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巾城,正好赶上巾城特有的祭祀神灵和灯节。尽管是晚上,但全城灯火通明,花团锦簇,城西的夜市甚至比白天还要热闹。
几人散开后,洛商走到一处略微安静的小街,洛商在一个摆放古董器具的小摊子前停下了脚步。
洛商反复的仔细端详一把沾满了沙土的古剑,剑鞘也生了锈。但还不止于此,更吸引洛商的,是剑柄上那颗晶莹剔透的红色玉石。
小摊后面站着一个闭着眼睛、约五六十的老人,腰板很直,一身蓝袍,黑面白底的鞋。
“眼光不错。”老者终于睁开了眼睛,如果单看眼神,没有人会相信这是一双五六十岁的眼睛,这个老者比洛商更加炯炯有神。
老者接过锈剑,举起桌子下的铁锤,一锤子打在剑鞘上,沙土和铁锈纷纷掉落,露出一种石头的质感,刻在剑鞘上的玄妙符文并没有任何粗糙感,好像是画在剑鞘上的,但刻痕确实是存在的。
洛商对剑鞘出神时,老者拔出剑,剑身也呈现出铁锈的褐色和土色,相同的一锤,相同的结果,相同的收获。“年轻人,这剑名为玄引。”洛商转动剑柄,现在这把剑与之前那把废铁,完全是天壤之别。
“前辈,您开个价。”洛商已经做好被狮子大开口的准备了。
“这剑在我手上待了几十年了,终于找到合适的人了,我不会收你钱的。”老人把剑递给洛商。洛商没有在说话,听老者坚定的语气,洛商肯定得收下玄引剑了。
“敢问前辈的姓名?”洛商拱手问到,“离恨。”老人说完,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往事。
离恨,这名字好熟悉,好像已经很久远了。等等,离恨!三大帝国时期四守将之一的离恨,被人称为玄引。
洛商大惊失色,一拍脑袋,“晚辈洛商见过前辈。”离恨扶起洛商,“这又客气了不是。真要说起来,你我还是同行。”
离恨打开一个木盒,拿出一个锦囊。离恨凑到洛商耳边,“给你一个小建议,最好不要轻易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锦囊里的令牌留着,有大用处。”
洛商走了一段路又回到了城西,但却赫然发现,城中的村民少了许多。刚准备去找其他人,迎面的人群中走来三个蒙面人。洛商嘴角上扬,绽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洛商脚步急促,拐进一个小巷,等到他出来时,身后倒下了三个人。
洛商第一次感觉有点慌,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有多少敌人,甚至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从未有过的迷茫席卷而来,洛商走在满是人群的道路上。
“洛兄,你在找我吗?”洛商猛的转身,慕珉这个时候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手还不住地发抖。“我可算找到你了。还有你的手怎么了?”慕珉看了一眼背后,警惕的环视人群,“我们来错地儿了,这座城不正常。”
“这座城中的居民房屋排列布局没有任何规则可言。明明传中灯火通明,那城外的野兽仍然在城墙外不到百米的地方游荡。这里还有一些蒙面人想要攻击我们。”慕珉顿了一下,扯着洛商的袖子,把他拉到一个小巷子里。
“最不合理的一个地方,天地五行,万物都有其发展的规律。”罗仁停了下来,“然后呢”
慕珉的笑容使洛商有些胆寒,“你自己看吧,五行四方中最盛的是南方的火,万物之极阴即是北方的水,巾城南边的灯会痕迹是好几年前的。南边那三条繁华的街不办灯会,非要跑到北边的居民区去。我刚在城外转了一圈,祭祀的最好地点是东城外的那片草地,但却非要在南门外的河口祭祀。现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你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洛商从慕珉的眼里看到了绝望。慕珉没有了以往的淡定从容,洛商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被称为神算的人。“冷静,放轻松。这不是什么大事,好吗?这不是你的错。我们都有责任。”洛商赶忙扶住快要摔倒的慕珉。
“不,这本来应该是我该干的事,我早该打探清楚这一切。”慕珉的手抖的更厉害了。
“你如果要这么说,那我做出了错误的决定,是不是所有的责任都要由我来负?”慕珉抬起头看着洛商,“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展望未来,不是吗?”慕珉的眼里终于有了一点亮光。
