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辰带着白轻语进入醉春楼的雅间的时候,两个大叔岁数的男人已经推杯交盏,好不热闹了。
白子辰一直不太能理解,自己的父亲在与朋友一起吃饭的时候,即使一般只是两个人一起吃饭,场面都能酒水不停,话语不停,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不想打扰两个人的聊天,白子辰带着白轻语坐在一旁,为她斟了碗茶水。
“休息休息,刚刚结束几场比赛,一定很累吧?”白子辰为白轻语整理了下头发,体贴问道。
白轻语羞赧地摇了摇头,道:“想着我是在帮三哥清理障碍,就一点都不累了。”
白子辰无奈地问:“要是你一路过关斩将,把所有夺冠热门都打败了,结果到我上场,第一场就输了,你会不会很失望?”
“不会啊。”白轻语认真地想了想,道:“那到时候大不了我就把三哥你打不过的人,好好修理一顿就是了。”
之前一直都是你保护我,现在轮到我可以保护你了。
白轻语甜甜地笑。
白子辰心里有些感动,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小姑娘,现在已经长大了。
“那你三哥绝对不会让你有那个时候的。”白子辰一本正经道:“打了大的上个小的,不怕被人笑话。”
白轻语嘻嘻点头:“三哥做什么都不会输的。”
白子辰挠了挠头,自己这全无敌的形象,是怎么在白轻语的心里树立起来的……
在二人闲聊的过程中,侍者已经把白扶清事先点好的菜陆陆续续上了一些了,那盘白子辰特别叮嘱过的红烧肉,也被侍者端上了桌子。
柳长青本来正在跟白扶清胡吹海侃,谈到了九州哪个地方的仙子脾气最火爆,哪个地方的仙子气质最温婉,眼见那红烧肉上了桌面,便眼巴巴地望着,也不言语。
白子辰本来正在往白轻语的碗里添肉,眼见那城主大人可怜的小眼神,忍不住笑道:“柳叔叔,你想吃就自己夹啊,难不成还想要我这小辈服侍你吃啊。”
柳长青瞬间便笑道:“哈哈那倒不必那倒不必,既然子辰这么说了,柳叔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筷子很快地就精准夹到了一筷子红烧肉,又很快地回收。
就要到了嘴巴了。
啪!
旁边突然飞来一双筷子,柳长青一脸诧异地扭头来看,便见那到了嘴边的红烧肉被刚才还喋喋不休好像心思丝毫不在菜上的白扶清,一下夹去,放到了嘴巴了。
一边心满意足地咀嚼,一般还在呜呜啦啦地说着什么你身为一个长辈,怎么竟抢些小辈喜欢吃的菜,老不羞啊老不羞。
柳长青怒气冲天,啪的一下把筷子放到桌子上,指着白扶清骂道:“那块红烧肉,是子辰特许我吃的,你凭什么抢去?!”
白扶清假装听不到,仍在用心地咀嚼那块红烧肉的肥美以及香甜。
柳长青捶胸顿足,懊恼不已,要是自己再小心点,这块红烧肉就是自己的了。
想了想,又可怜巴巴地看向白子辰。
白子辰便笑着给柳长青亲自夹了一块,嘴上还说道:“不就是一块红烧肉嘛,柳叔干嘛这么在意。”
柳长青眼看那块红烧肉到了自己碗里,看贼一般看着白扶清,以手护着碗,生怕他再抢了去,直到将肉放到了自己嘴巴里,才放松道:“是的是的,不在意不在意,害,不就是一块红烧肉嘛,在意什么!”
白轻语在一旁被逗得笑的合不拢嘴。
两个人这番作态,实在是因为上次在这家店吃饭,白轻语偶然提了句这家的红烧肉还挺好吃的,白子辰便直接将还剩大半盘的红烧肉端到了白轻语的面前,让她慢慢吃。期间白扶清偷偷摸摸想要夹一块,结果被白子辰拿着筷子一路把他的手从盘子边打到了他的嘴巴前面,白扶清叫疼还是不松手,硬生生把那块肉塞进了嘴巴里,吃完,还示威性的瞪了柳长青一眼。
柳长青一笑,自认白子辰平时对自己还是非常尊重的,就想扯着长辈的皮子,一边和蔼地说“哎呀子辰啊,柳叔也喜欢这家的红烧肉,就夹一块啊,就夹一块。”,一边把筷子伸向那盘红烧肉。
白子辰当时只是微笑,让柳长青觉得自己是被许可了的,便冲白扶清一笑,表情是就这?
