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衡想听到的不是她这番通透的言论。
“阿沅,你可以相信我。”
月亮映入她眼中,她眼底的清冷更甚,忽而,她浅浅笑了起来,骤然生起的暖意显得生硬。
“殿下,我们该回去了。”
祈衡愣了一下,一片树叶飘落,他伸出手接住,指间摩挲了两下,对邵沅道:“我曾想过无数次这样和你吹吹风说说话,不过没关系,阿沅,我们来日方长。”
邵沅将帽子戴了上去,道:“将军府向来守卫森严,任是太子殿下这样的人恐怕也难以做到来去自如吧。”
再看她,冷若冰霜一张脸,刚刚的笑容已经敛去。
“邵将军见你一直闷在府上,也让我带你出来透透气。”
这个“也”字用得是极妙的,带邵沅出来的事不止是他想做的,连邵廷述也知道并知情的。
定城将军府是除了皇宫外巡守最严的地方,堪称铜墙铁壁,祈衡如果没有人接应,很难带着邵沅出来。
“母亲若是知道此事,会与父亲起争执,还望殿下往后不要再私下约见邵沅。”
“好。”
斗篷帽子上是一大圈雪绒,盖在她的脸旁,她的轮廓在黑夜中显得柔和。她的脸如同一副泼墨山水画,有恰到好处的留白空间,祈衡每次看她的脸,都觉得有阅不尽的意蕴。
借着月光,邵沅细细打量了眼前的人。
眼前人五官棱角分明,剑眉微扬,深邃的眼眸仿佛含着笑意,他的鼻子高挺,鼻峰中间微驼,略有些秀气,目光再往下是两瓣薄唇,他嘴角微微勾起,勾着一抹不明显的笑,他有温润如玉的书生气,也有两军阵前一举取胜的大将风范。
‘殿下眉眼都在笑,也许今晚他是真的开心’她不敢久看,很快低下头,心中这样想着。
翌日早起,邵沅梳洗完和竹枝柳枝向鹤立院去,今日新媳要给公婆敬茶,家中未出嫁的妹妹要给新嫂见茶。
邵沅迟迟未出门,竹枝已经催促多次,一向知规知矩遵时守点的柳枝反而不急。
新媳见公婆,免不了要被训导。
一边是儿媳一边是女儿,若邵沅迟迟才去,自己教养的女儿尚且礼仪不周,照宁郡主也不好训邢婉娴。
邵沅估摸着着时间出门,路上竹枝说世子一早就去上朝了,还顺口提了一嘴世子夫人是不是不得世子喜欢,随后被柳枝训了几句。
邵沅与这位新嫂子不过一面之缘,不甚了解,只知她面容姣好。兄长喜欢她这样的吗,邵沅不知,哥哥也不曾与她提过心仪什么样的女子。
鹤立院倒是热闹,门外攘着侍女侍卫数人。钱嬷嬷焦急候在门口,见邵沅来了,远远迎了过来,嘴里还念叨着:我的大小姐,你可总算来了。
邵沅从钱嬷嬷口中得知新嫂嫂已经敬过茶有一会儿了,此时在厅堂中候着呢。
邵沅独自一人进去,径入厅堂,父亲母亲坐在厅堂中间,新嫂嫂坐在左侧次座,邵沅前后行过礼,还未站定,母亲苛责的声音已经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