“放心吧,这一切都会过去的。”洛商坚定的眼神。“之前我还觉得你太年轻,还不够阅历成为一个领导者,现在看来,我算错了。你的心灵很强大,至少已经比我强了不少。”慕珉苍白无色的脸上,给了洛商一个无力的笑容。
“我们接下来该干什么?”洛商整了整慕珉的衣服。“让我们去干掉那帮人。”他有些激动。
“但我们现在才两个人。”慕珉平静了下来,“多少人想杀我都没成功,就凭这几个人,还早得很呢。”慕珉冷笑。
两人走上一条街,慕珉蹲到路边,手指抹抹一块石板,“洛商,过来在这踩一脚。”洛商照做,慕珉的笑容使洛商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慕珉肯定发现了什么。
“萧沫和刘梦然在一起,从这里开始,往东,应该还不出百步”洛商不想问为什么,他知道慕珉不是平凡人,没必要自找没趣。
两人走了还没百步,果然看到两个熟悉的人影,但旁边一个鬼鬼祟祟靠近的人引起了洛商的注意。
洛商飞身闪过,萧沫被洛商推开。一把短刀插在洛商左肩,慕珉一拳打倒杀手。人群围了过来,一帮看热闹的人把这块地挤的水泄不通。
“小事。”洛商故作轻松,拔出短刀,血顺着刀刃滴下,在石板路上开出一朵朵死亡之花。
“他们杀人了。”人群中有一个声音喊到。“他只是晕了。”慕珉指向那个躺在地上的人,自己看了一眼却被吓了一跳,那人已经七窍流血而死了。“这就服毒了?”慕珉说道。“把他们送去县衙。”越来越多的人大喊。
从围观的人群中脱身后,既然迅速赶到城外的客栈。在房间里,慕珉撕下一条布,又抽出一支毛笔,写下几种草药名称,“就要这几种草药,越快越好。去南街的药店,进去后把这直接给掌柜的,什么都不用说。”慕珉把布条递给晋封。
“来盆热水。”慕珉解下袖口的棉布,浸湿棉布后,手脚熟练的拧干。撕开洛商右肩的衣服,伤口才刚止血,“嘶”慕珉倒吸一口凉气,见血封喉!慕珉先前就看出洛商中毒了,但没想到是见血封喉。
从洛商袖子里掉出一个锦囊,慕珉还没打开,浑身一个战栗,喃喃自语“师尊,你可真是救命稻草。”
不出一柱香,一个老者跟着晋封来到了这里。“小慕,近来可好?”离恨提着一个药箱,“师尊,洛商这伤得不轻啊。”离恨叹了一口气,“我药带齐了。”
次日,洛商不想挣开眼睛。他的手被一个重物压住了,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萧沫的手。
“别装睡了,醒了就醒了吧。”洛商还不适应,从黑暗中听别人的声音,他睁开了眼。果然,萧沫趴在床旁边,眼角的泪痕还清晰可见。
“幸亏离老前辈妙手回春,不然现在你在哪个阎王殿还不知道。”慕珉端丢给洛商一块花生糖。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你应该还记得,下一次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等着截肢吧。”慕珉很严肃的威胁道。洛商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下次一定不会。”
太阳升起来了,阳光照进窗户,洒遍房间的地板。万物仿佛都苏醒了,驱散了这座城市中浓厚的幽气。
“城主府没有动作。”慕珉看着窗外,“他们应该是用活人来献祭的。”
洛商不寒而栗,“那昨天那些人都是城主府的人?”“是的。”
洛商勉强支起身子,“不能草率,咱们现在没有计划,先让我想一想。”“你确定真的要管这个事儿吗?”
洛商很奇怪的看着慕珉“不然呢?”
萧沫也醒了,看见洛商坐起身,一副活力四射的样子,没再说什么,离开了房间。
慕珉走后,房间里只剩下洛商一人。他开始胡思乱想,回忆过去的事,思考未来的路,不知怎么他又想到了赵冉。
一众村民围住了客栈外面,闹哄哄的想要进客栈找出昨天的五个人,正当他们要进客栈时,晋封和刘梦然直接堵住了门口。晋封没有作过多的解释,
“这些人看似混乱杂闹暗地里很有秩序,他们训练有素,应该是城主府派来的。”慕珉站在走廊上,看着外边闹哄哄的一群人。
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转身往客栈内跑去。
洛商正躺在床上擦拭玄引剑,一枚飞镖击穿门板,钉在他旁边的柱子上。“要吃块花生糖吗?”洛商淡定的问道。
“我不吃糖,我来要你的命。”一把匕首从这个黑衣人的手上飞出,“你知道我是谁吗?”洛商不慌不忙的问了一句,“不知道,你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黑衣人的语气很凶狠,似乎随时都会扑过来扭断洛商的脖子。
“四守将总该认识吧?”洛商不甘心,碰上一个不认识自己的人。毕竟现在是和平年代,已经许久没有战争了,不认识自己倒也正常。
“有听过。”洛商选择放弃,“算了,看样子你应该也不认识。”
话还没说完,黑衣人直接拔刀刺了过来。“你的步伐太急促了。”洛商摇摇头,右拳打在黑衣人的肋下,手环绕而上,钳住黑衣人的手腕,扳住长刀,耍了一个相同的戏法,把长刀夺了过来。
