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好笑地看着他,“那一样吗,你知道我的名字,记得我的样貌,了解我的脾性。一墙之隔,你就知道是我的气息。可那虚无缥缈的东西,我们已经找了好几个轮回。”
宋知帧知道他说的没错,他的确是感知到一丝熟悉的气息出现,才会多此一举让代斌弦出去看看。结果还真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谁让你生生世世都是这副皮囊,连名字都懒得换,认不出来你才奇怪。”
苏黎缓慢地转头直视他,似笑非笑道,“看来,你是嫌我太好找了啊。行,怪我,有机会按照你的建议改进一下。”
“是不是我刚才太心软了,让你这么快就生龙活虎了。”一个亲吻连换气都不会的男人。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谁也不甘示弱。
很快便气场全开,也不知这屋内小小的空间是否可以承担得住。“停,你就不能低调一下。”宋知帧在看见苏黎双目微眯的表情时就先服了软。
因为他实在打不过有战斗之心的苏黎,苏黎大开杀戒的样子,他也算见过的,所到之处血流成河,下手狠决凌厉,周围的惨叫声,都不能让他冰霜般的脸上有丝毫动容改变,如果可以,他希望不要再见第二次。
“一直都是我撩别人,今天一个不留神反被你调戏。你占了便宜,还不让人发脾气了。”苏黎收了气场,起身打算走。
“不多待一会儿?”宋知帧想起刚才他脸被憋得有些泛红,还有那生硬的吻技,嘴角泛起笑意。
“我出来没告诉莫名。”苏黎用极其平常的语气说道,右手转动着手表。
宋知帧眼角一跳,“一路走好,有缘再聚。”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了解?那个护短的莫名,如果找不到苏黎,他会做出怎样的事,光想想就觉得头痛。
苏黎饱含深意地笑着转身。
“外面那个是你的新目标?”宋知帧没有起身,在他身后问道。
“并不是,只是一个可以带我找到新玩具的小朋友。”苏黎没有停顿地出了门,在看见代斌弦时,笑着低声说了句,“好久不见。”
后者闻言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好久不见。”
苏黎进入隔壁包间,带着程青青和她朋友下了楼,然后开着车送她们去住处。虽然宋知帧有送他们的意思,但是被苏黎谢绝了。
程青青一直在确定那些人没有为难苏黎,并且对苏黎的感谢以及抱歉。
礼多人不怪,就算当事人因为别的事情气不顺,也早就化解了。
尽管折腾了一些时间,发生一些事情,但程青青的朋友一直没有酒醒的迹象。苏黎帮忙把她扶到楼上就开车离开了,留下程青青照顾她。
程青青站在床边,心疼地给她盖被子,轻声说道,“哎,芷萌,酒量不好就别总去酒吧了,多伤身子啊。”想了想转身去卫生间拿温毛巾给她擦脸。
卫生间传来潺潺的流水声,本来躺在床上的管芷萌眼睛突然睁开,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虽然她长得还算好看,屋内也是灯火通明,可她的表情依旧看起来有几分渗人。
苏黎开的是莫名的车,虽然拿的是备用钥匙,但是让莫名无法发现是不可能的,而他本意也不想隐瞒什么。
故而坦坦荡荡地回了办公室,莫名看了他一眼,“治疗结束了?”
苏黎当作没感觉到他的语气,坐到椅子上,拿起莫名的杯子悠哉悠哉喝起水来。
莫名就坐在边上,看着他细细品味白开水,等着某人的坦白从宽。
苏黎意犹未尽地放下水杯,里面已经没多少水了,“我今天遇见宋知帧了。”
莫名有些震惊,就像苏黎刚才的心情一样,“在哪?”
“你知道知九会吗?”他不答反问。
如果说人类运用手机可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那么苏黎拥有莫名,就是知尽人情世故,看遍两界昙花。
他自然是知道,尽力稳住情绪,有些漫不经心地说,“一个资历很久有一定影响力的个人组织,有点像我们之前那个时代的帮派。”突然他像意识到什么,“等一下,知九会,知九……”
“对。”苏黎接收到他的眼神。
“怪不得都说知九会做着各行各业的买卖,接触各种各样的大亨,却没有几个人见过一把手,原来是藏着呢。”话里带几分了然和自嘲,“是我太大意了。”
“与你无干。”苏黎摆摆手,“我刚才去九会酒吧,被认出来了,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敌意。”如果某个行为不算的话。他想起那个流氓,心里就是一阵嘴角抽搐,但又不能让莫名知道这件事,怕拦不住血洗了人家。
后者自然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像是自言自语道,“当初得知他入了修炼门道,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放弃,没想到这就被找到了。”
他看着沉思的人,拍了拍肩膀,“你不必把他当成炸弹。他不来找我们,我们也没有必要时时刻刻顾忌着他。毕竟他是友非敌。”
“那是之前……”莫名有些不赞同地说。
“之前是,现在也会是。”苏黎打断他的话,眼前浮现起那个书签和作了旧的书。那些东西久远到他自己都快忘了,如果不是那个人的一份执念,怕是早就变成黄土一抔了。
他不觉得自己需要小心谨慎到怀疑每一个身边人,虽然当初是他先对不起人家,毅然决然地离开,种下如此一份因果,扰了宋知帧的命数人生。
莫名看着他的眼睛,想知道为什么这么肯定,可是在撞见对方眼中的坚定和自己清晰的倒影时,突然觉得自己可以接受这个结论。
“你蛊惑人心的能力真是越发好了。”
苏黎笑着换了话题,“谢谢夸奖。对了,那件事怎么样了?”
