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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全唐诗》本溯源

《全唐诗》编周昙《咏史诗》为二卷,尽管是重编,但其流传渊源,颇为清晰可寻。比较《全唐诗》与《唐诗》稿本,知《全唐诗》所收周昙《咏史诗》即由此出。而《唐诗》稿本所收周昙《咏史诗》,则剪贴自明嘉靖刻《唐百家诗》本。案季振宜当年编辑《唐诗》,以私力有限,遂采用剪贴之法,即从当时存世多而未贵重的明末清初刻本典籍中直接剪下有关资料,编排后粘贴起来,快捷方便,省力多多。而比较《唐诗》稿本所收周昙《咏史诗》与《唐百家诗》所收《经进周昙咏史诗》,板式一致,知是剪贴的。故此二本,可视为一。《唐音统签》所收周昙《咏史诗》,亦由《唐百家诗》本出。再比较《唐百家诗》本与影印宋刻本,尽管二者每半叶的行数及字数不同,但前者每卷首行大题及次行题衔的格式,与宋本一模一样,又每卷末所题书名的格式,二者也一模一样。另外,宋本首叶第三行先刻“唐虞门”,后刻《吟叙》、《闲吟》二诗,而《唐百家诗》本亦如此。可知《唐百家诗》所收《经进周昙咏史诗》,乃翻刻自宋本,只是删落注文而已。故《全唐诗》本渊源于宋本,是显而易见的。还有例证可进一步明之。

按照周昙《咏史诗》体例,如某人以一首诗吟咏不足,则二吟、三吟,题为《再吟》、《又吟》,共有《太公》、《晏婴》、《淳于髡》、《王莽》、《苻坚》等五人如此。但是,吟《淳于髡》的第二首、第三首,宋本题为《再吟》、《再吟》,后者显然为《又吟》之误,而《统签》本、《唐诗》稿本、《全唐诗》均同,当为沿袭宋本而未改。

观此表,《全唐诗》本与各本的渊源关系至明,惟《古今图书集成》本仅截取卷上、卷下两卷诗,且将《太公》至《平王》十首诗的次序略作调换。

又据此表,《全唐诗》收周昙咏史绝句一百九十五首,而今人颇有误计者。如谓周昙的咏史诗,“现在《全唐诗》中改编为二卷,计诗一百九十首……周昙的咏史诗是有组织有计划写作的。它按历史朝代分为十门,计唐虞门诗四首,三代门十六首,春秋战国门九十三首,秦门六首,前汉门十六首,后汉门十七首,三国门五首,晋门十一首,六朝门十九首,隋门四首,共一百八十八首。”施蛰存《唐诗百话》91《三家咏史诗十首》,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再加上两首叙诗,就是所谓的“一百九十首”。案前汉门少计一首,三国门少计一首,余所缺三首当是计数有误。

再将《全唐诗》本与《统签》本、《唐诗》稿本、影印宋本作文字上的校勘,益可清楚它们之间的渊源关系。为醒目起见,仍以表格方式列示如下。

《全唐诗》本《唐音统

签》本《唐诗》

稿本影印

宋本备说诗题诗句异文闲吟事有闲思闲要吟有作“事”作“有”作“有”唐尧何事四方无外役何作“傅”作“何”作“何”舜妃贞姿应念节高人贞作“贞”作“真”作“真”[]《全诗》据

《统签》改(夏禹)

再吟无成甘死作黄能甘作“生”作“甘”作“甘”武王七载岂堪囚里囚作“囚”作“因”作“囚”稿本字误夷齐让国由衷义亦乖衷作“哀”作“哀”作“哀”后三本以

形近而讹成王成王有过伯禽笞笞作“知”作“知”作“知”后三本以

音近致误幽王狼烟篝火为边尘篝作“”作“构”作“构”平王犬戎西集杀

一作犯灭幽王集杀作“犯灭”作“集杀”作“集杀”《全诗》据

《统签》校同上川流难一作虽绝信

源长难作“虽”作“难”作“难”《全诗》据

《统签》校(祭足)

