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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95回(中) 贾恩侯事发长安州 贾雨村罪牵应天府

凤姐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去罢。”来喜磕头起来,赶上贾蓉过来,问了好,方去了。

善姐换了裙子来,打帘子让了贾蓉进去。平儿回来,看见善姐,道:“我回来了,你去瞧瞧丫头们洗衣服。看见偷懒的,你就拿大口啐他们,昨儿奶奶袄子上滴的汤药没洗净呢,闻着一股药味儿!”

凤姐见平儿骂了善姐去,笑向贾蓉道:“我没工夫和你说东谈西,方才善姐在,说不得。明儿来旺南边去见你二叔,我有话要他带去。说不得给他,我说给你,你就去你叔叔书房就手替我写了来。如今草木皆兵,也不敢叫外头主文的相公写。”

贾蓉嘻嘻笑道:“婶子有些衷肠话儿,也不好叫外头相公听了去。”凤姐骂道:“我病的这样,还扯你娘的臊!当日为你尤二姨打官司,打着你二叔的旗号叫外头相公写了文书,黑纸白字,不知有没叫人捏在手里当把柄,我后悔不来呢!”

贾蓉听了,未免愧悔,道:“都是儿子吃了屎,叫婶子担着这个惊。都是有年头的事了,婶子不必多虑,省心养着身子要紧。”

凤姐道:“云光谪迁平安州守备,是个惊弓之鸟,必然打扫干净了,这个是不怕的。墙倒众人推,我是不放心当日求过吏部的老赵,察院的万丰,都监司的齐樯。”贾蓉笑道:“他们都拿了赃银,所以是不怕的。”

说时,平儿取了笔墨来,道:“墙有缝,壁有耳,不如拿了房里来,奶奶就口说,小蓉大爷就手写来的便宜。”凤姐贾蓉都说是。

且说沙门回来,欢天喜地,把赏银取出来,摆作一堆儿与兰姑瞧看。兰姑子在烘衣裳,嗔道:“瞧你这个嘴脸,我的屎都吓冷了,你却兴的这样!都说有理无钱莫出来,我正筹银子赎你呢,都和金荣门庆说了。难道你这进的不是衙门,却是银库,偷了这些赃物回来?”

沙门道:“我疯了,这风头上还敢偷盗打劫?娘子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这银子一不是偷,二不是抢的,堂堂正正是青天大老爷赏的!冷子兴在里面做阶下囚,我却做着座上宾,风水轮流转,也该贾雨村吃吃苦头了——报应!”

因把应天知府过河拆桥,长安知府赏罚分明一并说出,兰姑听了,道:“原来你入京是来报仇,不是立业的!好在这杜知府不是贾雨村一伙的,不然,自投罗网,白叫我跟着遭殃——不是卖,就是杀!锦香院的湘儿,赖尚荣的小蛮,都是活罪发卖的!一个石是北京石府奴婢,一个是南京甄府的丫头。”

沙门道:“娘子休要见怪。未娶娘子时,我是说要同归于尽,谁知娘子一进门,我便行好运——”

兰姑哼了一声,道:“你别瞒神弄鬼的,好运霉运,还不是算命的两张嘴皮子咧咧出来的!实话告诉你,算命看相,尼姑道士,十有八九都是骗人的勾当。当日说你财运桃花运两旺,冲的不过是你的银子,你这人,至今我还没看上呢。比起前夫秦寨,你这嘴脸差远了。”

沙门笑道:“加上我的银子,也就差不离了。如今攀扯上了仇宝李绪,好处还在后头呢。他们和贾雨村同行是冤家,也有仇!”兰姑笑道:“这做官也如做买卖,也说同行是冤家的话?”

沙门道:“三十六行,就有当官的这一行。三十六行,行行出冤家!你碍着我的前程,我碍着你的进益,不出冤家才怪呢!这世上的仇恨,都是从钱权二字来的,不是冷子兴腰缠万贯,李绪仇宝只怕还没工夫搭理他呢!”

兰姑道:“权钱之外,还有一个色,色字头上一把刀,不然,胡君荣就自寻了死路,孙绍武前妻就叫胡君荣治死了?”

一家欢乐一家愁,周银翘眼见子兴体无完肤,奄奄待毙,如同身受。不忘结发之情,未听亲娘之劝,探监回来,倾其所有,救出丈夫。寻医煎药,待丈夫略能走动,把房舍卖与父母,一家三口,远避他乡,逃命去了。

赵天意逃在卜世仁的标船上,因有金荣“救人一命,三造七级浮屠”云云,银姐执意留人,他父亲卜世仁只得命他随标船南下,再别回来,只在苏杭的船只上寄迹偷生。不在话下。

却说自从贾母病发无常,黛玉便忧思难忘,忘怀饮食,可有可无,渐有厌食之症。此乃宝玉最不能放心者,行前按回来的日子足足配了人参养荣丸。黛玉心系宝玉,日日倒不忘这药。

今儿早上单吃了养荣丸,就说饱了,携了书稿忙忙便上桃花坞。紫鹃劝不回头,丢下桂圆红枣汤,抱个坐褥紧随了来。把那药食两用的话说了一路,道:“姑娘有一阵养的果然好,老太太宝玉,还有我们瞧在眼里,都欢喜。姑娘想一想那一程子是怎么来着,那样行,自然也就好了。”

黛玉不胜其劝,笑道:“去了宝玉一个婆婆,丢下你这妈妈,婆婆妈妈一点没减,你们两个真真是我命里的两个天魔星。”

紫鹃笑道:“宝玉既交代我劝姑娘,我若不劝,岂不辜负了姑娘自来待我的心,也辜负了他的心?”问了,超前去那石上铺陈座位。

黛玉手拈纨扇,向共书石上坐下,抱膝看满眼芍药烂漫,牡丹矜持,蜂离鼠姑,蝶恋余容。黛玉自比桃花,又拿蜂蝶和宝玉作比,心下道:“虽有蝶恋,却无蜂狂,他痴心不改,也如柳梦梅,我痴心不悔也如杜丽娘。”说时,油然便有一问:“难道我们两个是梦梅丽娘再世不成?怪不得初会宝玉,彼此都说面善!”

