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背着白长,领着孩子走了很远很远。一路战事撩人,却不知终点的名字。
找了一间茅草屋,将白长放下。我奇怪的是,这么多天了,白长的身体并未腐化,难道是捆绑术的作用?还是真如白雪所述,白长还未死?
不不不,看白长这满面白光,以我医者的角度,他已经身死了。
白雪在画阵法,她想干嘛?我见她割下一块肉,以血为阵。不好,她想开禁术引魂阵,我想制止她,但我碰上她的那一瞬,便透过了她。
阵法上方黑气弥漫,有身形在聚集。
“你来了”,白雪失血过多,没有多少力气。
黑影点点头,望着那具身体。白雪强撑着起来,又割了一块肉,放进白长的嘴里。霎时,黑影入体,白长的眼睛忽的睁开。
引魂术是我妖族禁术,因为其法子实在血腥,只能由事先施过捆绑术的来,以鲜肉鲜血为引,召唤游魂,法术不一定能成功,却只能用一次。此法太过残酷,对身体影响极大,故学堂明令它为禁术,不可使用。我不知道白雪究竟是哪找来的秘术。
“孟婆汤喝到一半,将你以这种方式拖回人间,你可愿意?”白雪在问他。
“我等了好久,等到非要喝孟婆汤时,我才小饮。”他顿了顿,“我与你还有承诺的,要白首,可如今这般倒也不错,你是妖,我是魄,不必再受纷扰。”白长已经适应了身体。
白雪满含笑意的点点头,“如此甚好,我们可以好好生活下去了。”
我看着他们心意相当,却不知他们到最后怎就散了。
白长后跟白雪习术,他已经不再算得上是人了,只是一具有灵魂的空壳,无需吃喝,但要定期饮白雪的血。
而白雪在引魂术后,将自己的精丹分给他一半,每晚带其吸收月华,白长倒是比刚开始好了不少,就像我刚开始见他那样。
兔子长的快,两个孩子早已能说会道,但是白雪并未教他们任何术法。没有人问为什么,我这个妖也没法问。
白长还是喜爱文书,就在附近当个小大夫,教教习字,帮忙取名写信,日子过得忙碌充实,最重要的是他们一家在一起。
但是,战火还是没有放过他们。
征兵的来了,要强制带走白长,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波了。
一向不喜打打杀杀的文人白长,竟与妻子商量要上战场打仗,“我想去”,仅仅三个字。
白雪还是位好夫人的,她尊重夫君的选择。不过定情饮血这个问题,“好办,我先去,给你传音,你带着孩子们找我”。
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
白长已经许久未用传音术了,刚开始时,白长每日都与他们通信,眼看快到饮血时了,他却失去了联系。
白雪就带着孩子,沿着路一路寻去。
战地不比他们生活的地方,条件苦寒,衣食紧缺。
白长不必吃喝,她仅需一些草植,仅仅是小孩子需要一些食物,白雪总会找到些肉食,祝孩子生长。但这里,连白雪也找不到食物。孩子们早就饿了,但白雪心里一直惦着白长,只是赶路。
终于,闻到一丝气息。白雪心急的去寻,却是忘记了孩子们。
她寻着半颗精丹的气息,寻到了一具骨架,肉体腐烂已久,整个一片处,只有令妖作呕的臭气。没有痛苦声,只有乌鸦,秃鹫的嚎叫。
“你怎为等我?不是还没到饮血日吗?”她摸着那半块精丹,“为何?为何不等我”。
坐下又施同法,可是这种法术只能施一次,而且尸身必须完整。她不断的画阵,不断割肉,蓝血,白雪,融在一起。
逝者去,留者悲。此一散,终诀别。
无数次尝试后,她终于默认了这个结局。
她坐在旁边,也不会哭,就一遍接着一遍的问,何故不等我?何故不等我?
将那具骨架收入囊中,她想起来了。孩子呢?孩子们呢?
天已经黑了,她就举着火把,到处去寻。孩子们很乖的,不会乱跑,定是迷路了。
从黑夜找到白日,火把,也就是木棍换了一个又一个。四散的流民,也在新一天的赶路。
一个人拉住了白雪,白雪失魂,未能认出。
“姑娘,是我啊!当年乞巧节你放过的那个盗贼啊!”
白雪回神,“是你啊!”
“与姑娘分别已久,却一直心怀感念,姑娘的大恩大德今生莫敢忘,只求能为姑娘做牛做马。”
“不必”,白雪拒绝了,“我只是顺手给你一个机会,你不必如此。”
她好像想到什么,“你见过两个孩子们,这么高,一男一女”,不断比划,心急如焚。
“我还真见到过”,大汉回答。
“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