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显空旷的客厅,淡蓝色的水晶灯透出柔和的光线,晚风不时吹动窗幔,柔软的沙发上慵懒如猫的安琪与魏雨相抵而眠,一切显得是如此安静。
“安琪,醒一醒,喝点水…”看着安然静眠嘴角微扬的安琪,我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When you have no light to guide you And no one to walk to walk beside you...”?一阵Hanson乐队优美的手机铃音突然响起,拿起手机显示是母亲打来的,我这才意识到竟忘了给家里提前打个电话,看了一眼熟睡的安琪不知怎么我的心隐隐有些紧张起来。
“嗯啊,谁的电话?好困......”正在我愣神的功夫,睡意朦胧的魏雨迷呢喃了一声,不等我回答却抱起一旁的抱枕继续沉睡了下来。
无暇多想连忙接起了母亲的电话,“小枫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玩的这么疯,也不打个电话?知不知道我和你爸快急死了,你在哪儿?我让你爸去接你。”一接电话就传来母亲一连串急切的询问。
“妈,我没事,就是手机没电了这会才充上电,我......一会就回去。”我看了一眼沉睡的安琪,略一犹豫继而轻声说道。
“什么还要一会!你这会在哪儿?现在、马上就给我回来!”母亲用罕见的严厉口吻说道。
“妈,我......可能还得一会,真的没事的。”我小心地说道。
“不行,现在必须回来!”电话那头母亲似是阻断了父亲的劝说。
“我......”
“是阿姨吗,小枫?把电话给我,我想和阿姨说几句。”不知什么时候之前还在沉睡的安琪站在了我的身边,静静看了我一眼轻声说道。
窗外如钩的浅月与安琪映在透明窗幔上的婀娜身影,组成了一副静谧而唯美的水墨画,虽然不忍打破这副画面,然而时间愈久我心中的疑惑愈重,终忍不住小心翼翼问道:“安琪.......姐,你怎么还要喝酒,你......没我妈说什么吧?她怎么这么轻易允许我在外面过夜?”
背对我的安琪似是不曾听到我的言语,依然一动不动望着窗外。细细的夜风吹动她的柔发,别有一番一样的美,然而我那一刻我却是无暇欣赏的,嘴角动了动,再次喊道:“安琪姐,我妈......”
“你想我会和阿姨说什么,小枫?”安琪蓦地转回身,睨了我一眼,轻微晃动手里的酒杯反问道。
“我想......我不知道。”面对安琪的反问我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尤其是触碰到安琪幽幽的目光,心里更是一紧。
安琪理了理被风吹得略显凌乱的长发,轻抿了一口红酒,轻轻叹了口气道:“人有时候真的很复杂,明明知道回首会很痛、很痛,却又忍不住留恋、徘徊,甚至......在某一个时刻再次产生幻想。”
“安琪你......”听到安琪的轻叹又联想到最近的种种事情,我的心里竟产生出一股隐隐的担忧乃至一种莫名的刺痛。
“什么?”安琪咬了咬红唇,为自己重新倒了一杯红酒静静地看着我。
“也许是感性使然,也许......也许只是一种错觉,并非是曾经的人。”我故作平静,眼睛却不敢对视安琪。
安琪饮尽了杯中的红酒,深深看了我一眼,笑了笑:“是吗?只是简单的一种错觉抑或感性使然,而非留恋曾经的人。”
不等我反应,安琪凝视着我的眼睛问道:“你会刻意在乎别人的曾经,不容一丝瑕疵吗,小枫?”
“什么在乎曾经,瑕疵?”我的心间一颤,故作迷茫地问道。
略显醉意的安琪见我刻意回避,反而愈益紧逼:“我是问你会在乎我的......”
“好吵,安琪,你们怎么还不睡,我都快困死了。”一直沉睡的魏雨似是被我们的谈话吵醒,坐起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安琪酒意似是一下少了不少,眼睛却留露出一种失落又迅疾消失不见,放下了酒杯,走至魏雨身边拉起了她笑道:“好吧,那我们一起睡。”
“谁要和你一起睡?”
“你啊,不然还有谁?”
“呀,讨厌,别碰我,好痒。”
“谁让不好好睡,偷听别人谈话,不知羞。”
“呵呵,你才不知羞......”