不想自己视线刚移开,便感觉一股痛意从手掌传来,直冲大脑。
柳长青眼见白子辰用筷子不停打着自己的手掌,想着怎么也不能落了面子,就挨着打,也要夹了那块红烧肉。
没想白子辰运转体内不多的灵气,冲着那还想攻城略地的手掌,就来了一记风雷拳。
打的桌子差点掀了。
“这个菜,是青鱼妹妹的,柳叔,爹,你们记住了吗?”在柳长青收回焦黑的手掌一脸哀叹的时候,白子辰笑着对两个男人说道。
不知道白扶清怎么想,反正柳长青觉得,自己是记住了的。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四人结束了这场饭局。
结账的时候,还有一个插曲,醉春楼的掌柜是个附庸风雅的人,本不在饭馆,听说城主大人在自家用餐之后,在几人吃饭的时候就匆忙赶了回来,结账的时候,不差时宜的出现,然后笑着说不用付钱了,只请城主大人为小楼题一句话,也好当做镇店之宝。
柳长青本就是随性而为的人,听了这话也不拒绝,就来到事先准备好的文房四宝处,提笔而作,一气而成,成罢收笔,颇为潇洒。
是醉春楼居四字。
欹正相生,遒媚劲健。
不愧是柳长青。
其字被尊为柳体,被无数大家推崇。
掌柜的受宠若惊,差点当场跪下。
柳长青皱眉,有点想回收此字了。
这便是他不喜赠字的原因了,赠字若要为雅谈,总不能一方高高在上,一方仰长了脖子吧。
白扶清则是笑着揽着他的肩头,拉着他走了。
白子辰冲掌柜摆了摆手,也是拉着白轻语走了。
白家大比。
下午便是他的分组。
...
...
竞技场观众已经落位,犹在意犹未尽地回味上午的比赛。
有的人在笑那风流倜傥的白居功,居然会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有的人夸那久居闺房的白轻语,出门便让择安城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有的人说那出身贫苦的白琪雅,身居陋巷,不坠心志。
有的人说那护卫出身的林苛,一身横练,已经出神入化。
众说纷纭。
少见没有诋毁之说。
对于白家,择安城的风评一直都不会出了岔子。
在台下七嘴八舌热热闹闹的时候,曳莲穿着那袭桃红色长袍,妖异登场,不同于上午的装扮,此刻的他面上戴着一个血红色的面具,锋芒毕露,看起来危险,而又极度吸引。
“前几天因为跟人打架,面具送去修理了,有看官反应想要看我戴上这个面具,我就趁着大比间隙,去取了回来。”曳莲身体前倾,以一己之力,压住整个观众席的气场。“诸位要是觉得能为这场大比增加些许趣味的话,也算是曳某没白跑一趟。”
台下一阵哀嚎。
曳莲身为男子身,身上那股邪魅美感,属实让人有点招架不住。
白扶清端坐在看台上,眼见曳莲冲自己抛了个媚眼,嘴角一阵抽抽,冲着柳长青道:“这丫有病吧?”
柳长青抚着下巴啧啧道:“曳莲这小子长得是真不错,就算是有那龙阳之好,也真的让人反感不起来。”
白扶清满脸黑线,一挥手自储物空间里取出一个斗笠,戴在头上,把自己的脸遮的严严实实。
被曳莲看上一眼,就好像被他用手摸过一般,让人寒毛直竖。
曳莲见白扶清这般反应,轻轻一笑,将视线挪了,接着说道:“上午大比甲组已经决出前二,分别是白琪雅,白轻语,其中白轻语以甲组第一的名次晋级复赛,可谓后生可畏。话不多说,今天下午,便开始乙组的比试了,各位,都准备好了吗?乙组可是有个谪仙人之子,以未开脉之身,参加大比的白子辰哦。”
台下气愤瞬间躁动了起来,有人说白子辰来参加大比只是来走个形式,估计会连输三场直接被淘汰。
有人说白子辰既然是白扶清的儿子,即使没有开脉,也该有些手段,应该会赢下一局。
没有人看好他可以晋级的。
毕竟乙组的人物何等出彩,白安,在边塞打出了赫赫凶名的人物,据说本有机会做上百夫长,但是因为与将军不和,便告辞还乡了。白翳然,白觅松之弟,人比较聪明,经常帮白觅松处理各种事物,但是修为并未因此落下,如今也是凝气期第八层。白易,白家支脉子弟前两年的领军人物,曾一度打入大比前四名。
不是白子辰可以随便混混的分组。
