风波便向西路山道冲去,那贼匪此时有了些防备,有那眼尖的借着火光看到有人过来,也不管来人是谁,只大声喊叫招呼着同伴。
西路把守的贼匪皆反应过来,几十个持弓的举箭便射,刘遥舞起定风波,挡下弓矢,步步逼近。眼瞧就近了山口,忽然从山道旁松林里钻出一箭,箭上闪着金芒,直取刘遥胸口,刘遥定风波旧力用老,不及荡开那箭,只强侧了侧身,那箭矢划破刘遥身上螣锦华服,擦着百鬼辟而过。
刘遥汗毛竖立,冷汗顿生,这一箭虽未伤及刘遥,但擦着贴身内甲过去依然震得刘遥胸口生疼。
刘遥双目一凝,放出神识,向箭矢射来处望去。只见一道人影在松林间不断转展腾挪,身法甚是灵巧。
刘遥不敢托大,拉着百里虎向山下退去。方才一箭是寻了胸口的破绽,有百鬼辟抵挡,若是面门露了破绽,刘遥自觉自己面皮还没厚到可硬接六品上箭矢。
见刘遥二人退走,那林中贼匪也不追赶,只是手中弓矢不停,连连射向刘遥退路。
那山道上贼匪此时也反应过来,在箭矢掩护下向二人杀来。
刘遥冷哼一声,身合灵台荒泽,也不与山道上贼匪纠缠,只吩咐虎子拦下追来贼匪,自己直直冲着那松林放冷箭的贼匪而去。
山道上追来的贼匪还欲阻拦,却连刘遥手中定风波都近不得,便被百里虎手中猎刀砍杀了。
刘遥脚踏血芒,冲天而起,转瞬间入了松林,那持弓贼匪连连出箭,却被定风波一一挡开,再寻不到刘遥破绽。
眼瞧着刘遥近了,那持弓贼匪将长弓收在身后,转头便走。
刘遥穷追不舍,那贼匪发足狂奔,二人距离却越拉越近,那贼匪亡魂皆冒,跑了一阵忽然大呼一声:
“好汉饶命!”
刘遥冷笑一声,祭起定风波。
那贼匪脚下不停,见刘遥举起定风波,又大喊出声:
“爷爷饶命!冤有头债有主!您饶了孙儿一命便是孙儿的大恩人!孙儿这就带您找那杀千刀的黑三儿去!”
刘遥听得手上一顿,这厮倒是个有趣儿的,便出声回道:
“你且站住,我再考虑要不要绕你一命。”
那贼匪乖乖站住,扭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英雄!你可来了!”
刘遥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这见风使舵的活宝,也不言语。
那活宝见刘遥不开口,又接着道:
“小的本是卫国人士,走镖至此,失了镖不说,还被黑三儿那狗东西放出消息,硬说是与我里应外合劫了镖车。将小的强拉了入伙,从那时起,小的便日思夜想,盼着有哪位盖世的豪杰能入山剿匪,小的定当弃暗投明,这三年又三年,可把英雄您盼来了。”
刘遥冷笑一声,开口道:
“龟孙,你那冷箭可不是这般与我说的。”
那盗匪身子一颤,连连叩首:
“小的身在匪窝,为求自保只得为虎作伥,非是要与英雄作对啊。”
刘遥思索片刻,微微一笑,声情并茂道:
“兄弟竟受了如此冤屈!好兄弟,快快起身!与我一道杀将回去!哥哥定给你伸了冤屈,在那黑三儿面前出了这口鸟气!”
那贼匪一愣,又连忙叩头道:
“英雄大恩大德,尤如再造!小的没齿难忘!”
刘遥上前扶起这活宝,深情道:
“兄弟不必如此!行侠仗义乃我辈本分,兄弟如何称呼?”
“小的刘淮水,拜见英雄!”
“嗐,刘兄弟不必多礼,在下孔乙己!你唤我老孔便是!”
“孔哥哥!”
“淮水弟!”
二人把臂大笑,笑罢,刘遥扯着刘淮水衣衫便往回跑,边跑边开口道:
“想必兄弟杀贼之心已难耐已久!兄弟这就带你杀将回去!出了这口恶气!”
那刘淮水居然一脸义愤连连称是。
刘遥心下暗笑,一会儿回了山前,我便在你身侧让你出箭杀贼,看你这厮能装的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