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溢慢慢移回目光,视线落在录像机上。
渐渐,机子里显现出一个女人。
两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视频里的女人,头发已经不剩一根,肤色透着病态的苍白,瘦的就像是皮包着骨头。
鹤母穿着蓝白条纹的病服,面目消瘦,坐在病床上的姿势仍很是端庄。
她嘴角带着微笑,朝着镜头挥了挥手:“轩宝,想妈妈没?”
鹤轩紧抿着唇,双手紧攥着。
鹤母继续开口,声音很是温柔宠溺:“轩宝,生日快乐呀。”
不知不觉,二十四年过去了……
“二十四了吧,妈妈有很多话想对你说。”鹤母的双目有些发红,“轩宝……找到自己心仪的姑娘了吗?”
鹤轩的眼帘微颤,心头猛的跳漏了一拍。
“现在不知道是不是正坐在你旁边呢?”她一脸慈祥的微笑着。
鹤诗韵,也是世家出生,大家闺秀,面目清秀,文文静静,书香气息浓厚,年轻时硬招惹了许多男人的爱慕。
这会儿,坐在病床上,腰杆仍挺得笔直,脸上带笑,病魔好似从未打倒她。
二十四年,二十四个视频,鹤轩硬生生的目睹了自己母亲相貌上的变化。
从前乌黑发亮的长发,如今已……
白苏溢侧目看了看他,听着鹤母这句话,有些尴尬的咧了咧嘴角。
“轩宝现在应该开始接触爱情了吧?”鹤母的笑容慢慢放下,“妈妈劝你,不要一个人傻傻的喜欢一个不可能在一起的人,什么喜欢个五年八年十几年啊……没有必要。”
“咱们这不是在演电视剧,我们要为自己生活,别白白浪费了好时光还一心想着该怎么对她好。”
鹤母眼中有了水光,她略带苦涩的说:“不是妈妈骗你,妈妈也傻过。”
“十几岁的时候吧,我遇见一个男孩,他很阳光,很干净,妈妈……陷了进去。”她继续说,语气却开始哽咽,“我一直喜欢他喜欢了好久,却不敢去表白,因为我知道,他一直都在把我当妹妹看罢了,我怕……打破我们之间的友情。”
“后来,他去了国外,几年后,还在国外找到了……”鹤母停顿了几秒,“他找到了他的爱人。”
鹤轩如湖水般平静的眸子,此时激起了波澜。
表面再平淡又怎样,眼神掩不住。
他的平静中带着忧伤。
鹤母自嘲一笑:“我爱了他整整十五年,看着他和别人在一起,二十六岁那年,他对我说‘我要结婚了’。”
“我彻底崩溃了,在我颓废的时候,你爸爸出现了,他把我从那段没有结果的感情中拉了出来,并且,他说,他……也一直在爱我,爱了好多好多年。”
“再之后,妈妈就和爸爸结婚了,可我……还是忘不了他。”
“轩宝,听妈妈的话,如果是一段没有结局的感情,我希望你滥情一点,别伤着自己。”
“当然,妈妈希望,我说的这些话,对你派不上用场,望我的孩子能有一个甜甜蜜蜜的爱情,千万别像妈妈一样。”
白苏溢听了,也觉着心里不舒服,像拧在了一起一般。
鹤母殊不知,自己的儿子偏偏和他们一样,成了个深情种,不但没有学着母亲教他滥情,反而把他们的深情学到了极致。
到最后,好像也要落得一个下场。
鹤母的眼角落下了一颗泪,沿着脸颊慢慢往下掉,她略微侧过头,看向窗外,半晌,她平静着声音开口。
“今天的风啊,甚是喧嚣。”
“……”
“轩宝,妈妈要走了……给你想了个跟你爸姓的名,以后,跟你爸姓吧。”
名字很好听,就像他一样,如清风般温柔。
——苏清衍。
“妈妈把这个名字告诉了你爸爸,他说很好听呢!”
其实,这个名字自鹤母走后,就一直在用,有些人叫他苏清衍,有些人叫他鹤轩。
他也一直没有决定一定要和谁姓,便都应了下来。
“原来……这个名字是妈妈取的。”他沉着眸,看不透在想什么。
“最后……妈妈爱你,希望轩宝长命百岁,没灾没祸。”
没过多久,屏幕便慢慢暗淡了下去,直至黑屏。
白苏溢扭头看向他。
透过薄光,给那人高挺的鼻梁在冷白的肤上投下淡淡的影,漂亮得像是从老电影里走出来的贵公子。
他的眼眸漆黑,睫毛虽没有沈嘉禾长,却也不逊色。
鹤轩半垂着眼帘,眸子被掩在下面,俊脸上没有一丝情绪,看不出丝丝毫毫心理变化。
“鹤轩……”白苏溢叫他。
他抬起眼帘,目光如死水一样静,却叫人看得出不对劲。
“你说……痴情有错吗?”他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