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无止境的探索。
始于造物仓。
“该醒了,探索者。”
伴随一段冰冷的机械提示音,夹杂冰粒的束状气体从造物仓下方喷薄而出,气柱穿透地面,从孔洞中弥散出的冰冷气体凝结土地,解析此地空间特性,随即构造出弗洛桩嵌入洞孔中锁死仓室。
设定区域锚点……100%
建立次级空间……100%
素体绑定完成。
素体绑定后,仓体拆解变形,显露出其中包裹的探索者人形,目前只是初始素体,需要接触到环形塔中的类人生物后才会开始塑型。
“请于1小时30分钟后回到造物仓。”
提示完毕,特级魔法屏障张开,造物仓隐入次级空间。
造物仓隐去后,尚未形成表皮的素体探索者(注:素体漆黑)伫立在原地不动。
许久过后,等到一只长着三色羽毛的鸟类飞到肩头,探索者才好似清醒般,转头,低头,扫描了一簇浆果丛,开始塑型。
——这与造物仓预设的情景不太一样。
躯体先是坍缩为一滩漆黑液体,随后依靠空间坍缩聚集、捕捉周遭的游离能量。
复制种子,抽芽生长,形成枝干,长出第一片绿色叶子,然后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配上不知从哪传出的啵啵啵音效,枝叶很快铺满周围的土地。
开花,结出基因优化后色泽饱满的浆果,果实一圈圈排列围绕,一颗颗点缀在绿叶上,最终形成一个貌似微笑的颜表情。
要先学会微笑,才能学会沟通。
弗洛博士语录。
刻进了探索者的构成序列之中。
……
那只三色羽毛的鸟类在探索者坍缩时飞起,浆果丛成型后落下,站在结实的枝干上跳了跳,用喙啄了一颗浆果吞下。
为补充微笑,探索者重新长出一颗浆果补上空缺,鸟类又啄了一颗,探索者只好又长出一颗,鸟类又啄了一颗,探索者经过分析后长出了两颗,鸟类以极快速度啄了两颗。
当探索者一次性长出三颗浆果,以补全微笑表情时,另一只三色羽毛鸟扇着翅膀飞来、落下,补掉了漏下的那颗。
探索者一次性长出了五颗……
1小时30分钟后,魔法屏障关闭,造物仓从次级空间中显现,与全身长满三色羽毛鸟类的探索者备份信息,再度隐去时,重新下达了指令。
“请寻找二级生物进行交流。”
接收信息。
于是探索者塑型成的大片浆果丛下,长出了数十只三色羽毛鸟类的爪子,开始朝着一个方向行进离去。
在寻找二级生物的旅途中,因为落在身上的三色羽毛鸟类愈来愈多,所以探索者只好从原先占地4m2的浆果丛生长占地为8m2的浆果丛,最后定格在占地16m2,浆果丛下的爪子也一举突破百位数。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列外表奇特的四色浆果丛车,红、绿、蓝、棕,鸣啼不断,提醒前方动物绕路而行。
但因庞大身躯在密林中太过臃肿,所以在遇到树木阻挡时,浆果丛会分裂为数片到十数片不等的小浆果丛,好通过树木与岩石间的缝隙。
行进半个小时后,三色羽毛鸟类与探索者达成了单方面的共生关系,不少鸟类展翅飞离行进中的浆果丛,外出寻找材料筑巢。
期间返回时,有两只鸟类被伺机而动的小型四足哺乳动物捕获,鸟群大惊,一时间鸣啼不断,但却没有从浆果丛上飞离。
发现如此多猎物的猎手自然不会轻易离去,极短时间内便成群结队地出现在四周树木枝干上、矮小岩石边、枯萎树桩里,包围住三色羽毛鸟群,目光中流露贪婪与渴望。
探索者停下行进的步伐,等待记录。
察觉浆果丛静止后,一头毛色枯槁的四足动物率先从高处扑下,精准捕获边缘处一只不肯离去的三色羽毛鸟类,接着快速离去,咬死后放到临时的藏匿点中,然后再度爬上树梢,准备下一轮袭击。
同伴在眼前被捕食后,鸟群终于决定离去,每只鸟用爪子抓住浆果丛的枝干,扑棱着翅膀试图把其一并带走,但因为整体飞离方向的不同,浆果丛升空极为缓慢。
探索者在此记录:
贪图安逸会使其愚蠢,最终导致族群毁灭。
弗洛博士语录。
刻进了探索者的构成序列之中。
