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爱卿,可曾听说了昨晚的事呀?”秦淮缓缓坐下,扫视了一眼分列两边的一众文武。
没有任何声音,朝堂上比以往多了许多黑甲禁军。不仅仅是更加严肃的气氛,还有彼此间的互相猜忌。
禁军封锁了消息,但发生了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有人耐不住性子,已经动了手。
在至京的另一边,一个在昏暗角落里,落满灰尘的封闭小屋里,一群服饰各异的人聚在一起,商量着一个即将覆灭帝国的大阴谋。
上了锁的木门被别人一脚踹开。两支小弩箭击倒了其中两人。十数个禁军士兵扳倒了在场的所有人。
司马川走上前,用手试了试其中一个人的鼻息,然后捏开他的嘴,有几根被咬断了的草药,他已经死了。
“叫禁军过来收场吧。”司马川站起身,拍了拍手。
“总有一天,你也会背叛你的主子。”一句已经沙哑不清的话,从倒在地上那个人的嘴里冒出,一字不落的传到了司马川耳朵里。
早朝散了之后,洛商和慕珉单独找到了秦淮。“我要军队,属于我自己的军队。”洛商一开口就使秦淮有点突然。
“要多少?”秦淮放下了手里的笔,抬头看向洛商。
“看情况。”洛商把手里的茶泼出门外,顺着台阶缓缓流下。“时询是什么来头?”
“你觉得他是什么?”秦淮两手握在一起,撑在桌子上,似乎被挑起了兴趣。
“按第一次见面,他颠覆我的认知,很像魔法。我看不懂他。”秦淮转身,看向洛商的眼睛,“一个术士。”
秦淮丢出一个赞许的笑容,“他之前被寒倾泪击败,收归了我手下办事,不得不说,这个人的确是个千里挑一的人才。”洛商托着下巴的手突然张开,“时询和寒倾泪,这两个人我拿走了。”
洛商和慕珉临走前,秦淮又叫住了他们,“他们意图造反,找到主谋是谁了吗?”
“还在查。”慕珉答道,笑容有点奇怪。
洛商和慕珉出了大殿,天阴了下来,乌云密布天边。
大街上四边的小贩都在收拾东西,四散躲雨。
洛商抖开雨伞,“哗”的一下撑开。雨伞挡住视线的瞬间,前面已经没有路人的街道,凭空多出一个手持着丧门剑、身着黑色轻盔的人。
“丧门剑一出,不沾血是不会收手的。”慕珉从洛商手里拿过伞,把身后背囊里的长剑递给洛商。
洛商轻轻弹开剑鞘,剑刃抖动,丧门剑“咣”一声敲在剑刃上,冒起火星,盔甲面具下冷酷无神的眼睛,使洛商有些似曾相识。
洛商转开手腕,反手抓住剑柄,刺向丧门心口。趁着空当,又用力一推,丧门剑脱手而出,掉在几步之外。
一枝箭从远处阁楼飞射而出,丧门后退一步,箭射碎丧门脚前的石砖。抬头一看,晋封手里握着剑,从后面缓缓走来,司马川和一支禁军从后面的街角拐出。
见此情况,丧门收起剑,飞身跳上远处的城墙,迅速离去。
一道雷霆在云层间炸开,撕裂苍穹,给天地带来了瞬间的明亮。寒倾泪从阁楼上跳下,走到洛商身边。
“这是丧门,在北方游历。曾是禁军六将军之一,后来因不满于朝政黑暗,愤然离开。这是六将军中最强的。”司马川带兵离开后,寒倾泪说道。
“和你匹敌的实力,这个人不一般。”慕珉背起行囊,把伞往洛商那里凑了一点。
“我去拜访两个人,你们先回去。晋封,你跟我来。”洛商背上玄引剑,转身走向至京城外。
两匹快马出城,往北远去。走了几十里,到了一个小村庄里。
洛商下马进村,村庄里的人并不多,现在正是秋季,稻田里一片丰收景象。洛商和晋封走过稻田,村庄外传来一片喧闹声。
“这地方有山匪。”晋封抓紧了剑。十几匹马冲进村庄,挥舞着兵器,砍倒了许多村民。
一杆长枪磨过一个山贼的大刀,将山贼击飞。一个轻盔将领拔起长枪,抡起山河之势,枪影飞快,变化万千,随手挥出,便有数道枪芒刺出,几声惨叫过后,山贼都倒下了。
于理翻身下马,随手把拴绳挂在一边的树枝上。“自从没落之战后,咱们有小半年没见了吧。”于理转身坐在一边木桩上,面对着道路边的农田。
“你该有的消息,我就不重复了。你来吗?”洛商靠上一边的桃树,微微闭着双眼。
“快入冬了,今年收成不好,粮草、军备、军队,没有一个能撑到开春。”于理叹了一口气,“你也是明白人,我不跟你讲大道理,没有士兵的将军,只能是龙困浅滩。”洛商轻轻将手放在于理肩上,“六将军已经少了一个丧门,敌暗我明,他们绝不会只有一个丧门,想好了就来至京找我。”
