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啸天倒了一碗酒,挪到皇甫阙身边,拍了一下皇甫阙的背,刚说了个“皇甫兄弟”,只听皇甫阙“啊”的一声,然后就挺直了腰背,双唇紧闭。大家以为他是喝多了酒,想要吐,就赶紧张罗去拿盆子。
皇甫阙摆了摆手,轻声说道:“不用。”
南啸天关切地问道:“少爷,你没事吧。”
皇甫阙笑了笑,说道:“南大哥,我没事。”之后他就把在白苗寨遇袭的事讲了出来。
向魁举听了才知道,原来昨天皇甫阙在那里还有这么一段经历,这小子也是能忍,受了伤也不见他说出来,于是道:“昨天你怎么不和我说,不然昨天就让石外委帮你去报那一棒之仇,你放心,回去我就告诉我爹,让他去帮你讲讲理。”
其实昨天皇甫阙之所以没有说,一是因为闹了个乌龙,不好意思讲出来,再一个是因为赶路心切,而且他也确实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于是就说:“这些都是小事,过都过去了,就不用了麻烦了吧。”
向魁举道:“伤了人就不是小事,那些蛮子太无法无天了。”
皇甫阙又道:“说来这事也是我惹出来的,而且只是受了点小伤,他们那个寨主还算讲理,这事就算了吧。”
这时南啸天也说道:“他们那个寨主龙兴发我是认识的,他可是顶好的人,当年我大哥的事就是他帮衬的。”然后他就将龙兴发当年如何帮衬的事说了出来。
南啸天的大哥叫南霸天,他对制鸟枪有较高的天赋,能制造出质量较好的鸟枪,还做起了鸟枪生意,但他为人有些骄横,当年官府想把他招了去,都被他绝了,他带着一些人,背着鸟枪,游走于苗疆各处,可能跟人结了仇,在外面被苗人打死了,那些人还说要把他的皮子剥了,当时龙兴发恰好在那里做生意,就跟那些人求情,留他个全尸,那些人才没有剥他皮,就把他扔进了洞里,龙兴发又让人把他拖了出来,还找人来客寨送信。
听了南啸天的讲述,皇甫阙和向魁举一边感慨南霸天的遭遇,一边又敬佩起龙兴发的侠义,向魁举也打消了报复白苗寨的念头。而旁边的杨氏听着南啸天讲南霸天的事,已经是泪流面面了,南弘、南毅两兄弟也都垂着头,眼色黯淡。
皇甫阙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就想转移一下话题,于是道:“你们兄弟一个叫南啸天,一个叫南霸天,令尊当时怎么想着给你们起个这么霸气的名字?”
南啸天道:“我们的名字是我阿公起的。”
皇甫阙道:“令阿公真是有意思,想必也是位豪情之人。”
说到他的阿公,南啸天顿时起了精神,骄傲地说道:“他老人家可是苗疆一带有名的剑客,行侠仗义,乐善好施。”
“令阿公莫非是人称‘南侠’的南朋?”向魁举问道。
南啸天道:“正是。”
向魁举又道:“我听人说起过,南侠在世时一手太白醉酒剑法臻入化境,鲜有敌手,没想到就是令阿公。”
皇甫阙听后,顿时心生敬仰,道:“小弟也习得一些剑法,只是无缘令阿公这样的高手,真是遗憾。”
坐在对面的南弘道:“皇甫兄你有所不知,我太公虽然故去,但我二叔已得我太公真传,只是平时很少示人,苗人经常作乱,却对我客寨秋毫无犯,一个是惧怕我客寨的鸟枪,二个就是因为我二叔。”
南啸天道:“我虽然继承了我阿公的衣钵,但我的造化却不及他老人家的十之一分,说来也是惭愧。”
皇甫阙心里正遗憾无缘见到南侠,没成想南啸天就是南侠的衣钵传人,于是道:“没想到大哥身上带着大本事,请恕小弟眼拙,小弟这里有个不情之请,就是怕大哥有些为难。”
南啸天猜测可能皇甫阙想看他展示几招剑法,于是道:“你尽管说。”
皇甫阙盯着南啸天的眼睛,真诚地说道:“我想拜大哥你为师,跟你学习剑法。”
“这......”南啸天确实有些为难,收了皇甫阙做徒弟,不教他太白醉酒剑肯定说不过去,不过太白醉酒剑又是他的家传武学,不能轻易传给外人,随后他又打量了眼前这个少年,最近的一些恩恩怨怨都是与他有关,而且看他也是心善之人,他心想,莫非这就是缘分。于是道:“好吧,我同意收你做徒弟。”
皇甫阙没想到南啸天能这么爽快就收自己为徒,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当即以酒代茶,向南啸天行拜师之礼。南啸天既然已经收皇甫阙为徒,心里便不再纠结,想着以后就把他当做自家子侄对待,一边夸了他聪明通窍,将来剑术造诣肯定会高过自己,一边又嘱咐他,要仗义行善,不可欺人行恶,辱没了师门。皇甫阙连连点头,想着将来一定要做南侠那样的人。
接着其他几人又以酒相贺,皇甫阙和南啸天都满饮相回,中途向魁举说要去趟茅房,南弘就陪着他去了,过一会儿只南弘一个人回来,说向魁举想要蹲个大的,让他先回来,大家也没多想就继续喝酒摆谈。等他们喝得差不多的时候,才记起向魁举还没回来,大家猜测他莫不是掉茅坑了,或者是倒在路边,就让南毅、南垣赶紧去寻,南弘喝得比较多,已经趴在桌上了,皇甫阙此时也晕晕乎乎的,听到他们要去寻向魁举,就说自己也内急,要随他们一起去。
南垣扶着皇甫阙,南毅打着烛膏,就顺着往茅房的方向一路查看,等快走到茅房的时候,听到前面有人嗯嗯唔唔的,等他们走近才看清原来是向魁举靠着猪圈拦板,闭着眼在那里自说自话。向魁举没有觉察到身边站的有人,还在那里说。
“周蕊荷啊周蕊荷,你说那个林少卿有什么好的,你会中意他,叫我说啊,他还不如那个罗望财,你说是不是?”
猪圈里的猪趴在圈里,嘴里发出“嗯嗯”的声音。
向魁举又继续说道:“那个林少卿心眼坏得很,罗望财呢就是个草包,他们都不如我向魁举,你怎么就不觉得呢?”
猪:“嗯,嗯嗯。”
南毅有些忍不住了,笑着说道:“向兄啊,你怎么在这里和猪说起话来了?”
南垣听了南毅说的话,也没忍住,“哈哈哈”的大笑起来。这一笑把迷迷糊糊的皇甫阙顿时笑得清醒了,南垣就跟皇甫阙说了刚才向魁举的情形,皇甫阙听了也大笑不止。然后皇甫阙就叫了向魁举几声,见他不是太清醒,连人都辨不清,就和南毅、南垣把他给扛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