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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三具尸体

沈易安此时还在与胡英二人缠斗,胡英二人刀剑配合甚是默契,且完美发挥软剑和短刀的优势,进攻时软剑灵活,招式变化多端,短刀则出招迅速,犀利干脆;防守时二人互补招式破绽,严丝合缝,完全没有留给沈易安反击得手的机会。

沈易安手中的筷子虽说是临时取来作为武器,却也发挥出意料之外的威力,普通的竹筷在沈易安手中竟使出十八般兵器的效用,一会儿当剑使,一会儿作为匕首用,一会儿当刀砍,一会儿又成了剪子……这即使不能对胡英二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也做到几乎完美地化解他们一波又一波的攻势。沈易安这般根据对手不同招式,能如此灵活运用外物进行应对的能力,全天下怕是没有第二人能够做到。

一时之间,沈易安和胡英二人双方谁也拿谁没有办法,可比武最终还是得有一个结果,是胜是负?还是平手作罢?双方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决胜的关键就得看谁先抓住对方的破绽一举击败对方。

胡英一招“雪舞银蛇”分挑沈易安双脚,继而由下往上刺沈易安下巴。同时,独孤默瞄准沈易安手腕,一切一削,以快刀牵制沈易安的竹筷,使其无暇顾及胡英的攻击。他们二人配合使出此招,对沈易安的威胁虽大,但也将胡英整个身体置于较低的位置,暴露出身上诸多破绽,而独孤默的作用就是牵制沈易安执筷的手,使沈易安无法攻击胡英。

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沈易安用筷子拨开短刀的同时,竟将右手的其中一根筷子甩至左手,偏头躲开朝下巴刺来的剑尖,并用左手的筷子指向胡英右肩上的肩前穴,距离刚刚好够!

胡英肩前穴被点,顿时觉得整只拿剑的右手都麻痹了,手中的剑也应声落地。独孤默仍不放弃地进攻沈易安,但少了胡英,他两招之内就被沈易安用竹筷夹紧他的短刀,既不能往前砍,也抽不回,只得僵在原处甚是尴尬。

沈易安对独孤默二人说道:“胜负已分,两位还要继续下去吗?”

独孤默气得说不出话来,事实上他也已无话可说。胡英瞥一眼已经落败的史进和石化清,两眼转动,随后起身说道:“沈公子武功盖世,我们甘拜下风。”话还未说完,胡英就伸出左臂,从袖口中射出两点寒星飞向沈易安双眼!

胡英假意认输,并突然偷袭沈易安,出手之快完全出乎众人的意料,可见胡英这一手已千锤百炼十分娴熟。

别人没有想到,沈易安却已提前料到胡英不会轻易认输,开口服软必留有后手,就像狐狸不会轻易放弃唾手可得的肉。沈易安轻松偏头躲过两枚银色小珠,左掌注满真力,挥掌隔空击中胡英胸口,胡英整个人被击飞,重重摔倒在地,可惜雪白的衣服和狐裘沾上一身污泥。

沈易安又立马轻拂独孤默拿刀的右臂,点下几处穴道,独孤默立马因手臂酸胀难耐不得已放开短刀。独孤默望着沈易安,虽不甘心,但局势已定,他们四人毫无疑问输的彻底。沈易安和凤秋梧的武功比他们料想的要高出许多,至于究竟有多高,交手后他们仍难探其深浅,所以再继续纠缠下去也是徒劳。

独孤默、石化清二人一前一后,分别扶起胡英和史进,四人各自都受了或大或小的伤,此时已狼狈不堪,反观凤秋梧已经坐回沈易安那张桌旁,自顾自喝起酒了。

沈易安虽不耻关中四怪心狠手辣、卑鄙无耻的行径,但也不至于将他们逼上绝路,遂坐回座位重新倒了杯酒,对胡英四人说道:“四位是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何必与在下一介无名之辈较劲?我也无意为难四位,四位暂且回去告诉那位要见我之人,当下我有要事在身不便前去拜会,回头他只需言明身份、府邸,在下他日定当登门拜访。”

四人中独孤默受伤最轻,是他回复沈易安的话,依旧是冷冷的语气:“今日之耻我们绝不会忘记!至于沈公子的话,我们定当带到。”

