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方形的餐桌,平常里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现在苏黎习惯性地入座,莫名站在椅子附近没有落座。那么问题来了,陈子鋆应该坐哪里。
苏黎几乎是刚坐下就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可不想让陈子鋆坐到莫名身边。看了一眼对面人显然还没意识到的神情,想默默站起身,移到莫名边上,然而现实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陈子鋆略有纠结之后就果断地坐到莫名的边上。他也不知道是因为莫名更亲切随和,还是这样可以有意无意瞥几眼对面的风景。
对,是风景。看着眼前的翩翩公子,他灵光一闪抓到了风景这个词,如诗如画似风,一人傲立为景,真是再贴切也没有。
苏黎真想知道陈子鋆是不是故意和他对着干,只得继续自己的动作起来去盛饭。
如果他知道苏黎的想法,可能会觉得六月飘雪,毕竟他都没注意到苏黎的动作。
这顿饭,陈子鋆吃得很是愉快,色香味俱全,他自己是不会做饭的,也不会有人给他做,只能和薄荷吃外卖或者泡方便面,哪有这种好时候。
莫名因为有客人很高兴,苏黎也不会和莫名做的饭有仇。
一切都在和平温暖的家庭氛围表面下进行。
饭后,“不怕你笑话,我认识的人中,你是做饭最好吃的。”
“还好,本来还担心不符合你口味呢。”
“你太谦虚了,这堪比五星级饭店。”
莫名淡淡一笑,“你喜欢,有空就常来。”
“下次带薄荷一起来吧。”苏黎突然加入这客套的对话。
陈子鋆挑了挑眉,寻思着用词,“你就这么喜欢薄荷?”
苏黎只是礼貌的浅笑,却透着阳光和温和,“我感觉他人还不错。”
人还不错?苏黎认识他几天,说过几句话?再说他连个人都不是啊。
不过陈子鋆是那种在心里能问候人家祖宗十八代,面上还是笑得亲如一家的人,故而不失礼貌地回着,“会的。”
送走客人,两人站在门前,莫名收了官方的笑,“要么不招惹,要么就得让他们离我们越来越近。”
苏黎正视着门的方向,“我知道你的意思。”
“那你为什么要薄荷也来?”
“有人看着他,眼睛就不会随便乱动。”听不出来喜怒的声音惹得莫名看向他。
他有些好奇,“为什么不是你亲自看着?”
“不想分外眼红。”后者转身去洗碗,留下有些无语的莫名。
什么人见面分外眼红?他当然知道,可是他们俩不存在竞争他这种关系啊,大家都是直男,有什么醋可吃的啊。想了想还是没张口,走过去帮他一起收拾。
这一夜,陈子鋆在家里睡了美美的一觉,而薄荷在安全局忙了半宿。
所以他今天刚进安全局的门,迎面就飞来一份资料砸进怀里,出乎意料的他没有说什么,反而笑呵呵地递出去一碗打包的素面条。
“不对劲。”薄荷靠近他鼻子紧吸了两下,眉头一皱,“你去人家家里过夜了?”
要说平常没事时,一个个老老实实各个房间不同地点办公,也没见几个人影,能把他们号召到一起的,要么是工作,要么是八卦。
这不,薄荷话音刚落,古月赵柯紫嫣就全出来了,规规矩矩站一排,眼睛里各有春秋。
“不容易啊,进展这么快。”古月眼睛发亮笑着靠近陈子鋆。
赵柯还算淡定,评价道,“铁树开花。”
古月胳膊搭上八卦中心的肩膀,“说说,哪家的美人,人怎么样。”
听见美人这两个字他挑了挑眉,虽然不是古月以为的美人,但确实是美又不娘。
紫嫣神色不算太好,勉强挂了个微笑说,“就是,说出来,我们帮你把把关。”
几个人的注意力都在八卦上,所以除了薄荷,没有人注意到她的不正常。
但薄荷叶装作没看见,手里端着面条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其实他直觉不是很想靠近这个人类,所以,出言安慰,不存在。
陈子鋆实在是无语,看向薄荷,“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谁让本少鼻子好使,味道虽然不重,但是你们肯定待过很长时间。还是坦白从宽吧。”他表示这个锅不背。
陈子鋆这人活得就很矛盾,明明长相说话做事风格怎么看,都像是风流浪荡的公子哥,偏偏长这么大了,没有过喜欢的人,除了工作,从来都是待在自己家里过夜。喜欢他的姑娘不算少,多多少少也有过几个女朋友,可是没一个长久。他一直都是被动的角色。每次被追没有喜悦,被甩也没有难过。
外表看着热闹,实则内心冷清。
“第一,我们昨天只吃了顿晚饭;第二,是三个人一起的,而且都是男的。”末了摆出领导的架子,“把你们发散性的思维放在案子上,一个个肯定能成为神探。”
古月有些小失望,还以为自己家不开窍的弟弟终于长进了。
紫嫣暗暗松了口气,脸色也好了许多。
“一顿饭就这么高兴?”薄荷觉得不可思议。
“不然呢?”陈子鋆翻了个白眼反问道。
赵柯开口,“到现在你们也没说是谁。”
“还能是谁,就前不久快把人祖坟都刨了调查一番的两个心理医生。”
这么一说,就全知道了,之前陈子鋆要关于他们的全部资料,还是越详细越好。以前住过的小区,亲戚情况什么的,这样一来,案卷就变得厚重繁杂,所以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搜集过一点。
古月品出点什么,拍了拍陈子鋆的肩,“其实真爱吧,不分性别,你也不用担心,你姐姐我绝对是开明的,不会成为绊脚石……”
陈子鋆是真无奈了,这都想哪去了。赶紧给赵柯使眼色,让他把古月带走。
赵柯心领神会,扶着古月的肩膀往前推,“当家长的,现在不得好好去看看资料,审核一下人家家庭性格,看看哪一个更适合陈局。”
古月点着头,“有道理。”然后就顺从地和赵柯一起离开了。
陈子鋆看着这一个两个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不是,他有这么差么,这辈子就娶不到媳妇了?非得嫁给一个男的?咦,为什么是用嫁这个字?