一念发端,黛玉便把他二人从前往后之事与《牡丹亭》上所记一一照应,心说:“虽有几分像,可我们打小儿日则同行同坐,夜则同息同止,比书上写的还好,不枉我用此生所有的眼泪偿他待我之意。”说一回心事,观一回戏文,反复如是,没个了局,把那还魂一节看了再看,心说:“既有还魂,何惧生死?”

一时掩卷凝神,心下道:“宝玉和我彼此知心,见了我的心便是见了我了;不见我的心,和我一样,未必肯相认。”说的按捺不住,来至诗花之冢,喜见茔圹披雨,微草新生,两只蝴蝶绕来绕去,载浮载沉,双栖双飞。

黛玉心说《义忠王庙记》上“天合其姻”之句,又把宋人薛季宣的“蝶舞凝山魄,花开想玉颜”两句勾出来,情思萦逗,恨不能和宝玉就化了这一双蝶儿去,“到那飞尘莫到,人迹稀逢之处,眼不见这大厦将倾之乱,心不烦那身不由己之虞。”

这日花自芳来求王夫人,求妹子回去吃茶说句话儿,就送回来。王夫人看待袭人非比旁人,便准其所请。

袭人换草在填枕头,玉钏来说他他哥哥在角门等他,猜道是求茜雪的话。只身出了西边角门,拉哥哥入了夹道,长话短说,道:“哥哥放心,我和茜雪说了,他脸红的猴子屁股似的,没说话就是点了头。容我得便儿求求太太,想来也就妥了。你回去等信儿就是。”

忙忙来回明太太,王夫人听了,一把拉住,道:“我的儿,为守着宝玉院子,你竟没回这趟家!可见心儿只在宝玉身上。你放心,有我呢。你哥哥和来旺小子是两样,我总抱愧当初撵了茜雪,做了这保山,他嫁了好人,也算我未亏待他。”

林之孝家的奉命去了紫檀堡,与茜雪母亲一说,他娘得了体面,心知花自芳成器,耳听小红母亲道:“花自芳诚实,硬是把那样一个破家撑了起来,如今开着鸡骛房,吃是吃,穿是穿的,况且有个好妹子。”听毕,满口便应承了。花家择日就放了聘定。

来旺小子与天意儿失散,一个人无所事事,只在赌钱厂存身,免却严父训斥,瞎母絮叨,瞧着亲娘泪下瞽目倒伤心。

这日从悦如客栈出来,径直到了王信这里。不巧贾芹在这里看账,见了官哥,拿起账本抖一抖,道:“这簿上有你欠的两笔,你和梅先生都在场,对一对是不是这些日子借的。”

官哥听他念了,道:“日子数目都不错,原说要还的,得了赏银来,可惜都输了。”贾芹道:“什么赏银,你这正事一件也不干的,赌博赌出赏银来了?还是在那里偷来的!赖家失贼丢了金钗玉如意,都疑是你和赵天意搭肩进去摸了风呢!鲍二再想进赖府寻蹭多姑娘,也不能够了,都是你带累赖大关门闭户,加派了看夜的。”

官哥立眉大睁眯缝眼,道:“我敢做就有本事承任,不犯带累别人!谁这样赃派我,我把那囚攮的牙敲了才罢!”贾芹道:“我还猜是你呢,敲我的牙来?越大越没规矩!”

官哥笑道:“爷是主子,打还打得呢。”贾芹道:“瞧你这个德行,几时把这窟窿堵上?我这是死人身上挣来的银子,拖着不还,只怕还不吉利。”王信听了半日,道:“他苦求蛮缠,没法儿我才擅自作了主。伦理,我脱不了干系,求你们两个,一个缓一缓,一个还一还,免得我左右得罪人。”官哥原是来揭利钱翻本的,见了这话,信口许了还账的日子,另寻门路,向喜儿的磨坊去了。

贾芹心中大不喜悦,说了王信几句,回家有寻于氏的不是。于氏母以子贵,气不过便抱着儿子,又回娘家去了。

贾芹独守空房,自饮闷酒,见爷爷房中熄灯安寝,便把入画想了起来。举杯邀入画,对影成三人,吃的月下树梢,忽听磨坊那边传来狗叫,推窗一望,只见朦胧月下有人从那里溜墙根出来,一径入了贾璜的院子。

酒壮英雄胆,贾芹丢酒盅,披衣出来,过璜叔后廊时,听见金氏哭骂,不堪入耳。忙忙来至彩霞窗下,学了两声猫叫。

渐闻房内翻身之响,呵欠之音,旋有彩霞道:“娘,猫儿叫春呢,想是寻咱家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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