再吟干戈终日互争强强作“强”作“疆”作“疆”《全诗》据

《统签》改隐公陈谋不信怀忧惧信作“信”作“信”作“听”韩惠王营田万顷饱秦人田作“千”作“千”作“田”《统签》、

稿本字误顷襄王顷襄还信子兰语信作“听”作“信”作“信”臧孙诸孟憎吾似犬狞犬作“犬”作“药”作“药”《全诗》据

《统签》改同上疾足亡身药故宁足作“足”作“美”作“美”《全诗》据

《统签》改公叔吴起南奔魏国荒荒作“强”作“荒”作“荒”同上可免河沟一作他时

徙大梁河沟作“他时”作“河沟”作“河沟”《全诗》据

《统签》校灵辙辙作“辙”作“”作“”前二本以

形近而讹郭开何人沾一作解赠郭

开金沾作“解”作“沾”作“沾”《全诗》据

《统签》校乐羊巧胡为惑主聪胡作“何”作“胡”作“胡”毛遂功成方信有英奇成作“名”作“名”作“成”再吟禽虽一目罗中得中得作“中得”作“得中”作“得中”《全诗》据

《统签》改章子在家能子必能臣必作“不”作“必”作“必”《统签》

字误同上齐将功成以孝闻成作“臣”作“成”作“成”荆轲反刃相酬是匹夫反作“反”作“大”作“大”《全诗》据

《统签》改再吟恩仇未报反亡身恩仇作“恩仇”作“恩酬”作“恩酬”《全诗》据

《统签》改晏婴贪利忘忠死不为忠死作“恩无”作“忠死”作“忠死”同上驱车何必用奔驰驱作“驱”作“躯”作“躯”后二本

字误(智伯)

再吟徒逞威强称智伯逞作“恃”作“逞”作“逞”颜回陋巷箪瓢困有年困作“乐”作“困”作“困”同上不肯分甘救一作徒

行葬子渊分甘救作“徒行

葬”作“分甘

救”作“分甘

救”《全诗》据

《统签》校子产如嫌水德人多狎嫌作“专”作“嫌”作“嫌”同上拯溺宜将猛济宽将作“兼”作“将”作“将”屈原谁知浸润误深诚知作“知”作“知”作“思”王后会应俱碎似连环会作“会”作“曾”作“曾”后二本以

形近致误赵简子假言藏宝非真宝真作“真”作“金”作“金”《全诗》据

《统签》改淳于髡还如轻币欲全齐币作“币”作“币”作“弊”宋本字误再吟滑稽无骨是常谭稽作“鸡”作“鸡”作“鸡”再吟曲突徙薪不谓贤徙作“徙”作“徙”作“移”百里奚只系用之能不能系作“系”作“系”作“击”宋本字误鲁仲连今来跃马怀骄惰骄惰作“堕”作“桥堕”作“骄惰”同骄,

堕通惰,

桥字错项籍壮士诚知轻性命性命作“性命”作“命性”作“命性”《全诗》据

《统签》改范增智士宁为暗主谟士作“主”作“主”作“主”后三本

字误高祖安知强啜不含悲知作“知”作“和”作“和”后二本以

形近而讹同上太公悬命临刀几几作“几”作“机”作“机”《全诗》据

《统签》改薛公上中良策知非用知作“如”作“如”作“如”平津侯东周何由逐津开逐作“逐”作“遂”作“遂”[]《全诗》据

《统签》改夏贺良忠臣忧国冀修禳禳作“禳”作“禳”作“攘”宋本字误王莽水中安敢寄生营水、营作“水”作“水”作“火”[4]作“营”作“营”作“荣”灵帝公瑾孔明穷退者孔作“光”作“光”作“孔”《全诗》、

稿本字误赵孝休报听双飞报作“投”作“投”作“杀”《全诗》

字误(晋武帝)

再吟经国远图无所问经作“经”作“经”作“强”惠帝蛙鸣堪笑问官私蛙鸣作“蛙鸣”作“

蛙”作“闻蛙”《全诗》据

《统签》改,

稿本缺字。郭钦不逐戎夷出塞垣逐作“逐”作“遂”作“遂”后二本以

形近致误同上晋室既无明圣主明作“开”作“明”作“明”《统签》

字误吴隐之其那坚贞匪石心贞作“贞”作“真”作“真”《全诗》据

《统签》改后魏

武帝太武南征似卷蓬似、蓬作“似”

作“蓬”作“似”

作“蓬”作“以”

作“逢”宋本字误三废帝明庄节闵并罹殃闵作“愍”作“悯”作“悯”同上更嗟殴辱下东廊殴作“殴”作“欧”作“欧”后二本以形近致误苻坚苻作“苻”作“符”作“符”《全诗》据

《统签》改宋武帝债主一作悲愤凭陵

似迫危债主作“悲愤”作“债主”作“债主”《全诗》据

《统签》校二废帝自言威震为英武震作“震”作“虞”作“虐”稿本字误同上肯虑湘东与玉夫玉作“王”作“玉”作“玉”《统签》

字误梁武帝翻作忧囚一病翁忧作“忧”作“忧”作“幽”元帝木栅江城困魏军木作“水”作“木”作“木”贺若弼请除倾国斩妖娆娆作“娆”作“桃”作“桃”《全诗》据《统签》改同上红绡忍染娇春雪染作“染”作“”作“剥”稿本缺字

据此校勘表,可以看得很清楚,宋本讹误较多,《唐诗》稿本(《唐百家诗》本)仍多沿其误,《统签》本多作径改,而《全唐诗》录自稿本,又据《统签》本校勘,亦有径改。故就文字而言,在目前各本中以《全唐诗》本为最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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