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把这一切糊里糊涂的账算到这几个人头上。
紫嫣当他们是开玩笑的,也没往心里去,笑着劝解陈子鋆两句也就去办公了。她检讨书交的当天就被允许正常工作了。
陈子鋆翻着手里的文件,说,“他们家做的饭菜挺好吃的,你要是表现好点,下回就带你去。”
他可不会说是苏黎请薄荷去的,不然他还不得得意上天了。
闻言轻轻哼了一声,转而道,“这是昨天抓的鬼器的供词,你看看吧。”
第一眼看见嫌疑人的姓名,忍不住诧异,“这不是……”
“没错,李齐飞,三十个没有被地府找到的鬼魂之一。”
还真是巧了,地府抓了一年没有结果,这不到一个月他们就碰上两个,还都犯有命案。是巧合还是有人安排?
陈子鋆暂且压下怀疑,自言自语道,“加班回家路上被喝醉的四个人围殴致死,死后为了报仇自愿炼为鬼器。”
这得是什么样的仇恨才会愿意接受鬼器的炼化,把毫无能力的鬼魂变成杀戮机器,这期间要接受的痛苦煎熬是无边的,不是每一个鬼魂都能承受住。所以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鬼器大师,那得相当心狠手辣。
手指在某个名字下划过,“炼化他的人叫时俶。”
“俶,有开始之意。”薄荷接话,“时间的开始,名字倒是文艺,就是完全不搭。”
看了一眼薄荷有些不解,继续阅读下去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至今十六条人命?”
“其实除了前四条人命,其余的都是在李齐飞神智不是很清楚的时候被控制犯下的,所以他不是很清楚认识每个人,只能说个数。”
随着一步步的炼化,为了绝对的力量和臣服顺从,鬼器本身的意识会变淡直至没有。
“四个?是造成他死亡的那四个?”
“没错。这个李齐飞也算是可怜,因为是在酒吧附近的小巷里,没有监控,而附近街道的监控很巧合地在同一时间坏了,所以没找到凶手,现在还是悬案。”
“那四个人为什么打死他,仇杀吗?”
薄荷咽下最后一口面条道,“无冤无仇,甚至毫不认识,是酒后闹事找茬,他还真的只是路过。那四个年轻人打死人还浑然不知,看李齐飞不动弹,以为他装死,还多踢了两脚,然后东倒西歪地回了家。等看到新闻报道才知道自己闯了祸,因为害怕各自在家猫了好几天,后来看风头躲过了,不思悔改又去喝酒,结果就变成最后一次。”
“这些人都是死在我们看到的那条街?”
薄荷点了点头,“如果不是我们到的及时,苏黎和莫名也会遭到毒手,说明他是无差别杀人,只要是那个时间走到那个地方,就都会死。”
“如果说,前四个的死是李齐飞用成为鬼器换取的,那后来的十二个人的死是为什么?”
“练手,或者是为了吸取精华快速提升实力。”
两人对视一眼,不论是哪种,都在彰显这个鬼器大师的用心不良,意味着这样的事情还会继续发生。
“让赵柯去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出这十二个人的身份。”
薄荷点点头,“操控他的人思虑周全,每一次杀人吸血毁尸,不留痕迹。这十六个人可能至今都以失踪人口立案。”
像是被薄荷说的话提醒了,陈子鋆沉思,“他作案那么多回都悄无声息,为什么偏偏是昨天暴露?”
这一次的暴露,不早不晚,没救回那些人,却救了苏黎和莫名的命,的确巧得很啊。
“你说他们命里是不是有贵人相助啊,明明阳气不足命格弱,却也没少什么元气活到现在。”
其实相比他们有嫌疑,陈子鋆也更倾向这种解释。
他点点头,转身要出门的时候,薄荷在后面说,“对了,他说他死后除了这个时俶,还在他身边见过一个女人。看样子他们俩好像是伙伴关系。”
陈子鋆挑眉回头,“一个女人?”
因为对张灵儿案件的印象很深刻,所以他第一个联想到的就是她母亲说过的那个神秘女人,会是巧合吗?
都是不死的灵魂,有着生死之仇,出现一个引导他们报仇的人。
因为两个鬼魂死亡已久,精神境界已经混乱模糊,要想问出再多也是不可能的。所以,把能核对的查一下,就会和那边进行交接,把鬼器带到下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