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说起话来甜甜的:“赵奶奶,是您的外甥来了。”小姑娘说着就缓步走进屋里,把老太太搀了出来。
二十年的光阴如刀如剑,谁也逃脱不掉。老马看着被搀扶出来的老人,心里五味杂陈。岁月的痕迹在她身上留痕太重,那眼神中哪里还有从前的坚持和犀利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与无助,本就干瘦的身材佝偻着,似乎别人一松手就要塌陷下去。老马心里难受,嘴上说:“大娘,我来看您了。”说话的同时,老马胆怯着,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而老太太循声缓缓地抬头,眼神麻木茫然:“谁啊?谁?”
老马与老人对视,看不到一点生气。
“嗨,这个老奶奶啊,几年前得了老年痴呆症,有时清醒有时糊涂,估计这是认不出您了。”小姑娘在一旁解释。
“大娘,我对不起您了。”老马鼻子一酸,扑通一下跪倒在老太太面前。
“啊……你是谁,是谁?啊……”老太太被吓住了,蜷缩着身体往后面退。
“大娘,是我……”老马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身份。
“哎,请您往后退退。”小姑娘果断地拦住了老马,“慢慢来,慢慢来,别吓到老人。”
“她住在这里多久了?”老马缓缓站起问。
“我也不知道确切时间,我才来这里不到两年。但据听说老人来这里很久了,起码也有快十年了吧。”小姑娘说。
“十年了?”老马费解。
“是谁送她来的这里?”老马问。
“嗯……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您要不去我们院长那里查。”小姑娘回答。
“她还有其他的亲属吗?有谁来看过她吗?”老马接着问。
“嗯……”小姑娘低头想了想,“好像有个亲属,但不知道姓名,很少来,每次都是到该交钱的时候来,放下钱就走,也不看老太太。”
“你们这里一年的费用多少钱?”老马问。
“多少不等,住花园独栋别墅的是每年二十万,住带浴缸标准房间的是每年……”小姑娘说着。
“就她这间,多少钱?”老马问。
“嗯,应该是每年十万。”小姑娘回答。
“十万……”老马彻底懵了。据他了解,老人只有张鹰一个儿子,在张鹰死后,也并未有其他亲属随她一起上访或控告,如果老人在夕阳漫山养老院住了将近十年,每年支付十万元的话,那老人的养老费用到现在该已是百万了。这笔钱从何而来?是谁支付的?老马似乎看到了那个迷雾重重案件后的一丝转机。
“走,姑娘,带我去找你们院长。”老马转身就走,一点没有病相。
“我理解你们家属的心情,但从马庆的病理结构来看,他确实不适合做手术。”高医生坐在办公桌后,语气温和,“他得的是原发性肝癌,但癌细胞除了在肝部,胆管上也有了转移,这是一种肝胆混合的癌症,到了晚期,就算通过手术切除病灶,也无法从根本上消除转移。我这么说,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