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安在曳莲那声开战刚落地,便一脚踏地,一声轰隆,如离弦之矢弹了出去。
白翳然心里恨不得把白安按在地上爆轰几拳,但是还是知晓二人体力相差太多,境界相差无几,白安走的就是正面硬刚的路子,若是受了激将法与他肉搏,未免落了他的圈套,便往右边一跳,飞快地与白安拉开距离。
手里,不时以凝气期第一层都能用的浅薄术法不停地轰击着白安,不仅解气,而且还能干扰白安前冲之势。
不想,白安深吸口气,身体上覆盖一层浅黄色的光芒,自军队学来的横练手段已经施展,任由白翳然术法轰击在身上,不闻不问,径直往白翳然冲去。
白翳然轻哼一声,他是白家少数不学武学的人,偏执于山上仙家的神通手段,自然在他境界成长起来之后是很强势的,可是在金丹之前,体内灵气浅薄,其实对决中是弱于武夫修士的。
只见白翳然身形不断后撤,手里不易觉察地轻轻一按。
白安仍是莽牛一般,径直前冲。
前冲之势戛然而止。
是白翳然悄悄放下的一记敷身术,不为山上仙家推崇,是那些山泽野修钟爱的手段。
白翳然眼见这一记术法中了,见机行事,立刻原地掐诀,最终定下,又是野修钟爱的山林囚笼。
竞技台的土地突然轰然而起,向上延伸,最终形成一个囚笼,将白安困在里面。
白翳然继续掐诀。
他没想到白安竟然如此容易对付。
手决定下,是他掌握术法之中,为数不多的单体杀伤极强的,术雷引。
天空骤有乌云而来,虽不足以遮天蔽日,亦使观众悚然。
择安城少见善用术法的修士,白翳然的存在,便格外亮眼。
那聚拢而来的乌云,在竞技台正上空悬停,其内雷声滚滚,似在酝酿一记绝杀。
却见那土地延伸的囚笼,此时正在轻轻颤抖,些许泥土从中剥落,似乎已然坚持不久。
白翳然咬了咬牙,手决一定,猛地往那处囚笼一指。
曳莲坐在裁判席上,轻轻眯了眯眼。
这白安,倒真是,耐得住性子。
天上而下,一条蓝色的雷柱汹涌而下,其中蕴藏的毁灭之力,令观者心惊胆战。
却见那土地囚笼突然炸裂,白安保持着出拳的姿势,漫不经心。
他似乎是,只靠着横练的体力,一拳一拳地,将面前的囚笼,轰开了?
抬头来看,蓝色雷柱犹若天罚,顷刻降临。
白安冲着那雷柱,又是一拳。
雷光不停地冲刷着白安的身躯,那袭身影渐渐的,在雷光中淡了颜色。
台下观众一阵哗然。
这是,死了?
白翳然则是皱着眉头,死死地盯着那久久未停的雷光。
乌云散去,雷光也渐渐弱了下去,那处竞技场地面,竟是除了焦黑,再无一人。
白翳然骤然瞳孔猛缩。
一个身影犹若遮天蔽日,出现在他的上空。
抬头来看。
一个憨厚的面容,此时带着礼貌的微笑。
“这一顿打,希望给你长点记性。”
一拳而下。
白翳然被捶倒在地。
白安坐在白翳然的身上,一拳接着一拳地轰击。
白家的人,似乎都喜欢这种出气方式?
白翳然不停地以浅薄术法反击着,白安只觉不疼不痒,继续一拳一拳地轰下。
曳莲在台上看的喜欢,就差鼓掌叫好了。
拳拳到肉的争斗,才是比赛该有的样子嘛。
白翳然眸中渐渐有种绝望。
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没有丝毫反抗能力的,被别人追着身后喊死小孩,还不断以石头砸着自己。
在他踏入修行之后。
他是杀了人。
但是那些以刺痛他人为乐的孩子,就无错吗?
突然有一袭白衣身影飘然而来,一只手掌挡住了白安下捶的拳头。
“差不多得了,比赛而已,你还要杀了他吗?”是一袭白衣的白觅松,此时低垂着眼,看着白安。
白安冲白觅松咧嘴一笑。
白觅松一脚递出,将白安踢飞出去。
白安在空中旋转了几圈,稳当落地。
舔了舔嘴唇,冲白觅松与白翳然伸出一掌,轻轻勾了两下。
你们一起上。
敢吗?
白觅松将白翳然扶起,轻飘飘地看了白安一眼。
白翳然在身后悄悄掐诀。
要二打一?