莫名深吸了口气,“嗯,有结果了,根据你想的方向,找人核实。这样的手法和技艺的确是疯咒人广扬。”
广扬以专研各种旁门邪道的供养补给之咒符阵法而闻名,他为了研究不惜用各种残忍的手段,用不同死法的尸体、活人、灵魂等等作为阵法的牺牲品,其成果往往有逆天改命之效。因此人们谈论起他,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心情,畏惧或者向往。
而他最近一次闹得沸沸扬扬的事件,是作为地府的叛徒。
马有失蹄,广扬终究还是有一次善后没有做好,让地府找到了证据。在围剿抓捕的过程中,广扬动用阴符鬼咒损伤地府近百兵力,可他毕竟不是直接攻击型,还有持帐使在现场,最终重伤叛逃,离开地府不知去向。
“可以透露给安全局,毕竟是他们的工作。”
“好。”
广扬已经失去消息很久了,为什么在这一次中露出踪迹。是很久没做手生疏了,还是这一次有留下痕迹的必要……
“还有,安全局里我们的人,刚刚有联系,说他擅作主张把符咒真实用意的调查结果按了下来。”
他们是知道那个人的手段,调查结果应该早就出来,现在才上报,估计实在忙得脱不开功夫,当然也有避嫌的用意。
苏黎想起上次在安全局里看见的认真工作的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动机很不利吗?”
他们前几天才去过安全局,被当作嫌疑人,是全局都知道的事,这个侦破案件的紧张时刻,能让那个心性稳重的人隐藏起来的线索一定不一般。
“完全可以当杀人动机而已。”
“还是算了,不给警察叔叔添乱是每个公民应该做的。”
隔天,程青青发来消息,称很感谢苏黎的帮助,她和她的朋友芷萌都想请他吃顿饭,以表心意。
盛情难却,就定在了晚上,饭店由她们选,说必会让苏黎满意,也不用他开车,只需在医院等着汇合。
下了班后,莫名先走一步,苏黎穿好外衣,程青青就上了楼,站在办公室门口敲门,“苏医生。”
“嗯,我们走吧。”
这个时间的电梯是忙碌的,下了班来照顾和看望病人的亲朋好友,周边来送外卖的人,到点回家的医生护士们。
今天程青青穿着白色卫衣和外套,黑色牛仔裤,搭配着白色高跟休闲鞋,虽然简单,看起来像个刚毕业的学生,带着活泼朝气青春洋溢。
好几个下班的同事看见他们,打趣苏黎这是谁呀,苏黎一概笑笑说是朋友。
程青青有些害羞,心里又有些甜蜜的味道。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聊天,到了医院前的停车场。
一个穿着乳白色低领毛衣,米色毛呢外套同系色高腰短裤,黑色长靴的长发美女依靠着车门,看见他们出来,站直了身子。
“你好,苏医生,昨天非常感谢。”
“我没做什么,要不是程青青,我也没这个机会。”
“哎呀,我们可以在车上继续互相感谢的。”程青青搂着管芷萌的腰,撒娇地说。
管芷萌眼带宠溺地看了她一眼,“苏医生请。”
程青青和苏黎坐在后面,管芷萌坐进驾驶室。
“苏医生,你说如果宿醉,第二天身体里的酒精浓度适合开车吗?”
“看你的精神状态很饱满。”
“那心理医生会急救吗?”
这话说的越来越玄乎,仿佛在暗示什么。
车里安静片刻,苏黎扯了一个笑脸道,“我现在下车还来得及吗?”
“她是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程青青忍不住笑了起来。
三个岁数相仿的年轻人,待在一个封闭狭窄的空间里,哪怕认识不久,也不妨碍年轻人自带的亲切和热情,很快就聊到一处,大有老友来聚的热闹感。
车窗外的密集高楼逐渐减少,有挡不住的阳光照进车里,温暖得像午后一点多。
程青青发现苏黎不止人长得宛如润玉,声音富有磁性,而且性格周到幽默,话不多不少,既不碎嘴也不让人尴尬。她忍不住偷偷打量苏黎的侧脸,眼睛沿着脸庞的轮廓移动,心中忍不住赞叹。
程青青也工作几年了,见过的人不算少,长得好看的人呢也有,偏偏就是没见过这种硬朗俊美的男人。
不自觉地回忆起那一天撞到的厚实怀抱,她的心脏开始在胸腔里激动起来,那越发剧烈的跳动声音,在耳朵里很突兀。唤起理智的那一刻,她甚至怀疑其他人也能听见。察觉到自己失态,她的脸不禁有些发烫。
暗暗观察前面的两个人依旧谈笑风生,她悄悄松了一口气,按下自己的不自然,继续参与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