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天风餐露宿赶到雍州凤鸣岐山之时,比昀胖的约定时间早了两天,他一路风尘仆仆,不过精神抖擞,好似找到解除他师傅身上困境的法子一般,轻松了不少。
他发现自己身上实在邋遢得紧。
想这半月以来,佟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实在无暇自顾。此时,他才有了心思通体做一番洗刷,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理了理思绪,佟天思忖:“如果一件事情势在必得,践行就是最好的办法,瞻前顾后,忧心匆匆,想得过多未必是好事。救师傅固然重要,这也是一场修行和考验,不论何时,失去自我本色绝非明智之举!”
本来,佟天的身体已经被九天玄叶洗涤得无瑕无垢,就算被外物污染,鼓荡一下水元灵便也就洁净了,只是此刻他水元功力尽失,精神恍惚差点道心失守,才到这般模样。
佟天生疏地洗完澡,好像进行了一场仪式,洗净精神上的污垢,收拾好急躁的心绪,整理好心情,在酒肆二楼临窗的一角坐定,看着底下的路人,想着心事。
底下,引车卖浆的各色路人,贩夫走卒,做营生的百姓,嬉笑怒骂,千姿百态。
骂街的村妇,唾沫星子乱飞,隔得很远,佟天仍然有种被对方喷了一脸的感觉,手不自然地抹了抹脸。观妇人神色,似为丈夫干活偷懒大发雷霆?
落魄的醉汉,酒臭味当真不是佟天臆想夸大,大老远飘过来猛往佟天鼻子里钻的,就凭这味儿,也不是一两天了的功夫了。这邋遢大叔,又藏着什么无法治愈的伤心事?
如果我又跌落命运的谷底,是不是也会喝成这样,从此一醉不复醒?
说白了大家都是可怜人。
生活啊,不论你是凡人、修士亦或何方神圣,都各有各的烦恼,这也许就是师傅以人气入道的原因吧,直指本心。其实佟天内心是接受松道人的理念的,否则他又怎会真的拜松道人为师呢。
“师傅,等我。”
第三天,佟天依旧在酒肆窗前观望。一个穿短襟作武人打扮的年轻人来到佟天桌前,客客气气地道:“先生,我家主子有请,请收了刀随我走一趟。”
正主来了,佟天收起挂在窗边的练影,随着这个年轻人进了一家不起眼的酒楼。
萧长昀已经备好了一桌子好酒好菜等他入座,远远的胖子便起身相迎,很是客气。
佟天强压自己内心的急切,一心急着求得治病之法的心思,故作沉着地和萧长昀吃了这顿饭。罢了又被安排去到镇子外一处幽静雅致的庄园之中,胖子屏退了左右,和佟天聊起正事。
萧长昀一如既往的喜欢吊人胃口,不提自己的事儿,云淡风轻地问:“我没猜错的话,你有什么心事吧?”
佟天回以一个的故作轻松笑容:“我被你打得功力尽失,修为堪忧。你还是说约定之事吧,万一达不成目的可别怪我,算你自己造的孽。”
萧长昀道:“好,那就说正事,岐山镇的异样不知道你发现没有?”
佟天摇头。
萧长昀开门见山道:“岐山现在群英荟萃,风云涌动,来了不少硬茬子,大家都是为了一处神秘遗迹而来,六年前一伙盗墓贼掘出一座地宫,疑似古仙遗迹。”
“这伙蟊贼在遗迹大门前得到四十九粒龙眼大的龙髓丹,因为龙髓丹卖相极好,这些凡夫俗子以为是立地飞升、长生不老的仙丹,所以内讧抢了起来,结果是死的死,跑的跑。”
“后来此丹流落到修行者之手,有人解读出龙髓丹上隐藏的秘密,即在每月的月满之夜,集齐四十二颗以上的龙髓丹在仙府前使用此丹,方能进入仙府。”
“这是第七个年头的最后一个月,也是龙髓丹上说的最后一入府的机会,为了万全,萧家广发地元界英雄帖,邀请尽可能多的持丹之人参与此次入府行动。”
佟天连续发问:“如果丹药被人吃了,或者持有丹药的人根本不知道这回事呢?再说地元界那么大,达到进入仙府条件的可能性太低了?”
