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为师没做触犯门规的事情,众首座面前,他也不能轻易处罚为师”守拙真人轻轻说道,目光落在杨云锋身上,道,“不过云锋,你那日的做法,确切地说,可算是严重违犯门规啊!”
闻言杨云锋心里陡然一痛,回想那日的事情,突然发现自己打伤同门,阻挠守心真人执行掌门的命令,确实是触犯门规,可守成真人并没有因此处罚自己,反倒将真心为他办事的守心真人罚到天道宫扫地,于是忽的明白什么,道:“这么说,掌门师伯根本没有处罚师尊和我的想法。”
守拙真人微微叹口气,道:“实际上,这件事掌门师兄理亏,而我是一宫首座,你是宗门二代弟子第一人,第一个成为长老的人——对宗门而言都极为重要,相比之下守心师弟就是可有可无之人。掌门师兄当然不会因为这事轻易处罚你我。”
闻言杨云锋似乎明白什么,面露落寞,道:“原来,在掌门师伯心目中,门规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不可如此说。”守拙真人摆手道,“掌门师兄有自己的考量,我们莫要妄议。”说到这里他仰头缓缓闭眼,道,“掌门师兄要为整个宗门考虑,身上肩负的远非你我能想象……为师对你说这么多,就是希望你能理解他,不要为之前发生的事耿耿于怀。”
“弟子……明白。”听闻守拙真人的话语,杨云锋沉吟片刻,略带迟疑地说道。
“好了,为师伤势还未痊愈,需打坐养伤。你就先行退下吧,无为师的命令莫要轻易打扰。”见状守拙真人面上露出若有若无的笑容,笑容中却又带着苦意,依旧闭目,轻轻挥手,说道。
闻言杨云锋道了声“弟子告退”,便转身正要离去,却想起什么,垂首看向守拙真人,道:“师尊,方才遇见简莹师姐,她告诉我若她在掌门师伯现在的位置上,也会这么做……我想知道若师尊你是掌门师伯的话,是否会瞒着我让守心师叔捉拿秋妹?”
“若为师是掌门师兄?”守拙真人收起笑容,陷入沉思,面容上出现一分挣扎,过了许久方缓缓开口,道,“为师……不会。”
杨云锋原以为守拙真人会如简莹一般回答自己,不料他竟如此说,闻言身体陡然一震,面露讶异,立即问道:“为何?师尊不是说自己理解掌门师伯吗?既然师尊你理解掌门师伯,自然当如他一般行事。”
守拙真人突然淡淡一笑,看向杨云锋的目光中透出分慈祥,道:“因为,云锋你是为师的弟子啊!”
“我是你的弟子……”这一下杨云锋身体震动得更为厉害,面上神情变幻不定,最终热泪盈眶,然后俯身恭敬地向守拙真人叩拜,道,“多谢师尊。”
杨云锋从守拙真人的居处离去,眼中还残留一些泪水,心里说不出的温暖。“师尊如此对我,我定要用一生一世的光阴去报答他。”他暗暗想道,突然驻足,目光落在张云霜房间的屋门上,迟疑片刻,终于叹气,并未推门而入。
“姐姐心情本就不好,还是不要进去,不要让我心里的难过激起她的伤感。”如此想着,他便吐口气,又抬步向前走了几步,然后感受到什么,抬头望去,正好看见一枚传音飞剑直直向自己飞来。
伸手接住飞剑,杨云锋垂首向其望去,并不急着将神识注入剑中,而是用手轻轻抚摸剑身,感受到剑身上别样的气息,身体立即颤抖,整个人呆若木鸡,怔怔站立在原地,发愣。
他感受到的气息实在太过熟悉了。这气息属于一个曾经让自己痴迷,让自己倾倒,让自己沉醉,让自己魂牵梦绕的人。
那个人,曾与自己同生共死,曾与自己共渡巫山,曾与自己一道许下三生诺言,曾与自己发誓永不相离。
曾经的爱恋,此时此刻,再度漫上心头,一瞬间让青年本已化成灰的心重现生机,又在一瞬间将这恢复如初的心轰成碎片。
“婉漪……原来,两年多过去了,我……还是无法完全忘记你。”青年看似平静地说道,却不防泪水将衣襟打湿。
前人曾说,一个人总有些深埋于心底的人与事,一辈子都无法遗忘,甚至轮回千年也不会忘记。
而李婉漪,便是杨云锋无法遗忘的人。
“诶!”杨云锋看着飞剑,恍惚间回到许多年前,眼前浮现曾经一起渡过的时光,感慨万分,眼中的泪水却在此刻打住,不再滚滚地从脸颊上流下。
这两年,他修为大幅提升,道心坚硬似铁,已经能够控制自己的感情。
然而即便如此,他仍然感慨万分,沉思片刻,然后才凝视飞剑,缓缓说道:“婉漪……这是我两年多以来,第一次接到你的飞剑啊……不知你是否安好,是否过得如意?他对你怎样,是否真心待你,你们俩是否举案齐眉,是否鸾凤和鸣?”
他如此说道,眼前却再度浮现李婉漪的容颜,眼角又不住抽搐。
想到自己以前的爱人在别人的怀中强作欢颜,在别人的床上婉转承欢,怎一个心痛了得。
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
只是这痛苦来得快,去得也快。心爱之人与别人行周公之礼的画面曾经无数次在他梦中出现让他惊醒,此刻再度袭来,他却已麻木了。
“不知婉漪为何会突然传书给我,莫非她遇到什么不公的待遇,莫非司空师弟对她不好?”杨云锋心里的第一个念头,还是李婉漪过得不好。不过刹那之后这念头便在他心中打消了。“这几日宗门发生的事情应该恰好已传回京城,婉漪给我传书,大约和这事有关。”他理智地想道,便缓缓将神识注入飞剑中,一探究竟。
便在此刻,伊人柔美却又带有几分伤感哀婉的声音传入青年的耳中,让他心再度疼痛:“云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