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上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首都地区却出现了很多困难,连粮食供应都成了问题。特别是开元二十一年(公元733年),京师(首都地区)下大雨,发生涝灾,粮价猛涨。
玄宗为此曾几次亲自去东都洛阳了解情况,催运粮食,但都没有彻底解决,这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解决首都粮食供应问题的担子,落到了新上任的京兆尹裴耀卿的头上。
裴耀卿自幼聪明,20岁的时候就当上了“秘书正字”。开元初年,他任长安县令。那里过去有“配户合市”法,对农民出售自己的产品加以很多限制。裴耀卿到任后,取消了那些不合理的限制,使得公家和农民都受益。他在长安任职二年,离任的时候,这里的百姓编歌谣歌唱他的政绩。以后他又先后在几个州当刺史,政绩都很突出。开元二十年,他受命押送20万匹绢,去奖励那些在击退契丹的搔扰中立了功的少数民族首领。他想,其他的少数民族首领很可能组织武力抢劫。于是,他事先人不知鬼不觉的把这些绢分散开,分别以小股部队的形式悄悄地押送到目的地,到该发奖的日子,他在很短的时间内分发完毕。等一些少数民族首领调动力量准备抢劫这批绢的时候,裴耀卿已经完成任务回到长安了。
他接任京兆尹后面临的主要问题,就是京师缺粮。经过一番调查,他发现,京师缺粮,原因不只一个。当年唐太祖唐太宗的时代为什么不缺粮呢?因为那时候建国之初,从上到下都知道节俭,每年京师有20万石粮就足够了。可是现在,官僚机构膨胀了,人们的生活也更加奢侈了,俸禄等等的消耗都大大增加,京师地区每年需要的粮食比以前成倍地增加。在这种情况之下,正常年景尚且紧张,一遇荒年,问题就很多了。
运输能力也是问题。京师地区面积狭窄,产粮不足以供应朝廷庞大的官僚机构。而不足部分主要来自江淮地区。江淮向关中运粮,靠的是船,就是水运,当时叫漕运。隋炀帝开凿大运河,一个主要的目的,就是解决粮食的运输问题。而隋朝后期把首都迁往洛阳,使运输问题更加易于解决。而唐都设在长安,消费日多,运输自然就更加困难重重。
玄宗觉得,京师的粮食问题,已经是生死存亡的问题,所以,当他再一次到洛阳去解决粮食问题时,召见了裴耀卿,问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先生有什么救命的办法吗?”
裴耀卿分析说:江南地区,人口众多,上缴的租税也多。这些租税都是用江南的船向北运送。这些船大约在一月过扬州,正逢那里水浅,要走一个月才能进入汴水(大运河从黄河到准河之间的一段),这时又正是汴水的枯水期,这些船要等到六七月才能进入黄河。可这时正是黄河的洪水期,船走不了,要等一两个月以后才能逆水西上。可是,江南的船工不习惯在河水湍急的黄河中行船,只能雇用北方人撑船拉船,这又会增加运输费用的运输成本。船到三门峡,不能再行,只好用车拉牛驼。所以臣以为应在漕运沿线多设粮仓,以为中转。比如,江南的船行至洛口,即把粮食御下,船即折回江南。而到黄河适宜行船时,再将粮食上船西运。到了三门峡,再下船入仓,然后用车转运30里,绕过三门峡,继续用船运到京师,这样,水通则运;水浅则把粮食贮存起来,便可以节省大量的运输经费,还可以大大地提高运量。
玄宗觉得这个建议的可行性,便让裴耀卿主持这项扩大漕运的工作。
裴耀卿一是充分利用旧仓,如洛口仓、含嘉仓、太原仓等,又在必要的地方新建了不少粮仓,如河阴县(在今河南省孟津县东北)的河阴仓,河西的柏崖仓,三门峡东的集津仓,三门峡西的盐仓。还在三门峡东西之间修了一条18里长的路,方便两仓之间的陆运。
这样,江南的租税从水路通过汴水后,贮存在河阴仓,从河阴仓又可以把粮食送到含嘉仓,再送到太原仓,然后,从太原仓顺渭水一直送到京师。
裴耀卿的计划实施以后,仅三年的时间,就从江南运到京师粮食等物资700万石,这比过去每年只能运一二十万石提高了几十倍,并且还节省了陆路运输费用40万贯。有人建议把省下来的这些钱送给皇帝,以表明自己取得的功效。他说:这些钱是大家节省下来的,我不能用来为自己邀功,便把这些钱入到地方的金库里了。
(《旧唐书·裴耀卿传》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