看着猎物想要逃离,那群小型猎手很快便按耐不住性子,扑上前来,用利爪拍晕鸟类,再用嘴叼走远离,有的猎手捕获一两只后就悄悄离开,有的则对这种群体狩猎活动乐此不惫,即便捕获的猎物都被同伴叼走也没有制止,只是一直在捕捉那群试图带着浆果丛飞走的鸟类。
等到鸟群被捕捉大半后,残存的鸟类终于选择放弃浆果丛,四散飞离。
在往后的日子里,它们整日在森林里飞翔,试图寻找可以无限生长出浆果的浆果丛,可惜再也没有找到,等到下一批雏鸟出生,族群便又回归了正轨,今日的愚蠢行径会逐渐被时间遗忘。
可能下一次,当那片浆果丛再度回来时,它们还会如此,循环往复。
有了一点小感慨的探索者如此想到。
在此记录。
……
收获颇丰的猎手们聚集在浆果丛边上,抬起前足挠着浆果,用脑袋顶着浆果丛试图让它移动。
探索者对此并无思考,只是继续自己寻找二级生物的旅行,突如其来的动作把猎手们吓得躲进树洞、岩石坑中,一个个探出脑袋看着浆果丛远去。
期间,有一只猎手脚步轻快地赶上探索者,后足一跃,跳上了浆果丛,趴在上面,摇着尾巴与同伴们道别,它要跟这片浆果丛去往更远的地方。
探索者记录下此事:
个体的好奇,会带来未知的历史走向。
弗洛博士语录。
以下省略。
……
那只毛发如火焰般绚丽的猎手,此时正在浆果丛上打滚,时不时从移动中的浆果丛上滚落,时不时又快步跟上来,蹦蹦跳跳,结果就踩到了一只陷在浆果丛中熟睡的三色羽毛鸟,其头顶一根七彩羽毛,眼神里饱含那种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的无精打采。
猎手对此颇为好奇,用前足使劲翻弄那根七彩的羽毛,然后张开大嘴想吓吓那只呆鸟,后者却是连头也不转,只是看了眼就继续睡觉。
探索者记录下此事:
睡眠对于某些个体而言比生命更重要。
以下省略。
……
行进了大概一天,等到夜晚降临,探索者便停下来准备休息,虽然它并不需要睡眠,但个体生活却需要一定的仪式感。
弗洛博士语录。
于是浆果丛静止,三色羽毛鸟还在睡觉,猎手却依旧亢奋,跳下浆果丛试图用头顶着浆果丛继续向前走,但最终没能成功。
失败后,猎手蹦跳着跑到一块大岩石上,迎着月光嗷了许久,嗷完后走进森林,找了一颗样貌周正的大树绕了几圈,随即用尿液标记下领地。
迟早有一天,它的领地会大到可以长出一堆会动的浆果丛,到时候它想去哪就去哪。
远处的探索者在那记录着此事,这种向预定目标努力的行径,一般都被称之为:野心。
玩累后,猎手就回来爬上浆果丛睡下了。
夜晚过去,黎明到来。
……
第二天清晨,探索者继续它的旅行。
在弗洛博士最新的划分下:一级生物属于不会讲话、二级生物属于会讲话、三级生物有建立弗洛塑像的资格、四级生物能理解弗洛的伟大、五级生物会懂得弗洛需要什么、六级生物能与弗洛一同工作、七级生物能明白弗洛在想什么、八级生物需要让弗洛感到好奇、九级生物需要让弗洛难以研究复制、十级生物必须能彻底消灭弗洛。
但时间截止至探索者诞生,弗洛博士都未能发现十级生物的存在,而环形塔,便是有可能诞生十级生物的未知地带。
带着使命,探索者继续前行。
……
途径山间瀑布,探索者便在岸边扎根,随后把种子抛射到对岸生长,形成新的浆果丛,两边互相延伸枝干,最终在空中连接融合到一起,搭建一座浆果桥,好让猎手能安稳地走过去。
等到睡眠鸟与猎手到达对岸的浆果丛后,原先的那片浆果丛便掉入水中,随着瀑布冲刷,激流远去,猎手想要扑下去拉住,但却被探索者用枝叶扯住了后足。
至此,探索者分走两路,一个在水中扫描鱼类化作鱼群,迅游远方,一个依旧保持长脚浆果丛的形态在山涧慢慢寻找二级生物。
猎手保持了半天的悲伤,它对原先那片浆果丛的离去颇为不舍,探索者在此记录:
离别会使个体感伤。
弗洛博士不这么想。
……
鱼群在溪中潜游,溪水入河,随波逐流,河水分支,鱼群分之,生长出坚固靓丽的鳞片,即便在岸上也能看到那一串明亮的闪光。
浆果丛还在山中行走。
鱼群愈发分散。
猎手心怀悲伤。
睡眠鸟还在睡觉。
造物仓待在一切开始的地方。
探索者对此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