四人互相搀扶走出客栈大门,身后仿佛投来无数嘲讽的目光和笑声,尽管外头正在下大雨,他们也不愿再继续待在客栈中,相比客栈内嘲讽的目光和笑声,屋外的雨反而更容易令人接受,不一会儿,他们就消失在茫茫大雨之中……

沈易安一坐回座位,慕容回雪就跑过来问他有没有受伤,眼神、语气尽是关切之意,凤秋梧一一看在眼里,打趣道:“沈兄上辈子定是天下第一大善人。”

沈易安和慕容回雪皆不解地看向凤秋梧,凤秋梧笑了笑,继续说道:“否则怎会有这般福气娶得如此贤妻。”慕容回雪一听,娇媚面容泛得通红,羞涩地低下头缓缓落座。

沈易安听后为难说道:“凤兄受伤流血还能轻松说笑于我,当真气度不凡,在下实在佩服。说起来惭愧得很,凤兄受伤都是我害的,小弟于心何安?”沈易安早就瞥见凤秋梧腰间染血,自是刚才一战所留下,心中对凤秋梧难免抱有愧疚之意。

凤秋梧朗声大笑,说道:“沈兄言重了,沈兄武功卓绝,气宇轩昂,能结识沈兄这般人物已是三生有幸,受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沈兄放心,我喝两杯酒这伤就不妨事了。”凤秋梧说完立马仰首倒下两杯酒,别人喝酒是品,是抿,是酌……他喝酒却是仰着脑袋往喉咙里倒!

凤秋梧方才说话的语气、神情全是钦佩之意,他看沈易安的眼神,就像是雕刻大师见着一件绝世精美的雕刻品,目光一刻也移开不得,但又没有那么单纯,似乎又比钦佩、羡慕之意更为复杂。要知道,凤秋梧在江湖中被称为风月豪侠,本就是极其出众的人物,名声几乎与各派掌门同样响亮,不仅武功超然、见识广博,更是风度翩翩、为人侠义、乐善好施、广交良朋,此刻与沈易安一比,他竟感到有些自愧不如。

沈易安道:“凤兄当真豪爽,我敬你一杯!”二人相互举杯,各自饮下杯中的酒。

凤秋梧道:“在下的名讳沈兄已经知晓,我还不知沈兄名字、身份……方才见过沈兄非凡的身手,我着实对沈兄的出身好奇得很,沈兄务必告知一二,否则我今夜必彻夜难眠。”

沈易安道:“凤兄今日仗义相助,在下不敢有所隐瞒,我姓沈,名易安,乃金陵城无垢山庄中人。”

凤秋梧惊羡道:“无垢七君名满天下,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没有想到除了无垢七君之外,无垢山庄中竟还有沈兄这般超脱的人物,实在是卧虎藏龙,这天下第一山庄的美誉果真名不虚传。”

沈易安谦虚说道:“凤兄过誉,早闻凤兄乃人中龙凤,今日一见才真是名副其实。”沈易安说着端起之前凤秋梧阻止他喝的那杯酒,放在鼻子边仔细闻了闻,果然有迷药!沈易安抱拳正色道:“若非凤兄提醒,只怕我已别人迷晕,如今不知被带到何处了!受凤兄恩助,小弟没齿难忘,他日还盼凤兄给个机会让小弟报答凤兄。”

凤秋梧忙摆手道:“沈兄不必客气,爱管人闲事是我打娘胎带来的臭毛病,况且平生最看不惯暗中施毒的下三滥手段,今日就算换成别人,我也非出手不可。

那胡英四人甚是阴险卑鄙,趁你去找大胡子问话时,偷偷在你的酒杯中下药,不料被我瞧见,我怎能视之不理?沈兄可是得罪了什么人,才令他们不惜用此卑鄙手段?”

沈易安苦笑道:“不清楚,我从不主动与人结怨,只是总会遇上些麻烦事,我早已习惯。凤兄你毕竟因我才负的伤,我若不为凤兄做些什么,心中始终过意不去。小弟略懂医理,不如先让小弟帮你查看伤势,替你包扎,也可使凤兄的伤好得快些。”

凤秋梧再次摆手:“你我皆是大老爷们儿,流血流汗比娘儿们流泪还正常不过,有何需要在意的!沈兄若真过意不去,就陪我多喝几杯,酒喝足了,流的血也就补回来了!”

