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七醒来之时,其子女早已起床,姐姐带着弟弟在楼下进食早点。沈雀见沈七下楼,为其盛好粥食喊了声:“爹爹吃饭。”
姐弟俩如此乖巧,沈七甚是欣慰。杨恃肋骨断裂需要静养,沈秦二人留他在客栈养伤,驾着马车带着两个孩童往城西大夫家驶去,想临别知会一声。
敲门而入,药童引着他们进入里屋。里屋药味浓重,只见老大夫躺在太师椅上,脸上蒙着一本医书微鼾而眠,样子有点滑稽。
众人正要告退,老者醒转,见是客栈几人问道:“孩童又有异样?”
“并无异样,只是我等打算去趟药王谷,临行之际,特来告知。”秦长歌回答道。
老者颔首说道:“我昨晚挑灯夜读,也未在古书中寻到相近之症,不过,如若你们要去药王谷我或许可以帮的上忙。”
沈七听闻感激作揖道:“老先生请说。”
老者起身负手说道:“任谷主虽然执拗,但他生平有两大爱好,一好古医书,二好饮茶。如果你们能投其所好,或许能令他开怀帮你们医治。”
沈七和秦长歌听完顿觉眼前一亮,纷纷抱拳感谢老者。
四人离开医馆,向昊天堡行去。
就这样白天赶路,晚上留宿沿途客栈。舟车劳顿地过了六日。
这一日到达一座大城附近。秦长歌对沈七说:“从此城镇再过一日车程便可以到达昊天堡了,这里已经算是昊天堡的势力范围了,相对安全,虽然天色尚早,但这几日颠簸想必雀儿和霄儿也累了,不如我们今日就在此休息吧。”
沈七点头答应。
马车行至城尾的一家客栈停下,沈七看了看招牌问道:“清风客栈?莫不是昊天堡的客栈都是这个名字。”
秦长歌点头道:“正是,创立昊天堡的前辈元老名为清风,为了纪念他,所有客栈都是这个名字。”
两人说话之间店小二已经前来打点一切。
正当沈秦两人往客栈走去之时,“秦三哥!”一个姑娘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秦长歌和沈七闻声转头。
远远只见一位素衣姑娘护着十几个少年少女往客栈跑来。他们身后有个公子模样的人呼喝着七八个大汉正在追赶。而那姑娘时不时回头往后方人群发着银针拖延他们追赶的脚步。
秦长歌眯眼一看,喊了一声:“素妹子?!”赶忙奔出,向前接应。沈七让小二照顾两个孩童,紧跟着秦长歌跑出了客栈。
两人默运轻功赶至姑娘身边。
那姑娘满面风尘,对秦长歌说道:“灭生道!”
秦长歌脸上腾起一股紫气:“如此猖狂了么,敢欺我昊天堡?!”正欲上前,沈七拦住他说道:“秦兄有伤在身,我来。”
说完,沈七跃入人群。伸手拦在了一群莽汉的前面。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高喊一声:“滚开!”右拳挥砸向沈七面门,沈七眼见对方拼劲全力地攻来并无后招,下盘又不稳,进攻毫无章法,显然不会武功,只会蛮力,便手下留了情。轻轻侧身让至对方右侧,右手握住对方手腕顺势往前一带,右脚一勾,那壮汉收势不住直直向前飞去,摔了个鼻血横流,捂脸不起。
另一个矮个男子眼见沈七右脚勾人,便沉下身来以脚踢沈七左脚,想以此踢倒沈七,而后一拥而上暴打之。
哪知道沈七下盘稳健,那男子踢中沈七只觉踢中石柱一般,顿时右脚一疼,正要捂脚,沈七的右腿已然踢中其小腹,那男子被踢开一尺,捂着肚子蜷缩在了地上。
其中一高个男子则比较狡猾绕道沈七身后欲要偷袭,沈七犹如背后生眼,躲过后心一拳,痛恨来人偷袭,手指点中其太阳穴,那人瞬间昏死过去。
为首那人见沈七武功高强,喝住手下,颇有风度,笑眯眯地说道:“阁下是谁?惹我们灭生道,怕是不智。”
秦长歌抢先回答道:“嘿,我们昊天堡还没把灭生道放在眼里!”
那公子略一思索,躬身行礼道:“方才小可不知道姑娘是昊天堡的人,失礼失礼。”
那个姑娘嗤之以鼻说道:“普通人家的姑娘就可以随意冒犯了是不是?”
对方不想一柔弱姑娘会如此反唇相讥,尴尬地咳嗽一声,说道:“姑娘说的对,我这就把手下带回去好生教训一顿。”
明明是他指使手下前来调戏,现在见势不妙就推诿给下属,一时间那姑娘无言以对,只能秀目圆瞪说了句:“无耻!”
