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没事吧!”有人在不停地推摇她,将她从黑暗中拉了回来。
一珊努力挣开沉重的眼皮,才发现周围围了好几个老少不一的几名居士打扮的人,正一脸关切的看着她,见她睁开眼,都长长地吁了口气。
“我这是在哪儿?”挣扎着起身,头脑还装着一脑袋浆糊,皎洁的月光与明亮的路灯交相辉映,全没了之前的漆黑一团。
“这是梧桐山北大门呀,我们下山时见你坐在石凳上睡着了,脸色苍白,所以过来看看,小姐,你这么晚了还不回家睡这儿干嘛!”一位中年妇女善意解答。
“晚上?多少点了?”今晚发生这么多事,居然还是晚上,一珊有些疑惑地望向苍穹,冷月如霜,月华流泄,高悬当空。
“快十一点了,要不要送你回家?”时间就象是凝固了一般,对一珊来说如同一年般漫长。
缥缈的思绪终于全部归位了,刚刚发生的事历历在目,看看手,除了那条血口子还在,那个不明东东已不知所踪,翻翻包,也没有,难道这怪物长腿不成,来去自如?一珊的牙齿开始打架了。
“姑娘,没事吧?需要我们打急救电话不?”香客们都是有善心的人,关切的循问。
面对众人好奇的询问,一珊倒豆子似的将今晚遇见和尚与尼姑偷情、险惨灭口,怆惶逃窜滚下山又遇鬼的离奇事件一古脑儿地全说了出来,当然,在山里恐惧得狂呼乱叫,有损自己形象,避而不谈,只着重渲染遇险中的诡异。
这边说得起劲,没料围观的人神色越来越不对,陆续散了,远远地还抛了几句惋惜声。
“唉,这么清秀的一个姑娘,原来精神不大正常。”
“我说嘛,好好的人咋会睡在这儿呢,和尚和尼姑偷情?还见鬼呢,佛门净地,居然说出这种话来,罪过,罪过!”
“唉,年纪不大,信口开河、无中生有,造谣生事,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一珊鼻子都快气歪了,回头一看,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正是梧桐山料峭险峻的一面,只能是垂直往下掉,哪能滚下山来,而她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水泥铺成的地面,不远处是养蜂园,何来低洼沼泽地,若不是自己这一身的泥垢子,自己都快以为今晚只是一场恶梦而已。
跌跌撞撞地路过那间香火铺时,一珊本想找那老头子问个究竟,大门已紧闭,伸出手敲敲门,没料一股无形的力量象一股气墙挡在铺门前,一珊使足吃奶的劲儿也没能穿透这堵气墙,一珊的冷汗又沁了出来,背后凉嗖嗖地似有阴风呼啦啦直灌衣摆。
一珊颤抖着收回手,掏出手机看看,咦,又能用了,11点11分,公交车是没了,打个的先回府再说吧。
估计在晕黄的灯光下形象有些吓人,连招几辆的士都不停,一珊有些泄气时,终于来了辆不信邪的,停在她面前,把她看了又看,犹豫再三,终是打开车门让她上车。
大概是受得惊吓过大,一珊坐在后座昏昏欲睡,眼皮子直打架,晃晃头,无意中瞥见窗玻璃上除了倒映着她的脸之外,还有一张似带笑意模糊的脸,那是一张苍白泛青,长发遮额的脸。
难道旁边座位还坐着人?一珊瞌睡虫一下子没了,毫毛倒立,本能地扭头一看,旁边座位空空如也,就她一人在的士车上,战兢兢地再看向窗玻璃,只有她自己的憔悴的倒影。
眼花了吧,一珊自我解嘲的笑笑,看看也快到家了,手伸向包里打算摸钱,忽然,一个凉如冰的坚硬触感反射进大脑,心一跳,手一抖,摸到的那个东西掉到位置下了,这个鬼魅的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又出现在她的挎包里。