眼见台下人絮絮叨叨,说的都是白子辰在比赛里能坚持多久,会不会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颜面尽失。曳莲轻笑摇头,他还是比较看好这个小辈的,也不多说,直接敲了下锣鼓。
“闲话不叙,大比继续。接下来是乙组第一场对局,白安对白翳然。请两名选手上场。”
白安率先登场,虎背熊腰,一身在兵营里面打杀出来的杀气是遮掩不住的。他其实比白子辰大上三岁,只是少时比较怯懦,便经常被人欺负,后来被白子辰帮了好几次,便跟白子辰的关系一直不错。十二岁从军入伍,因为体重太重,吃了不少苦头,那身肥肉,渐渐转变成了腱子肉。在随军作战之中,不断磨砺体魄,如今虽然才十八岁,身材已经不输那些彪形大汉了。
白安轻轻地扭着手腕,看向竞技台的另外一边。
那里,白觅松的弟弟,白翳然,正在缓慢登场。
白家众人都以为从边塞回来的白安,忘了儿时玩伴,一直没怎么登过白子辰的家门。
可能连白子辰都觉得,自己忘了儿时的情谊吧。
白安自嘲一笑。
他要怎么解释。
他本就不会经营情谊,参军之后,喊打喊杀,更是不需在意这些东西,所以他的想法,从来跟别人不一样。
一脉未开这种事,要人安慰吗?
白安不知道,但是白安觉得,白子辰应该更需要自己一个人待着,而不是应付各种前来劝慰的人。
白子辰会觉得累。
白安是这样想的。
但是听说,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人仗着修为高,经常侮辱白子辰?
白安眯着眼睛,看着站在远方的阴翳青年。
“踩白子辰以上位,各种侮辱手段,听说都是你说予白觅松听的?”
“打擦边球,让白伯父懒得出手,又着实能恶心到白子辰,这番做派,尺度掌握,挺说都是你为白觅松谋划的?”
白翳然轻轻扭了扭脖子,毫不掩饰地点了点头,道:“哥哥修为不错,脑子属实不太好,做弟弟的为他多做些谋划,总没什么错。”
白安咧嘴一笑,道:“可惜,在我这儿,错了。”
白翳然疑惑看了眼白安:“哦?你不是都不怎么跟白子辰联系了吗?我兄长与他的恩怨,关你什么事。”
白安双手一合,发出轰然声,笑道:“我与白子辰如何如何,那是我们两个的事,你兄长要是想要欺负他,就该想明白,其实我是会为他出头的。毕竟,小的时候,那个还被称作天才的白子辰,在我被欺负的时候,也是这样做的。”
白翳然不以为然地一笑。
台上,曳莲半躺在裁判席,已经对这场对比,来了兴致。
终于有点火药味儿了。
他拿着音扩道:“双方预备。”
白安双手握拳,一拳后,一拳笔直往前,前方的拳变掌,随后往白翳然勾了勾手。
“来吧,死小孩。”
白翳然骤的面容扭曲,愤怒至极。
小的时候,白翳然皮肤苍白,经常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当时便有不友善的孩子给他取了个难听的外号,就是死小孩。后来那个坏小孩当着白翳然的面喊出了这个外号,白翳然当时阴沉着脸,将那小孩扛着,任他拳打脚踢也不理不睬,一路到了城外很远的一条河旁,把他丢了进去,溺死其中。
后来那孩子的父母因为这事闹了很久,还是白净厅废了好大气力,才摆平那件事。
后来,白扶清一只手提着白翳然,让他在白家祖师堂跪了三天三夜,差点饿死在那里。
按白扶清的脾气,是想直接杖杀白翳然的。
只是当时白净厅带着白觅松跪在白扶清的面前,苦苦求了三天三夜,父子三人一个在祖师堂跪着,两个个在白扶清书屋跪着,都是跪了三天三夜。
白翳然与白觅松对白子辰的恨意,也是从那儿开始的。
不敢记恨白扶清,只好将白子辰记在心里。
实在冤枉了白子辰,要知道,白子辰当时可是偷偷去给白翳然送了几个馒头的。
要不然,小小年纪的白翳然,怎么能撑得住三天三夜不吃不喝。
话说回来,白翳然此时面容扭曲,死死地盯着白安,道:“你,你怎敢如此?”
白安眯着眼睛笑道:“挑逗一条疯狗而已,如何不敢?”
曳莲轻轻地舔了舔嘴唇,场面真的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一挥手道。
“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