两匹马用马蹄在地上摩擦,踢起一团又一团沙土,然后用鼻子喷着粗气。洛商牵着马慢慢走过村门,“接下来该去找谁?”晋封背起挂在马鞍上的箱子,“回至京,其他四位将军想必也会有各自的理由,守将无权无势,谁也不会服气。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或军李酿身上了。”
在至京中,城北繁华的一带,鸣凤楼的顶层,丧门站在门的一边。靠窗的这一边,坐着一个正在泡茶的官员,带着一个铜制面具,手边放着一柄斧刃剑。他手上的伤疤和茧和他现在泡茶的儒雅几乎判若两人。
“你和他交过手了,感觉怎么样?”声音并不苍老,但是很低沉,似乎是从水底发出来的。
丧门没有说话,抬起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眼前这个官员。
官员轻轻摘下面具,是李酿,这个已经官至或军,总管天下大半兵权的人。只看外表,会让人觉得他只是一个儒生。
“那鬼墨,和你实力相当?”丧门点了点头,李酿抬手倒了一半的茶停了下来。“有意思,你下去吧。”丧门离开后,李酿回头看看窗外,现在已是傍晚,夕阳的余晖如洪水灌满整个至京,手上茶杯的影子被拉的很长,笑笑,放下茶杯。自言自语道了几句,起身离开。
洛商和晋封敲开一家农户的门,一个胡渣满面的老人开了门。说出他们的请求后,老人指了指门外羊圈旁高高的稻草堆,没有再说话,关上门。
洛商望着星空,久久不能入眠。身下压着的稻草,竟然让他有一种坠落感。流动的星河,不知道是真实还是幻觉。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才睡着。
睡到半夜,一声凄厉的狼嚎划破长空。“这有狼?”洛商睡眼惺忪,看着附近几十个农户点起火堆。同意让他们过夜的那个老人此刻也背着一张弓,一个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缩在他身后。老人脸上的胡子杂乱,看不清有什么表情,理了理小姑娘的头发,拿起一边的火把,向那几十个农户走去。
晋封在清点袋子里的东西。远处狼群绿莹莹的眼睛,和天边的星光混在一起。先前让洛商感觉舒适的星空,此刻让他毛骨悚然。
来的很快,十几匹狼飞快奔跑,来到众人面前,羊群围缩在羊圈的一角,胆怯的瑟瑟发抖,不时发出颤抖的羊叫声。
火光突然爆燃,似一只猛兽,和这十余只嗜血之狼的角斗。不时炸开的火星,照亮了这一片。原本士气高涨的狼群退缩,在火光较为微弱的远处虎视眈眈。
有几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敲打着长刀和木盾冲入狼群。“坏了。”洛商暗叫不好。一入狼群,那几个人犹如被潮水淹没,有两人瞬间就不见了踪影。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跳上旁边的岩石,朝向天空刚要长嚎,一声弓弦响替它画上句号。晋封再搭上一支箭,一声哀嚎,又一只狼命丧箭下。“血味儿已经刺激了他们,现在没必要藏着了。”晋封提起玄引剑丢给洛商。老人挥动长棍,一棍挑在一只狼的颈下,将狼扳倒后,死命压住狼的脖颈,待到狼一动不动时,松开棍子。但来不及回头,又一只狼扑在他的身上,死死压住老人,张开血盆大口,正要撕咬他的喉颈时,一把剑砍下狼的脑袋。
到了后半夜,狼群退散而去。老人拖着疲倦的身子,被洛商搀扶着回到木屋里,“谢谢。”
次日清晨,小女孩起床打开羊圈,天还没亮她就看见晋封骑上马,洛商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布包,“小姑娘叫什么名字?”说着,把两个布包塞到她手里,“韩纤。”洛商念叨了几遍,拍拍她的头,回身上马,两人离开。
打开布包,一个装着碎银子,另一个装着几枚山楂糖。
看看至京城宏伟的大门,洛商已经没有感慨。进城之后往南走,似乎回到了三大帝国的时候。这里的建筑很老,还保留着上一个时期的风格。
拐过一个青石巷,洛商神色有了一点变化。走到青石巷尾,停下脚步,“这是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