抖索索地弯腰准备捡起来仔细看看是不是那个东东,没料一个猛的急刹车,一珊猝不及防,鼻子都撞酸了,用手背擦拭流出的鼻血,抬头正准备骂司机两句,只见那个年轻司机抖成筛子状,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看见什么了?”恐怖的气氛总是会传染的,一珊说话的声音也颤抖起来。
司机拼命摇头,只是颤惊惊通过后望镜看了一珊一眼,猛一轰马力,的士发疯似地向前飞驰,路边街景急驰而过,好在夜深人稀车少,不然会发生何等壮烈的相撞瞬间。。。。。
见司机没有再刹车迹象,一珊稳住神,用脚探了探,打算还是要拿起来细看下,便宜无好货,大清早买个邪物,可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在人家车上,万一是个厉鬼,缠上别人,让无辜的人受牵连,良心上也过不去。
一珊再次弯腰下去探找,又是一声刺耳的急刹车声,这突如其来的惯性让一珊砰地一下撞在前座上,疼得啮牙裂嘴,气哼哼地抬起头,借着玻璃倒影见那司机,捂着方向盘紧闭双眼,苍白的厚嘴唇直哆嗦。
一珊恼怒的拍拍那司机的肩,没料他“妈呀”一声,双手抱头,抖索索不敢后望,一珊揉着头气哼哼地:“我说司机大哥,为何我一弯腰你就急刹车,搞得我又挂彩来又撞头,你好歹事先打个招呼吧。”
此话一出,这司机反而如释负重似的长吁了一口气,抹抹胸口,心有余悸样子:“吓死我了,我才在收音机里听了个鬼故事,里面的女鬼穿衣打扮跟你差不多,你看你这脸,也没个血色,我一看后望镜你忽然没了踪影,一会儿又有了,我还以为我。。。。”
“遇到鬼了是吧!”一珊啼笑皆非的地接过话茬,怪不得拦几辆都不停,看看后望镜里自己那张苍白泛青、唇角还挂彩、目光无神、失魂落魄的脸,也难怪会把人吓得不轻,真是人吓人,吓死人。
他是假见鬼,我是真见鬼,一珊长叹口气,叮嘱司机:“我刚掉了东西在座位下,我找找,你可别再急刹车了。”
司机不好意思的抓抓后脑勺,解嘲的一笑:“放心好了!刚好只是误会,我会开得稳稳当当的。”
一珊弯腰摸了个遍,也没摸着那个东西。
幻觉?
路程本不远,这一惊一乍的瞎折腾间很快就到了,考虑乘客因自己的疑神疑鬼而负伤,司机大哥说啥也不要车费,一珊千恩万谢的关上车门,当看见车窗玻璃上她身后若有若现一个狼头倒影,带着些许煞气,怔住了。
没等她回过神来,车子已一溜烟的远去。
一珊回头望望,空寂无人,偌长的一条弄堂,只有她寂寥的影子陪伴着她。。。。。。
摇摇有些发懵的头,借着昏暗的路灯回到那比她年龄还要翻上几倍的出租房。老旧的房屋,斑驳的墙灰,墙角隐约可见的青苔,毫不夸张的炫耀着自己的沧桑岁月。
很难想象,这个新兴的城市还有这么古董级别的房屋,公路的另一边就是灯红酒绿,高楼林立,而这边,如同一个人光洁如镜的脸上长的暗疮,总是那么碜眼。
邓爷爷的随手划的一个圈,带富了一大帮沿海农民,他们住洋楼,开好车,然后将这老旧的老屋余热再利用,让怀揣着梦想的外来打工者有了一个栖身之地。
虽然在很多人眼里这些存在的破房子有损整个城市的国际声誉,如同一个人有着光鲜照人的外表,内心却藏着阴暗与龌龊的一面,若不是房市低迷,这片老屋区也早就翻造成高楼大厦了。
但是在一珊的心里,她是感激老屋的存在,因为它的破旧决定了它价格的低廉。一珊的工资在这个高消费城市只能是中下水平,还要寄些回去给家里贴补家用,还要养活自己,日子是过得紧紧巴巴,稍一奢侈下就捉肘见襟了。
在这个城市打拼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对于一珊这种不太出众的小女人而言更是。没有傲人的外表,没有高学历,虽然靠着自己的努力和勤奋在这个城市站住角,而今,连饭碗都得重新去找寻。
还好,水来了,看看钟,已快凌晨一点了,一珊拖着疲惫的步伐进了冲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