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几天的作息时间,宋知帧没有模拟军校那般要求苏黎,但也是要早点休息。若不是苏黎本人睡前喝牛奶反而不踏实,估计会让他天天泡牛奶,更不要提这种提神系列饮品。
“早些时候的酒不是也喝了。”苏黎一边往里面挪,一边轻声道。
宋知帧坐下来,“你去酒吧就是为了喝酒?”颇有几分后知后觉,察到什么不可思议的阴谋。
“酒吧不喝酒,多亏。对了,走前忘付账,麻烦你有空去结一下。”苏黎也不是故意的,没人给他报价,走时也没人提醒,此时才想起来这事。
宋知帧本来就想着请他,不在乎这事,可是一想起苏黎这几天又是和他飙车又是喝酒的,他突然觉得对不起莫名的信任,“我要告诉莫名。”
“哦?”苏黎拉长音,“这样的话,他是不会再让我出来和你玩的。”
宋知帧看着苏黎的眼睛,里面有恃宠而骄,“深谋远虑啊。”这些事情做下来,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狐朋狗友。
“承让。”
对面周云济自觉难受,告了辞。
说到底还是脸皮薄的年轻人,苏黎也不想针对他,只有死心才是最好的处理,哪怕他以为错了人。
“工作怎么样了?”
“不说这个,先去吃饭。”宋知帧这么说,估计不是很顺。
“这个呢。”苏黎下巴抬了抬。
宋知帧抬起杯子一饮而尽,“正好谈渴了。”
下午又是休闲的时光。
学术会开始的第四天,每个人又是容光焕发地去参加。
到了下午四点半开始散场,宋知帧因为从外地赶回来会晚到一阵儿,苏黎又被真同行拉住多讨论了会儿。
等苏黎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因为学术会的重要程度,馆内执行严格开馆闭馆制度,此时灯光已经不那么明亮了,从窗户可以看见外面的天也已经降下帷幕。
墙上的钟表显示现在是六点。
还是这里的同行说话惹人爱,虽然话多,但是感兴趣,苏黎一点也不会无聊,就算看着人因为看法不同而产生分歧,也让人觉得津津有味。
四周无人,苏黎转身往更昏暗的地方走去。
保安例行检查馆内情况后,只留下五分之一的灯,回到值班室。
苏黎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走廊,选了一个没有上锁的小屋子进去,四周很安静。
八点半,有一阵若有若无的食物香味飘荡在空气中,苏黎无奈轻轻摇了摇头,站起来往外走。
左拐右拐,在二楼背面一个房间门前站住,门被从里面打开,正是宋知帧那张英俊的脸庞。
“请。”
屋里有小灯,桌子上铺开了餐具,两盒饺子还冒着热气。
“你还真是嚣张,千里传味。”
“修为可勉强入眼否?”
“你素来优秀。”
宋知帧眉眼带着笑意不说话。
饭后,两个人收拾了一下,开始轻声细语地聊天,此时的环境正适合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十点,算是入了夜,外面传来微微风声。
两个人突然不说话了,对视一眼起身。
空气中有力量波动,两个人循着波动轨迹和强弱差别走。虽然有记下馆内地图分布,但布局错落,还是走了小会儿。
两人在一扇大集体会议室门前站立,这间屋子靠近走廊的那面墙都有黑气萦绕,里面是什么光景也不言而喻。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在打开门的一瞬间还是有些意外。一团黑气就从苏黎头上冲过去,急急打了个转又奔回屋子。
会议室内大大小小的黑团在打架争夺,三五成团,空间内回荡着嘶吼和叫喊声,刚才那个应该是被扔出去的。
如果仔细辨认,能从黑影中看出隐约人影,只不过很是狰狞。
“他们在做什么?”