却见有一白衫缓步踱到了白安身前。
轻轻一笑。
“以多打少,怕是有点不合规矩哦。”
正是白子辰。
想了想又道。
“我来了,就是二打二了。”
手负身后,颇为潇洒。
白安看着面前身影,好像回到了从前。
在自己被人欺负之时,这个身影不止一次地准时出现在自己的身前。
白安一笑,随后往前走去,与白子辰站在了一起。
如今他可不必再待在他的身后了,而且,自己本就比他大上许多。
白子辰见白安站到自己身旁,愣了一瞬,随后笑道:“自你回家就没怎么找过我,一直以为你忘了我这个从小一起玩耍的堂弟了。”
白安轻轻摇了摇头笑道:“只是我这人比较闷,不晓得人情世故罢了,只是以为你应该需要些空间。”
白子辰点了点头。
他也确实不是一个喜欢别人安慰自己的人。
那边,白觅松饶有兴致地看着上台出头的白子辰。
“怎么了,六弟,这就想跟哥哥交手了?不怕之前积攒下的天才之称,在今天就全盘送予大哥了?”
白子辰轻笑摇头,道:“你要是想要那些虚名,尽管过来试试,你能不能拿去。”
白觅松微微眯眼,确实有些心动。
却在此时,曳莲自裁判席姗姗来迟,落下,咳了一声,道:“大比场地,可不是给你们胡闹的。”
随后来到白安的身旁,将他的手举起,道:“此轮,胜出者,白安。”
台下掌声雷动。
这一轮比赛,可谓是自开始以来最凶狠的一场了。
配得上众人的掌声。
白安冲白觅松挑衅地挑了挑眉毛。
白觅松不为所动,看向白子辰。
白子辰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随后转身下台。
“复赛再将你修理一顿。”白子辰轻飘飘的一句话。
白觅松哈哈大笑。
真希望你能撑到复赛啊。
那时候一定要你,痛不欲生。
一抹阴狠闪过,随后消失,白觅松拉着白翳然下了场。
撕破脸皮的事情,白觅松是决然不敢做的。
那次白翳然跪在祖师堂,他与父亲一起跪在白扶清的书房前,已经让他看得清楚,白家,只要白扶清还在,他们,便永远翻不了身。甚至,即使以后家主之争,白子辰输给他白觅松了,甚至,哪怕白扶清觉得当家主无趣,将家主之位也让给他白觅松了。他还是半点伤及白子辰的事情,也做不得。
只因为那个白扶清。
白觅松悄悄看了那个在观众台,已经有些困了摇头晃脑的白扶清,目中不易觉察地闪过一丝怨毒。
他死了,就好了。
下台而去。
白扶清在白觅松收了视线之时,睁开眼睛。
“这小子,不堪重用。”柳长青眯着眼睛道。“要不要我寻个由头,把他打发到边疆,甚至其他州,免得在你面前恶心你?”
白扶清按了按眼睛,打了个哈欠道:“那倒不必,他还是有点小聪明的,倒不会一心寻死。”
想着想着,又有点心烦。
“什么狗屁白家,要是可以不管,我真的是半点都不想管了。”
却有儒雅之声接道:“那就早些不管,也省的子辰和我姐多遭那么多罪。”
却是边黎。
白扶清一愣,往旁边挪了挪,给边黎留了个位置,边黎坐下,他便调笑道:“你倒是挺会掐时间,下一场就是子辰的比赛了。”
边黎不以为然,哪有什么巧合,不过是掐指一算罢了。没有理会白扶清的岔开话题,边黎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洛族都同意你这个凡沧界的人娶我姐了,一个小小的家族,都能让你舍了我姐不要。还有子辰身上的血戒,不要跟我说什么你不知道,把他送到洛族,早早地做了清戒,他如今早该是筑基或者金丹修为了,辰儿的天赋你又不是不知道,非要让他持续荒废,甚至还因此产生了怀疑自己的情绪。”
柳长青在一旁端端坐着,虽然边黎口中的话语一句比一句惊人,但是他却毫无情绪波动,似乎早便知晓。
白扶清只是苦笑。
自知岔不开这个话题。
想了许久,最后只是说了一句。
“白家其实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也不能随便地做这个决定,毕竟白家真正的掌控者,也不是我。”
语出惊人。
边黎与柳长青都一脸惊愕地看着白扶清。
这是他们想不到的。
白家掌控者,不是白扶清?
说出去谁信啊?
择安城的第一家族,说出来好像很厉害,放在整个扶桑国来看,就没那么可观了,而若是再放眼扶摇州,那便更是不堪入目,更何况天下九州?
将择安城白家放在九州之中,恐怕只是一个无名之辈。
而白扶清是谁?
九州之中,有人或许没听过白扶清的名字,但是,谪仙人的名号,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以一己之力,占尽世间风流。
以剑仙之姿,压得九州仙人尽低头。
如今这样一个人物,在白家,不该是归隐?
身为白家家主,自称不是白家的掌控者?
谁信啊?
白扶清只是摇头,也不解释。
柳长青与边黎却是没有怀疑白扶清欺骗二人的。
这种事情,欺骗没有任何意义。
而且白扶清又是那种不会撒谎的人。
毕竟曾是世间公认的谪仙人,怎会以言语欺人?
在三位即使在浩大九州之中,都是立在顶峰的仙人尽数情绪复杂之时,台上,曳莲已经拿起音扩,出声道。
“下一场,白子辰对白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