不想对方看着姑娘生气的样子居然痴了。那姑娘见他神情猥亵,脸‘唰’地一下红了,转过了头去。
这时那公子才回过神来,见秦长歌正要发难说道:“在下叶秀,敢问阁下是昊天堡的哪一位侠士?”
“昊天堡,秦长歌。”久在江湖对方既然询问姓名,不论敌我,自然要报上自家姓名。
“原来是蔷薇虎,难怪有如此气势。今日之事是在下管教无方,来日定来拜访致歉。”那公子又是一躬身,模样十分客气
秦长歌呛声道:“昊天堡一向敬重天下英雄,像阁下这一类的我们不欢迎!”言下之意自是不把灭生道放在眼里。
那叶秀眼里的怒色一闪而逝,接着说道:“家叔是‘锦衣侯’叶昭,秦兄今日赐教,小弟会如实向其禀告。”说完转身就走,几个下属见头目离去,搀扶起同伴仓惶离去。
沈七见众人离去便回到秦长歌身边。秦长歌向那个姑娘介绍到:“素妹子,这是沈七,是我这几天新结识的英雄豪杰。”
转过头对沈七说:“沈兄,这是我之前和你提到过的化生门门主素纤纤。”
沈七这才开始打量起这位姑娘,只见她约莫二十来岁的年纪,弯眉秀目,梨涡浅笑,眉眼之间尽是婉约,虽然由于逃跑秀发散乱,仍然遮掩不住温柔本色。两人相互颔首致意。
众人回到客栈,各自落座后秦长歌问道:“素妹子为何会来此?又为何会惹上灭生道?”
素纤纤愠怒未消说道:“近几天虽然天气寒冷,但确晴朗异常,因此我带着这帮孩子来这附近采撷药草。前几天都十分顺利,谁知今天回来的路上碰到了那叶秀,挡住去路,说什么广收门徒,欲强迫我们入道,还说。。。”她停顿一下脸红说道,“还说要我做什么锦衣侯的小妾。我见来者不善,只能用银针逼退他们,谁知那些人不怒反喜,饶有兴趣的追赶我们,幸亏遇到了秦三哥和沈大哥出手相救,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说完望着沈七眼有感激之色。
秦长歌听完一拍桌子说道:“岂有此理,下次遇到定然不轻饶他们!”
沈七在一旁发问道:“之前没听秦兄提起过灭生道,他们是什么门派?”
秦长歌皱眉说道:“之前和沈兄提起的都是名门正派,而这个灭生道,可以算是邪魔歪道了。江湖传闻,大约是在三十年前一个名叫狄宗的年轻人横空出世,号称自己是灭生道祖师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灭生帝”。他称人生不过生灭两字,此生穷苦,加入灭生道后,来世则可以脱离苦海,入道后此生受苦越多,后世享福也越多,此为先灭后生。因此入道的人大多是穷苦人民。虔诚教徒入道后捐赠所有家产,为奴为婢,称之为‘磨炼’。”
沈七不觉有些可笑:“名为救苦救难,实则为了一己之私,蛊惑人心,这样也有人信?”
秦长歌却神情凝重地点头道:“这个狄宗并非是一个不学无术之人人,相反他舌灿莲花,辩才无双,对教徒赏罚分明,更可怕的是他武功高强,据说已经到了虚空杀人的境界。灭生道推广的教义,满足了很多穷苦人家的渴望,因此短短几十年,教徒已经有数万之众。”
沈七突然联想到村里卖女儿的杨家,他们好像就是被号称灭生道的人骗走光了家底。
顿了顿复又疑惑问道:“既然武林正道明白其居心不良,难道没有群起而攻之?”
秦长歌说道:“在二十年前昊天堡和万象城都声讨过他们,但是收效甚微。一是由于大部分教徒都是可怜人,他们都一意维护灭生道,我们也不好痛下杀手。二来这个狄宗也确实是一代枭雄,他也明白没有武力依靠定然无法生存,于是他在建道之初便训练部下,加之收拢了不少门派的叛徒,实力也确实不容小觑。而且近十年来也越发低调隐忍,众多情报都不为人知。只知道他号称一帝,两相,四候。一帝为灭生帝,两相为长生相,不灭相,四侯为万贯侯,锦衣侯,赤炼侯,瑾瑜侯。目前也就锦衣侯叶昭比较招摇,对于其余几个首脑,江湖中人都知之甚少。其实这次孩童失踪的事情,我首先怀疑的就是灭生道,谁知道竟会牵扯到萨满神教,继而因缘际会才得以认识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