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罗平在电话里说:“九松兄弟,昨夜我收到朋友转发的《楚歌》公众号,看到了你的《战疫前线的天使》和《九头鸟之歌》。这两个作品实在太好了,我心里非常感动。”
我连忙说:“罗先生:我一直没有打电话来问候,你和太太身体都好吗?”他说道:“谢谢你的关心,我俩从武汉回到上海后,没有出现任何状况。”我又问:“上海目前的情况怎样?”他回答说:“上海的防疫措施很严,所以没出现大的疫情,不过所有人都宅在家里。我现在不去公司上班,在家里线上办公。”
罗平在电话里很激动,他对李茹玉连连夸赞,并且祝福我俩的爱情,然后问起我父母的情况。我于是说了昨天接到父亲电话的事,并且说了自己的情况。他安慰我说:“你父亲已在康复中,你母亲也会没事的。”然后又说:“你很有音乐才能,网络上对你好评如潮。我太太看了你女朋友的照片,听了你唱的《战疫前线的天使》,她感动得哭了。《九头鸟之歌》更有震撼力,使我对武汉这座英雄城市,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我听了心头一热,告诉他说:“武汉封城后,我加入了志愿者队伍。自从居家隔离后,一个人闷得慌,在朋友的鼓励下,我搞起了音乐创作,也对抗击疫情尽点绵薄之力。”
罗平问起了武汉目前的情形,我对他说:“自从疫情爆发以来,全国各地几万人的医疗队伍,前来驰援武汉和湖北,现在重症患者都能被医院收治,在家隔离的密切接触者和疑似病例,也都被方舱医院收治了。目前居民小区基本上实行封闭管理,日常生活物资有街道义工配送,封城之初的恐慌已经过去,老百姓的情绪都稳定下来了。”
罗平听完后,感慨地说道:“武汉封城阻止住了疫情向各地扩散,武汉人民为此作出了巨大的牺牲,这壮举可歌可泣,我们所有人都要向武汉人民致敬。”我连忙回答说:“现在所有的武汉人都认识到,封城是阻击疫情蔓延的关键,事实证明这个部署是完全正确的,封城不但阻止住了疫情扩散,同时也确保各地的医疗资源,能够大量投入到武汉和湖北的抗疫中来,能够用最短的时间战胜疫情。”
罗平听了说道:“你说得太好了。事实确实是这样,现在武汉的疫情已得到了有效控制,我们要坚定信心,在党中央的领导下,我们大家全力以赴,一定能够早日战胜疫情,让生活回归正常。”
听了罗平的话,我心里非常激动。他接着又说:“九松兄弟:能认识你这个朋友,我非常荣幸。我太太和我们身边的朋友,要我代他们向你问好,向你的女朋友问好,同时祝你的父母亲早日康复。”
我连忙说:“谢谢你和你的太太,也谢谢上海的各位朋友。”罗平又说:“希望你发表更多的作品,我等着听你的新歌。”我回答说:“我会努力的,我会继续写歌。”罗平也喜欢音乐,我俩谈论了一会音乐,然后说再见。
同罗平通话结束后,我暗自激动了好一会,心想我和他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却像相识了长久似的,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原来是这么奇妙。手机上这时涌进来不少信息,我在低头翻看时,突然发现刚才在和罗平通话时,黄子岗用微信发来了一条语音:“兄弟:你的两个作品真好,使我非常感动,我昨夜反复欣赏了好几遍。”
我心里暗喜,正想要和他联系,想不到他先发来了信息,于是也用语音回复他,随即俩人在微信上用语音聊天:
我问道:老兄,今天身体好吗?体温是否正常?
他回答:感觉还好,体温已正常,刚做了咽拭子,明天可以知道结果。
我说道:我也刚做了咽拭子。希望你这次检测结果是阴性,可以早点回家。
他回答:是啊,我也想早点回家。我同父母和儿子已分开二十多天了,这些日子心里不好受啊,总觉得对不起他们。
我说道:你父母一定会理解的,等你儿子长大懂事了,你告诉他这段经历,他也会为你感到骄傲的。老兄啊,你别再胡思乱想了。
他回答:前段日子我把手机关掉,可能吓着大家了,其实我并没有来这儿闭关,在这里无论如何静不下心来,即便是关掉手机也不可能遁世,何况我没有想学做高人。
我说道:我知道你心里烦,这场疫情从天而降,我们都没有心理准备。我内心也一样,自从父母被确诊后,就像天塌地陷一般,时常会想这想那。
他回答:确实是这样,我们每个人都仓促应战。只是从战场上撤下来后,尤其像我受伤之后撤下来,独自静下来时会想到许多问题。
我问道:老兄在想些什么呢?是有关人生和生命的意义?还是其它什么?
他回答:我的思想没有那么深邃,此时谈人生的意义过于空泛。我只想我自己,想我的家庭,甚至想到要是我也成了危重症患者,我的父母和孩子怎么办?
我说道:“可是你现在好好的,不久就可以见到父母和孩子了。”
他回答:真因为现在我没有大碍,所以更要思考。这一个月来,好像经历了半辈子人生,对于一些问题,不得不重新思考。
我问道:你想到了些什么?能对我说说吗?
他回答:我的人生很失败,所以不能回答你什么,而且有许多问题,我自己也还没想明白。就此打住吧,医生要我去领汤药喝,明天再和你聊。
不等我回话,他从微信上离线了。我对他有点摸不着头脑,然而还是感到高兴,因为他的手机不关了,而且主动和我聊天,仍像从前那样侃侃而谈。
但是从他的语言中,我隐约感觉到他有思想包袱,或者说有心理阴影。他从前是很开朗的人,不过自从他离婚以后,性格变得有些深沉。我突然想起前些日子,他和前妻同住在出租屋里,俩人是不是又重翻老账,由此又发生过争吵?又心想在那个节骨眼上,一个在病中煎熬,另一个急得团团转,不大可能再翻老账。
黄子岗很少在我面前提起自己前妻,只要一提起自己前妻,他就恨得咬牙切齿,因为他伤透了心。然而在疫情面前,关键时刻他还是向前妻伸出了援手,我了解他的人品,因而当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一点也不觉得惊讶。能有这种担当的男人,绝对是了不起的好男人,然而好男人也免不了会受伤,刚才他最后说的那句话:“我的人生很失败。”使我想到他又在舔自己的伤口。这段日子对于他来说,确实如他所言“像经历了半辈子人生。”他在方舱医院静下来的时候,一定会思考许多事,他不愿对我说,或许是认为我没有他这般经历,体会不到他内心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