“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好好习武,连自己的刀都拿不好,唉”洛商故作遗憾,“洛大人还是这么风趣。”黑衣人笑道,“你哪位?”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家主人想要你的命。”随后黑衣人捂着脖子慢慢倒下,最后脖子一歪死了。
“我原本猜测应该只是城主府的人。现在看来,想要造反的那位大人真够执着的,早早的安排好了一个计划,整座城都是他布置的陷阱。”
洛商推开门,一把剑横在洛商面前,旁边围着几个士兵。
洛商一行人被带到城主府,庆祝我前面一块空旷的演武场。
“鄙人独於,城主府总领事”一个大约四十岁的中年人从椅子上起身,“洛商,你上了通缉榜,今天落到我手里,算你倒霉。”。独於拍了拍手,几十来个供奉走进演武场。“你们每个人一打十,三盘两胜。赢了我就放你们走,如果输了的话,那就由不得我了。”
洛商有些愠怒,“这可是你说的,不要反悔。”
“慕珉,走一个。”慕珉从腰间拿出一个烟花,“嘣”一个黑色的焰火炸裂开,笼罩了半个城市。
一个手持弧形卒刀的蓝衣青年跨进城主府的大门。独於的笑容瞬间凝固,“呵,竟然是你。”
四大守将,最为诡异的魂影——宋束。“诶嘿,我又来了。”宋束随意的坐在了一边,毫不客气的端起一杯茶。
“等一会调动守军,不能让他们跑了。”洛商眼尖,扭头问慕珉“他们说什么?”慕珉抬头看天,“不过是一些雕虫小技罢了。”
宋束走上擂台,那十个人在他面前一字排开,“魂影决,一刀出,分生死。”宋束半弯着腰,侧身对着那十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刀还没有出鞘,但是这种浓厚的杀气蔓延开来,覆盖了整个擂台。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刀光闪过这个擂台,宋束出刀了,即便是洛商和晋封也只捕捉到了一个残影。
宋束平日随和,但只有四守将之间才知道,宋束认真起来时有多么狠,这是最神秘莫测的一个。他的刀几乎没有人看得清。
宋束又收回了刀,十个人全部应声倒下。宋束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下擂台。“晋封,该你了。”
晋封刚走上台,那些人的武器全部都换成了重型的斧头和大钺。
晋封没有任何言语,似乎这一切都很稀松平常,似乎敌人拿的武器都是纸糊的,这种淡定不仅使刘梦然捏了一把汗。
一斧头挥出,砍出力拔山兮的气势。晋封脚步一拐,侧身躲开斧头。横身又是一斧,晋封弯腰闪过,回身一脚把那人踢倒在地。
“你也就只会躲,敢正面接一斧吗?”台下的独於焦急的大喊,盼望着他的激将法能起点作用。
“我一直躲,是因为我把你的人全部打败了,太不给你留面子了。”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有一把钺趁着晋封走神的功夫,妄图想要结束这场比赛。晋封这次没有再躲闪,长剑挡在身前。
“咚!”金铁交戈之声震惊在座的许多人。
晋封没有任何体型上的优势,没有任何四两拨千斤的技巧,看上去极其随意的单手持剑,挡下另一个人全力的撞击。
恐怖的力量,给所有人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象。
不出意外,晋封赢下了这场比赛。
现在唯一有变数的就是洛商。左肩上的伤还没好透,而洛商又是左撇子,惯用左手剑,在常人看来,这场比赛十有八九,洛商会败。
洛商站起身,像晚上一样吃了一块花生糖。活动活动筋骨,拿起了玄引剑,左手剑!洛商右手拿着剑鞘,拔剑时,就会是左手持剑。
他真的准备上阵吗?洛商伸手拔剑了,慕珉放心的笑了。“他瞒过了所有人,这场比赛我们赢了。”
当他拔剑时,很明显,左手比右手更稳,更带有凌厉的杀气。
洛商从未在其他人面前使用过左手剑,洛商练了一套双手剑。
独於冷汗从额头冒出,他的计划被打乱了。
晋封闭上了眼睛,开始休息,他最熟悉洛商。洛商不用左手,只是因为左手的力道大,自己控制不好,这才苦练右手。
“胜败已成定局,这比赛已经没有看下去的必要了。”不出几个呼吸,台上的那几个人全部倒地。
洛商走下了擂台,回头和独於喊道,“不用送了,我们自己认得路。”身后的城主府只留下一片死寂和双目无神的独於。
深夜,慕珉端着茶杯坐在客栈门前树下的石桌前,放下杯子,身前不知何时坐了一个带面具的人,“回去告诉你主人,虽然他的条件很好,但是我觉得,隐休这人不错。”
面具人没有说话,慕珉再一次举起杯子,在等到放下时,面前已经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