萧长昀施施然摊开手掌,他手中正躺着三枚宝光四射的金色仙丹,龙眼大小,难怪说它卖相好,拿这玩意儿出去跟人说是太上老君的九转金丹也有人会信的吧。
昀胖解释:“龙髓丹是功能性丹药,无法随便食用,因为有的人不懂乱吃,死的很惨,却无损此丹。另外破解了龙髓丹秘密的人第一时间就将消息广而告之了,数年下来,现在手上有丹而不知道功用的人几乎没有。”
佟天想起了曾经初探彩虹谷时偷听到青光上人说朝廷总共才搜罗到十一枚龙髓丹,而胖皇子手上竟然有三颗之多,可见这个表面憨态可掬的胖子在萧家地位之不同凡响。
于是他大大咧咧地拿起一颗龙髓丹随意查看,一点门道也看不出来。看来发现龙髓丹秘密的人不简单,佟天告诫自己切不可小视天下英雄。
萧长昀看佟天在那里拿丹阳查验,摇了摇,又反复掂量,敲敲打打,甚至用牙去咬了几下,看得他那一个心惊肉跳,心中大呼:“天爷哟,这东西吃下去可是会死人的,你以为是金子吗,还要用咬的?我莫不是请了个傻子来帮忙?”
佟天当然没有吃下去,萧长昀也对自己的表面镇静很是满意,甚至装作满不在乎道:“你喜欢的话就拿去把玩儿,当然别怪我没提醒你,丢了丹药你就进不去遗迹了,这玩意儿,我也没有富余的给你。”
佟天忙把这烫手山芋丢回给了萧长昀,解释道:“我可不想成为众矢……呸!我功力尽失,实力堪忧,还是您来保管吧。”
佟天又正色问:“说吧,任务是什么?”
愿赌服输,毕竟是答应人家的事儿。
萧长昀:“一把尺子。”
佟天不耐道:“好好说话,什么鬼尺?我只知道量天尺,别拿腔拿调了好吗,赶紧说。”
萧长昀眼睛瞪得溜圆:“你怎么知道目标是量天尺?”
“别闹,你怎么不说目标是天上的月亮来得务实一点?”佟天内心是崩溃的,古仙遗迹这事现在人尽皆知,朝廷还嫌不够热闹搞了个劳什子英雄帖满地元界的邀请,在这种高手扎堆的节骨眼抢个镇压举国气运的法宝,这事的危险程度用脚指头想想都可怕。
萧长昀:……
佟天搂着萧长昀,后者不适应的挣了挣没挣开,便只好由着他去了,佟天摆好笑脸,贱贱道:“殿下,您看是这么个理儿,传闻量天尺也是镇压国家气运的法宝,但是您已经有更大更猛的大夏龙雀了,再多个尺子又有何用,咱不要了,咱看不上,您说是吧?”
萧长昀脑袋被忽悠得好像大了一圈,迷茫地摇了摇头。
佟天松开手怒道:“死脑筋,你要那破尺干嘛,莫不是自知登基无望要自立一国不成?”
萧长昀吓得跳了起来,喝道:“可不敢乱说,可不敢乱说,你自己作死无所谓,别害我啊。”
佟天:“殿下啊,一把气运法宝嫌不够是吧,我们何不直奔主题,我跟你讲,我研究过很多厚黑典籍,什么《宦海》、《罗织经》、《小人经》、《爱情三十六计》等等数不胜数,同时通晓各种合众连横之术,瞬息改变朝堂格局如探囊取物,我直接助你登基篡位啊,何必要那虚无的尺子……”
萧长昀半黑着脸大叫:“打住,什么是厚黑?”
佟天答:“脸厚心黑。”
萧长昀心底骂了一句脏话,解释道:“我真的不是为了皇位,大夏龙雀认我为主,量天尺我是为我父王求的,国家需要量天尺,乖。”
佟天让开胖子作势要拍他肩膀的手,狐疑道:“不为王位?”
昀胖点头。
佟天围绕胖子左三步右三步,一番品头论足,眼中精光一闪,道:“好说,那我们再次直奔主题。”
只见这厮淫笑了一下,往昀胖身上贴了过去,胖子恐惧后撤不及,被这货黏住。
佟天扒开左襟,朝昀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萧长昀低头往下一看,看到一个玉质小匣中露出一片紫韵流转的圆润花瓣。就这一下,胖子大脸瞬间涨红充血,他只感到腹部肥肉深处的腰子一颤,差点泄出了他的贞操!
佟天立即合上了玉匣,萧长昀摇摇晃晃晕晕乎乎,扶着佟天才稳住了肥硕的身躯,用大袖擦了一把汗,问道:“几个意思啊,这是什么毒物?如此凶残!”
佟天淫笑道:“宫闱圣品,天下第一春药,巫妖花!”
胖子听罢,蹭蹭蹭倒退三步,仍止不住摔了一个屁股墩儿,缓过劲儿才生气吼道:“你这是要谋害本王啊,收回你那虎狼之眼,‘胖子都是色狼’这种谣言是毫无依据的,混蛋!”
佟天叹了一口气:“一定要量天尺?”
昀胖点头:“一定要!”
“我们仅一面之缘,为什么是我?”
“没有为什么,我喜欢。”
佟天双手抱肩连连摇头:“我不喜欢!”
“去不去?”
佟天无耻道:“我功力尽失,实力堪忧……”
胖子一脸黑线:“去不去?”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