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景物开始模糊旋转,我咬着头发,两眼干涩,喉头一阵腥甜,然后两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头上是豆大的汗珠。浑身湿透了,就连头发也湿漉漉的贴在身上腰间脸颊两侧。身上却止不住的发抖,
冷,太冷了。
怎么这么没用,这可不像我啊
我的目光和他对上,他只是饶有兴趣的打量我,似是决定袖手旁观。
“咕咚”。
我听见自己脑袋落地的声音。
“抬走”他命令道。于是我迷迷糊糊间觉得自己像是在云间飘荡,飘飘欲仙,晃晃悠悠要飞起来。大概这就是灵魂出窍的感觉?
我还有清晰的意识,其实在我有记忆起,身上变藏着一条小金龙,很小很小的时候,不过它只在我有危险的时候才会攻击别人,其余时间便乖乖躲起来。
也因为这样,我不能和门派里其他弟子过招,怕误伤到别人。闲着的日子,我便帮门派打杂干活,擦擦洗洗,修剪打理,日常开销的算账和采购。杂役弟子们乐的偷闲,下山吃喝玩乐总带上我,我便干的更加理所当然。
在门派里没活干的日子,我也会坐在落满银杏叶的台阶前望着天上的流云,清凉的山风温柔的抚摸我脸颊,直叫人昏昏欲睡。我打着盹拿草叶子串成各种各样有趣的小动物,摆在姐姐窗前。姐姐总会扯着我头发把我拉去打扫山门前的落叶。
“非得让我说说你,天天搞这些没用的东西。养你一个废物还不算,再给我制造一群小废物,我的屋子不是垃圾场,有这些闲工夫还不如好好修炼,落叶扫完了吗?干不完晚上不许回家吃饭。”
“哦”
我憋着嘴委屈的答应,听话的点点头,拿起扫帚
平时修炼,空闲干活,偶尔师兄师姐们下山带些梨花酥,桂花糖,蜜饯拔丝山药,抹了蜂蜜的脆皮烤鸭,用菏叶包着的五香酥肉,清甜爽口的果子酒,热气腾腾一咬一口鲜香汤汁的小笼包。
这个世界因为这些美食变的生动美好,多姿多彩。
温和的师父,很疼我的师兄们,美而凶狠,刀子嘴豆腐心的姐姐组成了这个家。他们是我生命最重要的人。
眼前景物渐渐模糊,我眯着眼,到底是小孩子,我也怕黑怕死,仅剩的一缕残余的意识也慢慢消散,意识逐渐瓦解。好累好累,这几天吃尽了苦头,风餐露宿,野兽为伴,被抢劫绑架,挨小妖精揍,又在地牢里被蛇信子勒个半死,死了又活活了又死,人生就这么无聊吗。
要不,睡一觉?兴许醒来就都好了呢。可是我还能醒过来吗。小白菜呢?它不知道怎么样了。可别被当成狗肉炖炖吃了。
我的思绪飘飘,完全处于半昏迷半清醒状态。有人把什么冰凉的东西让我服下,一股苦味。喉咙腥甜,脖子却火辣辣的疼,麻麻的有什么叮咬。灵魂仿佛被扯成了两部分,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魂魄狠狠洞穿撕破,一部分在我那仅剩微弱呼吸的躯体,一部分早已飘出体外,轻盈飞舞于空中。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时辰,也许是几天,我就这么挣扎的,像溺水的人,于绝望之中挣扎。我感觉力量重新回到我身上,灵力如同缓缓流淌的山泉,用清凉平息我的燥热。
“你醒啦”?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俏含笑的脸,几缕青丝垂在脸上,弄的我眼睛痒痒的,脖子痒痒的,止不住的想笑。
年轻的公子坐在床边,看着我,给我一个春风化雨的微笑,和地牢里阴邪到近乎病态的样子判若两人。笑容很温柔,宛如脉脉春风和芳草的缠绵悱恻,又如杨柳依依挠的心内发痒。
眼角有颗泪痣,在光影中更添绝代风华,有种妖邪气息。
我想起先前,阴森的地牢,晃动的烛光,映着一张苍白带笑,俊美却近乎病态的容颜。眼里涌动着是近乎疯狂的躁动,却被很好的掩饰了下来,漆黑的眼眸,是黑夜中,是寒冰下躁动燃烧的燎原野火,装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东西。看得出,却搞不懂说不透。
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却披上了顶好的人皮,透着一股子危险引人堕落的气息。
真是个奇怪的人啊,我想。
我别开目光,吃力的爬起来。我发现这是一间很低调奢华的房间,铺着暗红色毯子的地板,散发着奇怪香味的大床,还有,阵阵微风送来的铃铛声,清脆悦耳。
微风,铃铛声,我这是在哪?我茫然四顾,终于开口问到:“我这是在哪里”。
“我以为你开口的第一句话会先说“多谢恩公”呢”。悦耳的笑声。
“你救了我”?
“不然呢,昏睡了三天高烧不退,孤是个多金贵的人呐,还得亲自动手调药,小丫头,还不快快谢恩”?他笑的眉眼弯弯,伸手抚摸肩膀上趴着的一只巴掌大的毒蝎子,毒蝎子乖巧的一动不动,像是绵羊般温顺。
我仿佛挨了当头一棒,呆若木鸡。
孤……
我虽见识浅薄,但也并不是无知。偏南的地带,毒蛇,巨型蝎子,阴暗的地牢,很高的地位,会解毒,称孤的人。
莫非他是巫郦国国君,商缪?
不对吧,我听说商缪是个胡子拉碴,身量矮小的好色之徒,这年轻人身材修长,俊美非凡,和传闻中的大不一样。
“您是……巫郦国的国君”?我试探问。巫郦国和我们掌门有过交情,大概是看到我身上的门派弟子服才出手相助吧,毕竟我也是这次门派的信使,算是重要人物了吧。
他摇摇头,绕有兴趣看着我的额头。
我摸摸额头,疑惑不解,这有什么好看的。
“你把我比商缪?我有这么丑”
称谓不知不觉变了。
“那您是?”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个轻快的男声,带着调侃的意味。
“我的毒皇大人呦,我说你这屈尊降跪也得有个度,天天往人家屋里跑,你不尴尬,人家小姑娘可脸红害羞”。
“闭上你个乌鸦嘴,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他回头,声音幽幽响起。
我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南疆毒皇,以毒术名动天下。南疆本是毒物横生的地带。南疆的七十二国,个个擅长施蛊用毒,外加傀儡御尸。神秘而又充满危机。是很多正派修士忌惮的地方,堪称死亡禁地。
七十二国有大有小,实力有差异,但在用毒方面可是争奇斗艳,各有千秋。
百花齐放的毒术之多光名字可以写一厚本毒史。
而这毒皇,便是这南疆之王,纵横西南千年,四海无人与之匹敌。行事古怪,乖张暴戾又心狠手辣,树敌不少,又有南疆七十二国俯首称臣,人送毒皇之称。
老天爷,哪阵风把这么个祖宗吹到我身边来了。
造孽啊,我还想多活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