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凌夜而言,这一声干爹并不是那么的难以叫出口,他没那么多机会能培养一下自己的矫情。
在比尔吉沃特,只要是有好处,别说是干爹了,一个银蛇币你就能多一大堆儿子,要是能有一个那种金灿灿的家伙,跪在地上磕着头叫你祖宗都行。
甚至于考虑到老家伙对自己的态度,凌夜觉得自己就算叫一声亲爹都没啥问题。
孩童清脆而怯意的叫声让泰瑞昂脸上一瞬间就笑开了花,整个梨园都像是春天提前到了似的。
泰瑞昂面带微笑,如同春风拂面,自带几分暖意。
“孩子,既然你认我做干爹,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你,以后你就跟着我,我自然会照顾好你的一切。”
泰瑞昂伸出手,轻柔的揉了揉凌夜的头发,像是终于了却一番心事。
他对莉莉的爱纯粹而精致,不参杂一点糟粕,就像一块水晶,坚硬而无暇。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孩子?”
凌夜感受着头顶上手掌带给他的那份温暖,终于是放下了最后那点戒备,手指不停的摩擦着背后的白萧,终于是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凌夜,我叫凌夜。”
“凌夜...倒是个好名字。”
泰瑞昂反复品味着这个名字,揣测着它背后的含义。
以母为姓,取名为夜,还真有意思。
就在泰瑞昂暗自琢磨的这段时间,凌夜也没有发话,一时间便沉默了下来。
泰瑞昂体会着这份美好的意外,安静而祥和。
可是凌夜的内心却并不平静,他的手死死的握住背后白萧,感受着上面传给他的温暖,一边艰难的把手伸进口袋里。
有些事情总该面对的,而如果选择了逃避,或许以后都不在会有这份勇气。
汗水慢慢沁湿了凌夜的手掌,他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把那团揉乱得不成样子的纸团拿了出来。
他选择相信眼前这位干爹不会伤害他,因为他始终相信自己的母亲,一如在之前那千千万个可怕的夜晚,一如在那个沉重得如同地狱的海底一样。
“干爹,这是我父亲给我的纸条,他让我转交给你。”
凌夜将手中的纸条努力摊开,颤抖着将它推了出去,视线死死的盯着上面那段不知道看了多少次的话语,眼睛里有止不住的恐惧。
凌夜的话打断了泰瑞昂的思考,他将目光转移到那张纸条上,之后就再也没有移开过。
空气瞬间就变得凝固了起来,一股死寂的气息开始蔓延,就连清风都停止了吹动。
凌夜的手死死的撰住天策,冷汗开始顺着额头流了下来,衣服变得黏糊糊的贴在他的身上,让他很十分难受,他却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泰瑞昂看了那张纸条以后,一言不发,他一直在思考着什么,这时候凌夜多么希望他能觉醒一个读心术这样的技能,好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
泰瑞昂不说话,凌夜也只能傻傻的等着,此时两人都没有发现,凌夜的眼中开始绽出一点隐晦的紫色光芒,他的指甲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比之前变得还要粗壮,隐藏在裤腿里面的腿部肌肉也在诡异的扭曲鼓动着,既瘆人又可怕。
当凌夜感觉时间好想经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他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的身体的时候,泰瑞昂终于动了。
他挥挥手,一阵火焰突然从纸条上凭空冒出,转瞬间便将纸条烧得一干二净,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转过头来,看着凌夜,眼里的某些东西看上去没有丝毫的改变。
“忘了它吧,孩子,我说过以后我会照顾你的。”
尽管语气有些沉重,可与之前的话语没有任何不同,同样的干净而纯粹,听上去让人十分安心。
凌夜慢慢抬起低下的脑袋,眼底里的那抹紫光在一瞬间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对于这一连串的曲折和颠簸,其实他心里隐约有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或许对于世人来说这是一个古老而隐秘的秘密,可对于这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来说,稍加思索便能够给出答案。
但是,为什么要去揭开它呢?
影影约约。凌夜好像在深渊深处听到那个生于比尔吉沃特的灵魂在发出瘆人的笑声。
“好的,干爹~”
凌夜笑着回答到,这个笑容比他之前六年里任何一个笑容都要甜。
收起不自觉张开的爪子,凌夜又安稳的坐回了椅子上,这一次他把整个大腿都紧紧的贴在了这张粗糙微凉的树椅,整个人的重心都靠在缕空而繁复的靠背上,坐得很安稳。
泰瑞昂听着凌夜甜甜的声音,眼底的阴翳消去了九层,剩下的一层也变成了喜欢。
他用手扶过木桌,一阵清新翠绿的气息便扑面而来,凌夜面前的部分突然凸起一部分,形成一个规则的圆柱体,然后中间的部分开始向下凹,变成了一个小巧的木杯。
然后泰瑞昂伸手一引,一汪清泉就如同被看不见的双手掬了过来,尽数落入杯中。
而后又伸出食指与中指,碾起从他身旁飘落的白色花瓣,指尖微动,同样放入杯中。
最后在凌夜极其诧异的目光中,这杯水居然自己逐渐沸腾起来。
“这些树曾生长在阿瓦隆的伊甸谷中,是我亲手移植过来的,你的身体太过瘦弱,用它的花瓣泡一杯茶喝,对你很有好处。”
泰瑞昂将杯子向凌夜身前推了推,示意他喝下去。
凌夜看着眼前这杯茶水,花瓣落入泉水之中,便融了进去,紧接而来的是一阵诱人的清香。
凌夜双手捧起茶杯,贪婪的享受着它的清香,却没有立即把它放到嘴边。
他看了看这满院子的白花,又不可避免的看见了中间那簇耀眼的红色。
喉结不自觉的动了动,可终究还是把话给按下去了。
问那么多干嘛,老老实实的喝茶他不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