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七沉吟一阵说道:“此事太过蹊跷,不可能有这么多巧合。这一环扣一环,更像是有人在请君入瓮。”
庞思齐无奈道:“我也有此感觉,但如今群龙无首,我们人手又是各自分散去报信,而且此地处处受鄱阳堂的压制,很难查出个是非。”
沈七望了望窗外的天色问道:“那鄱阳堂在城外五里处?”
庞齐点头道:“不错,正是在城南五里。莫非..沈大哥想...”随即又摇头说道:“那鄱阳堂如今安放这李堂主尸体,前来悼念的帮众都聚集在那,其中不乏高手,如今去太冒险了。”
沈七却说:“一来他们还不知我和小伍已经到了此处,时不我待。二来他们将你重伤,两位堂主又遭软禁,必然认为没人会有能力和胆量直捣黄龙,我现在前去,出其不意。三者这李堂主死得太过可疑,要查明真相,不得不从他身上入手。而且我看这天气,风雨欲来,借着风雨声也能隐藏行迹。”
庞思齐和小伍听了沈七的分析,也觉有理,当下也不再反对。小伍说道:“沈大哥,我与你一同前去,好有个策应。”
沈七看着小伍拍了拍肩膀说道:“此去凶险,我一人好脱身。而且庞兄也需要你照顾。你留在此处想办法把情报送与南宫先生,先生足智多谋定有办法。”
小伍知道自己武功不济去了确实会成为累赘,当下也点头默认。望着沈七说道:“沈大哥千万小心。”随即吩咐掌柜去寻一套夜行衣给了沈七。
临走之时沈七对二人说道:“倘若我行踪暴露,为避免此处被发现,我会往城外逃去,一时间不会返回,你们不必担忧。”
庞思齐和小伍仍是忧心忡忡。沈七宽慰道:“虽然我的武功不是当世一流,但对方并不知我底细,我若一心想要脱身也应不难。”
深夜,乌云密布,飞沙走石,沈七身着一身黑色夜行衣往鄱阳堂赶去。
来到了城郊五里处,沈七停了下来。只见这鄱阳堂占地颇广,三更半夜仍然是灯火通明。想是堂主去世,为其守灵。沈七在外等了近半个时辰,风声更大,突然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春雷乍响,这新春的第一场雨终于要来了。
空中闪电一逝,稍过一会便有一声声雷声响起,沈七踩着雷声的节奏,缓缓靠近鄱阳堂。门口看守一人往里躲着风,一人跑回屋内寻蓑衣。又是一阵雷鸣,沈七运足风雷息翻上了东侧的墙头,见墙内无人巡视,且此处并无光亮,便轻声落足在了草坪之上。借着下落之势顺势翻滚,隐去声响,而后伏在地上贴地静听。在雷声安静的间隙,他隐隐能听到有三、四人的脚步声。沈七立马起身,贴身站在一旁的大树后面,凭借树干隐没身形。果然,不过多时有三个人引着火把巡查了过来。
只听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小林,此处隐蔽,我们歇会儿喝口酒吧,我口渴的紧啊。大半夜的还搞什么巡岗,我们堂堂第一大帮,哪个傻子敢来生事,他娘的,累死老子了。”
又一个相对年轻的声音小声说道:“胡大哥,你就别发牢骚了,要不是那个什么吕门主,我们连酒都没的喝呢。那凌副堂主不是说过了么,担心昊天堡的人会来抢人,才让我们轮班巡夜。”
那个叫胡大哥的说道:“抢什么人啊,人家昊天堡是自愿留在这里的。我看那个‘蔷薇虎’长得豪气,应该是个英雄人物,不像是会暗算堂主的人。那掌柜模样的人也很是大方,又出钱料理堂主后事,又出钱让我们这些弟兄买酒肉。反倒是我们那副堂主,此次出奇得小心。”
又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想是喝酒呛到了,咳嗽了几声赶忙说道:“哎,老胡,你这张破嘴真是没遮拦。”
“怎么地,老杨,嘴长在我身上还许我说啊,我觉得我们堂主死的很古怪。比完武第二天,我见过堂主,他红光满面,精神很好,哪有什么很重的内伤,还喝了不少酒呢。”那老胡喝了些酒,胆气也上来了些。
“老杨”似是劝解未果,叹了口气“唉,你啊。”
那个叫小林的也咳嗽了几声道:“这酒好辣呀。”顿了顿说道:“这堂主的事情,其实我..我也觉奇怪。”
“胡大哥”来了兴趣,问道:“哦?你倒是说说,小林。”
“老杨”赶紧说道:“小林,你还是别说了,容易惹来是非。我们来讨口饭吃,可不想丢了性命啊。”
“小林”一听有些犹豫道:“但是李堂主一向待我们很好..”
“胡大哥”气愤道:“比那什么‘凌堂主’好多了。小林你只管说,有什么事情你胡大哥顶着。”
“老杨”慌忙道:“老胡,你。”
“小林”又喝了两口酒说道:“那天晚上,我出门解手,可能是蹲在地上的缘故,不容易被发现。半夜的时候,我看.看到凌副堂主和云公子进过李堂主的卧房。当时我也没太在意,解完手就去睡了。谁。谁知第二天李堂主就,就过世了。”话一讲完,“老胡”,“老杨”齐齐变色,“老杨”四处张望,不见人影才说道:“这话你没对别人说吧?小林。”
“小林”连忙摇头道:“我怕极了,哪敢说,要不是和你们两个老哥相熟,又喝了点酒,我提都不会提起。”
“老胡”的酒醒了一半,道:“此事我们都烂在肚子里吧,不然传出去我们小命不保。”
三人一时沉寂,“老杨”干咳一声道:“我..看那应该是巧合,他们可能是深夜一起商量事情。况且我们李堂主武功高强,如果凌副堂主和云公子要暗算肯定会有动静,会被他人发现的。而且据发现李堂主尸体的兄弟说卧房内并没有打斗的痕迹。一定是我们多想了。”
“对对对,一定是我们多想了,走吧走吧,我们去那边看看。”“老胡”也来打圆场。
说完,三人各怀心事离开了。
听着脚步声远去,沈七从树后闪了出来。心道:此事果然不简单,听这三人所说,那李堂主是被下毒致死也未可知,我得去灵堂瞧瞧,看能不能借机看看他得尸身。于是,沈七往灯火最盛的方向偃声而去。
在一处相对隐蔽的地方,沈七伏在了地上。隐约可以听到女子,小孩的哭声,想是李穹的妻儿。沈七心道:他本为大帮堂主,如今却死于非命,留下孤儿寡母。人生在世,权力,富贵又如何,死后不过皆是黄土一抔。
这时,天空闷雷更频,下起了豆大的雨水。沈七仍是一动不动,如一块石头一般。又过了一会儿,灵堂走出两人,一人公子模样,身材修长,一袭白衣,在这漆黑的夜里格外显眼。另一人身着缟素,四十来岁,双眼突出,甚是威严。沈七猜想这两人应该是凌雄和云暮霭。两人在门口交谈了一番后,各自顶一把油纸雨伞往北信步走去。沈七很想从他们的言语中找些草蛇灰线,但距离较远,而且雨声很大,无法听清。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北方一处楼阁亮起了灯火。
沈七心道:倘若能见秦兄一面,事情或许会更加明朗,但如今他们所在方位并不知晓,寻人威逼利诱又不免打草惊蛇,而且这样不免就暴露了自身意图。不如先去偷听下这两人的虚实再做打算。心中有了计较,沈七遁入雨夜之中,向那阁楼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