凤秋梧的豪气洒脱实在令沈易安钦佩,他不再多说什么,不然反倒显得自己过于拖泥带水。二人你一杯,我一杯不停喝着酒,聊着天,絮叨一些江湖轶闻趣事。瞧着二人甚是聊得来,慕容回雪静静坐在一旁听着、看着,安静地陪着沈易安。此时客堂内众人也早已纷纷坐回原位,大胡子的尸体不知何时已被店家和他的同伴抬走,只留下血迹还未来得及清洗,大堂又恢复之前热闹和谐的景象,众人各自说话谈笑,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江湖人本是如此,打打杀杀见得多了,早就习以为常,你我皆是路人,有谁顾得上关心别人的死活安危呢?

时间静逝,天色渐渐暗淡下来,雨却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沈易安和慕容回雪今夜难免要在此客栈住上一夜。入夜后,沈易安已有微醺之状,双脸也变得通红,他与凤秋梧从午后喝至入夜,一直未停。慕容回雪从来没有见沈易安喝过如此多酒,向来稳重的他喝酒总是浅尝辄止,对于影响自己清醒的东西,他把握得很有分寸。而凤秋梧却不同,酒喝得越多,他的眼睛就越亮,举止神情依旧清醒。他喝酒比沈易安快,喝得也比沈易安多,神智却比沈易安清醒得多,他的酒量远远比沈易安要好。

慕容回雪暗自笑道:“终于发现有一样是沈易安比不过别人的了,那就是喝酒!”慕容回雪将沈易安搀回房间,让他在房内仅有的两张椅子之一坐下,转身倒了被热茶递到沈易安面前,柔声道:“你喝杯茶,会舒服些。”

沈易安一手将脑袋撑在案几,一手接过茶杯,连眼睛都未张开,道:“你以为我醉了?”

慕容回雪坐在案几旁的另一张椅子,说道:“你难道没有?”

沈易安笑道:“微醺而已,不至于醉。”

慕容回雪听了亦笑道:“你已微醺,可那凤秋梧可还清醒得很。”

沈易安竟突然张开双眼说道:“你竟笑了。我陪你一路走来很少见你笑,你竟会因为这种小事笑了。”

慕容回雪突然藏起脸上的笑容,换来的是与沈易安几乎一样的满脸通红。沈易安歪头看着她,柔声道:“你本该多笑些的。”

“为何?”

“你对着镜子笑一次就知道了。”是啊,慕容回雪不笑的样子已是极好看,笑起来的样子更是好看,若将世间女子比作花,那慕容回雪必是花中牡丹,笑着的慕容回雪那便是含苞开放时的牡丹,绝美而惊艳,力压百芳!如此女子不多笑些岂非可惜?

“你又未喝酒,怎的脸比我还红?”沈易安不说还好,一说慕容回雪脸更加红,羞涩地深深将头低下,道:“你……你莫要再说了……”

“好……”沈易安突然睁眼起身,走到房门前侧耳倾听。慕容回雪不解他的举动,问道:“你这是干嘛?”

沈易安转身面向慕容回雪,眼神已恢复平日的静睿,道:“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你留在房间等我。”

慕容回雪诧异道:“外面正下着雨,你要到何处去?”

沈易安道:“我不离开客栈,回来再跟你细说。”说完他已开门出去,留慕容回雪在房间内。门外走廊没有人,沈易安是确认过才离开房间。

他要去的地方在一楼,迅速穿过走廊下楼,步子比猫还轻盈。此时大堂内仅剩两桌人,且都喝得烂醉如泥,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下至一楼走廊的拐角处时,猛然瞧见有人,是先前大堂内与年轻小姐一桌的那名丑妇,她正走入自己的房门。沈易安忙躲在墙后,随之传来一声房门关闭的声音。

确信自己没有被丑妇发现,沈易安才走出来,他将脚步放至最轻,即使世上听力再好的人,也听不出他从走廊走过。最终,沈易安在一处房门前停下,轻敲三下木门,里面却没有任何回应,他又敲了三下,依旧是一片沉默。他忍不住将门推开,地上竟躺着三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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