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托看着桌面上那两支做工精致的火枪,习惯性的捋了捋下巴上卷曲的红须。在闭眼沉思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说到:“从这火器的做工来看,应是神机营最新仿制的一批。至于为何你这小小的巡捕卫能够接触到如此先进的装备,老夫就不多加过问了。”
“可是你可否知道,若想让老夫帮忙研究改进装备的话,收费可是相当高昂的。”
看着眼前装腔作势,明显是想抬高价格的老铁匠,罗颂并无其他办法,谁让现在的他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呢。
他咬着牙道:“略有耳闻。”
铁托闻言伸出两根粗胖的手指,也不说话,继续端着架子。
这两根手指能代表的意思就多了去了,可以是两万两,二十万两,甚至两百万两!
罗颂也看不准铁托的意思,如若是二十万两还好,砸锅卖铁给他便是。但要是他狮子大开口喊个两百万,那可就难办了。
“您的意思是,两……”俗话说得好,怕什么来什么。当罗颂刚想试探性的喊出两万两银子的时候,铁托却开口打断了他。
“没错,我要的就是两百两!整整两百两纹银。如果你在金钱上有什么困难的话,还是下次再来吧。”老铁匠说罢傲气的抱起了双臂。
眼看对方喊出了那个几乎不可能的数目,罗颂急得出了满头大汗。等等,不对!似乎这铁托说的并不是两百万两,而是两百两?
再三和铁托确认了金额后,罗颂激动得险些大声呐喊了出来。原来,还真的没有这个万字啊。
只见罗颂犹如解决了库存许久的便秘一样,满脸舒畅的打开了钱袋。可当他看清其中的银票之后,原本如沐春风的他,脸色忽然像那刚排出的宿便又被倒吸了回去一般,憋得涨红。
罗颂瞧了瞧钱袋,又瞧了瞧铁托,在两人对视之时,时间仿佛是陷入了死寂一般,满是尴尬。
终于,在罗颂的咳嗽声中僵局被打破了。
“咳咳,两百两是合理的价格,但还请老先生稍等片刻,我现在需要去一趟附近的钱庄才行。”
于是,在得到了铁托的允许之后,罗颂顶着一身的汗水退出了铁匠铺。只是不知道这汗是被一旁火炉热的,还是被价格惊的了。
‘早知道就不叫那么高了,毕竟两百两银子可是笔大数目,不是谁都能拿得出手的。他这取钱,万一一去不回可该如何是好。’心事重重的铁托看着罗颂离去的背影狠狠的拍了下大腿,心中满是懊悔。
不过在他偶然间想起了桌上的两把火枪后,那颗原本吊起来的心又被放了回去。
火枪好歹算是个新奇玩意儿,要是这罗颂被价格吓得有去无回了,那这留下的东西,他铁托自然是不会客气的。
‘若是拿到集市上变卖,怎么也能换个二三十两银子,这回不但今年的房租有着落了,还能匀出些钱买上几桶好酒,快活,快活!’铁托满怀期待的幻想着。似乎这罗颂的去留,已经不重要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罗颂哪里是去钱庄取银子的啊,他是去换零钱的。
原来罗颂在百事通的洗脑下,已经将铁托的胃口在脑海中无限放大了。以至于他打开钱袋的那一刻才发现,本次前来袋子里装的最小面额银票也是五百两的银钞,并没有那区区两百两的零碎散钞。
其实这也不能怪铁托,毕竟他喊出的数额,已经足够普通人家日常开销花上十余年的了。但他却万万没想到,他的眼界还是小了。在罗颂这种暴发户土财主眼里,两百两,只不过是蚊子的腿毛罢了,连蚊子腿都算不上。
不大一会儿,一名神清气爽的青年男子昂首挺胸的踏进了铁匠铺的大门。
铁托看着眼前这不算熟悉的男子,默默的把本已放进檀木盒中,想找机会卖个高价的火枪又给拿了出来,装模作样的观察着。
“取回来了?”
“嗯,先生久等了。”说罢罗颂便弯着腰将那两张百两银子的‘大钞’递到了铁托手中。不过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此刻的他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将已经到了嘴边的笑容给强忍住的。
研发协议在金钱的帮助下算是顺利达成了,可作为穿越者的罗颂,又怎么能不把心中对后世军械的了解给传递出去呢?
于是乎,他那在此时可谓是惊世骇俗的思想,深深的惊掉了这位火器宗师的下巴,给与了其无限的遐想与启发。
当然,罗颂生前作为一个普通人,既没有当过兵,也算不上是军迷,对火器的理解也就仅限于常人的范畴。
可光是独立弹匣的思路就打开了铁托新世界的大门,更别提那他随口说来的膛线、尖单头、蛋壳气密性了。
这一回,总算是轮到铁托给他鞠躬了。那眼中饱含着泪水的红发老人,在这一刻,仿佛是找到了毕生的良师、益友。
如若不是房东大妈的威慑力实在是太过骇人,此时的他,定会将那两张银票如数奉还的。如今铁托受之,心中有愧啊!
从屋外唤来了刚一同前来的赵勇,将他介绍给了铁匠,算是分配了新的任务吧。在新型火器研发成功之前,他赵勇就是苏府留在察哈尔的接头联络人了。
其实将赵勇这个得力助手派在这驻场罗颂是有些舍不得的,但火器事关重大,必须要一个机灵的人全程把控才行。于是乎,近期因为接触了大额金钱导致压力过大的赵勇,在得到了两千两驻场补贴后,便欣然接受了这个任务。
赵勇值得信任吗?或许吧。
只是不知道万一那铁托在得知赵勇的薪资是他的十倍后,会是什么表情。
“大人,李哥醒了。”
在从赶来的巡捕房侍卫处听到了李明醒来的消息,罗颂吩咐赵勇与铁托好好相处,有什么人情开销一律可以报销后,便一溜小跑的回到了驿站。
阻止了李明还想起身行礼的愚蠢举动,罗颂第一次认真的观察着眼前的黝黑少年。
二十五岁,在这个时代或许已经能算得上是中年人了,但在罗颂的时代,还只不过是个才大学刚毕业没多久,初出茅庐的少年郎罢了。
“想学点高深的武功吗?我教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