“抢夺阳气,留下隐患。”
苏黎值这种夜班的时候,都会规避活人阳气,而宋知帧算不上生人,因此如果他们不动作,短时间内不会厉鬼攻击,毕竟这种形体不常见,出头鸟又向来不好当,万一惹上睚眦必报的狠角呢。
“这间屋子白天坐满了人,活人阳气极盛,人们散去也会留下一些,他们就是在抢夺这个。但并不足以满足这么多胃口,所以能力较强的会在这里使些手段,好在白天吸收在这间屋子里人们的阳气,哪怕人们意识到自己身体的疲劳,也会以为是久坐使然。”
在此外,也是强化自己。形态不一样的养料可以吸收,同类自然也可以。这种屋子既是天然养料也是角逐场。
但不是每个讲座教室都合适,白天光照充足,这些东西能不能存活都两说,又是怎么蛰伏在这里,不被人察觉,夜里又出现强化自己。
苏黎在馆内一直待到晚上,加上这几天的观察,他确定没有人在晚上出来释放他们,但是这里的布局又带着算计。
本来只是普通的鬼魂,经过这样的筛选历练,就变成了厉鬼、凶器,离人类的样子越来越抽象,只有杀戮和狂躁。
如果再过几天,决出最后的鬼器,那就是一把嗜血的夺命砍刀。
宋知帧即使修的不算正道,但心性纯良,哪怕知晓,也不会猜到两界之间的交易可以有多龌龊。
苏黎转身封印住四面墙壁,看样子是要彻底解决。
宋知帧原本不想让他动手,然苏黎飞起身落入座位之中,一把散发黑气无实体剑形出现在手上,左右挥动,所到之处顿时消散大片。
有的厉鬼反应快,退出苏黎攻击范围,却迎头撞上另一种攻击,宋知帧就站在苏黎一米处。
这个空间已经被封闭,进不来出不去,处理只是时间问题,速度不如保险,没有必要为这种小事伤了人。
本来以苏黎的身体和身份会纠缠一会儿,但有宋知帧在侧,几分钟就把仅剩的两个已经初具鬼器形式的东西逼到了墙角。
突然其中一个狂叫着,发了疯似的去吞噬另一个同伴,然后爆体而亡,黑色气流波动剧烈,窗户轰轰作响,猛然炸裂,玻璃片向楼外空地处坠落。
如此声响,安保人员必定会来查看。
宋知帧快速复原室内的整洁,苏黎解了封印,两个人迅速到楼下,巧妙地趁安保人员没戒警离开这里。
苏黎坐在车里看着那间办公室亮起的灯,一晃,窗外就是移动的路灯。
那里的阴晦之气并不浅,像是累计已久,这次看见的厉鬼明显刚显气候,这说不准是第几批了,之前那些又用在了何处,或者是等着他们发挥什么样的用途。
拿活人当养料,用养蛊的方式养鬼器,在人类公共场合肆无忌惮,每一点都是巨大隐患,像极了那伙人。
苏黎心情有些复杂,每一次都是被动出击,而且后知后觉,如果不做些什么,在某一天的正面对决中,局面一定很难预料。
他放在腿上的手覆上温热,宋知帧目视前方,一只手搭着方向盘,“回去和莫名商量商量,我随叫随到,”顿了顿补充道,“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这是我一个人的事。”
记忆和现实巧妙重合。
若是往时,苏黎会皱起眉头努力回想是谁为什么。可是现在,清凉的风,安心的温度,故友陪伴,算了吧,纵容自己一回。
苏黎脑子放空,眼前是走马的明暗风景。
第二天开会的时候,苏黎旁边座位的人说昨晚风太大,吹坏了馆内一扇窗户,玻璃碎满地,还好没砸到人,他还热心地提醒苏黎,住宾馆的时候窗户要关严,走路的时候小心楼边,岫市的天气实在阴晴难测。
苏黎笑着谢过他的好意。
几天后,学术会议结束,苏黎感受到了多重观点,了解了现在心理学界的最新想法,被交换了几个电话号码,也算有所收获,准备着要回去。
宋知帧听此也表示自己可以回去了。
苏黎疑惑,问他生意问题解决了么。在他看来周云济不是个小职员,既然会作为卧底长期待在九会酒吧,那所要的胃口必不会小。
宋知帧笑着收拾东西不语。
其实是隔壁市酒吧行业也派人了解九会酒吧,知道它在各个市的发展情况,既然已是具有连锁规模,宋知帧又承诺不会垄断酒吧业务,那么死扛着等宋知帧强势入驻的经济打压自是自讨苦吃。
他们也明白九会酒吧并不会把这里当成发展中心,只是想连锁出来,不如试试看。
听说有个叫周云济的人很是极力促成这件事。
但宋知帧一句也没有说。
或人情或是什么,都有知九会担着,与苏黎无关。
将近十天的出差,下飞机自是有接机的礼遇,让苏黎没想到的,是另一件事。
机场的广播声响起,苏黎和宋知帧有说有笑地走在出口通道,两个行李箱都在宋知帧手里。
宋知帧穿着一件透着休闲气质的浅色格子衬衫是前一天两人在商场买的,苏黎说是为了答谢,还给他买了些别的。苏黎的打扮也是舒适款,就是风衣外套显得有些宽大。
陈子鋆停好车进来,目光刚在苏黎的身上聚焦,就看见一边不认识的男子把手搭在他的额头,举止亲近,目光温和。
这边气压略低,另一个人则眉头微皱,往前走了几步。
古月在旁边看的清清楚楚,对着陈子鋆的方向发出叹息,是同情他情敌太多,对不作为的默默喜欢来气,还是莫名的反应刺痛了她的神经,她自己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