她们嬉闹的声音渐远,然而安琪揽着魏雨回房间的那一刻回眸,却深深印在我的心中,久久挥抹不去。
看了一眼窗外的夜空,回想起今晚的事情,反觉心间愈益纷乱了。
一夜无语,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早晨,和煦的晨光透过窗幔洒在客厅,柔柔地、暖暖地、静静地,使人轻易陷入她独特的梦幻,再次闭上眼睛,似乎可以清晰地听到客厅装饰架上时钟走动的滴答声。
不知怎么我竟有些许慵懒起来,在沙发上换了个更加惬意的姿势,想要继续深眠时,却传来安琪屋门被推开的声音,“你还要睡吗,小枫?”安琪整理着略显凌乱的长发走了出来,随意而慵懒,以至于我怀疑起昨晚所发生的一切是否真实存在。
“啊......嗯,感觉还有些困。”我打了个哈欠,勉强坐了起来。
安琪看了我一眼,轻声道:“你去房间再睡会吧,我去厨房准备点吃的。”
“哦......”我轻轻应了声,迷迷糊糊向安琪房间走去。
“怎么了?”安琪见我在要伸手推开屋门的那一刻突然停了下来,迅即似是想到了什么,轻笑道:“去吧,你还真以为我昨晚和你小雨姐睡的啊,我可不喜欢睡觉时旁边有人磨牙。”
“啊!你是说小雨姐......”我不由一愣,“还不去睡,再磨蹭就去睡沙发!”安琪见我还有些迟疑,装作嗔怒道。
我见状连忙躲进了她的房间,直至听到她远去的脚步声,我这才敢细细欣赏起安琪房间的布置来:粉色的窗幔、米色的床单、淡紫色的墙纸,一切显得是如此温馨,我被她床前书桌上的一件小摆件所吸引,一只绒绒的小维尼熊抱着一罐水晶盛着七色的幸运星,怎么看怎么觉得娇憨可爱,忍不住拿了起来,却不曾想没拿好摔倒了地上,七色的幸运星撒了一地。
“怎么了小枫?”许是听到了屋里的动静,外面的安琪疑惑地问道。
“没......没什么,我不小心把手机摔了下。”我慌忙回道,耳朵却紧张地听着外面的动静,过了一会不见安琪进来才微微放下了心来。
“咦,这是什么?”我突然看到地上的七色幸运星中闪烁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金属光泽,好奇地捡起放在手心发现却是一枚银质戒指。戴在手上试了试只能勉强套在无名指一节,外侧刻有一个大写英文单词“LOVE”,虽然已不怎么清晰。
“是他送给安琪的吗?”我这样想着心里却有股说不出的味道。
“安琪姐,你在做什么?”隐藏好情绪,放好安琪房间里的满天星,我困意全无走到厨房安琪身后问道。
安琪微微侧身回头白了我一眼,扬了扬手里削好的水果反问道:“你看我在干嘛啊小懒猫?”
我握了握手右手心里的戒指,忍住了心里询问的冲动,也不言语而是停在了距安琪几步距离的位置。安琪见我不言语初时也未在意,而是回身继续拌起了盘里的水果沙拉。
“你......心里还有他,对吗?”不知哪来的勇气,望着安琪小心翼翼地拌着奶油的那一瞬,我终忍不住在安琪身后问道。
听完我的话,安琪手里的动作明显一滞,却并未立刻转身。
“这是他送你的戒指吗?”我右手小臂半扬至安琪身前摊开了手掌。
“他是谁?”
“夏雨琪表哥-欧阳,你心里还有他,对吗。”
“呵呵,有怎样?没又怎样?”安琪的声音极其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我深深呼了口气,问道“如果你心里还有他,为什么要刻意躲避?如果没有,又为什么将这枚戒指故意藏在窗前的幸运星里?”不知怎么说完这一切我心里没来由的一阵轻松迅即又烦恼了起来。
安琪并未立刻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我道:“有时候用一个转身选择忘记,真的会注定要用一生去记忆吗,小枫?”
这是女作家三毛曾写过的一段话,然而那一刻我却唯有用沉默以对。
“呵呵,你今天这样问我是单纯的关心?还是真的在乎?小枫。”安琪挣了一下没能挣脱我的拥抱,反倒安静地靠在了我的胸前。
“我......我不知道。”那一刻我的脑海忽地闪现出夏雨琪冲我笑的样子,又忽地模糊了起来,就这样反反复复,说话的声音也渐已低了下去。
“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怕我伤心?”安琪竟渐渐掌握了主动,却又装作不在意的问道。
“安琪,我......”
安琪突地转过身,用手掩住了我的口,深深望着我说:“什么也不要说好吗?我宁愿你将刚才问题的答案深深藏在心里、藏在模糊的年轮里,也不要说给我。不要给我希望,因为希望之后便是永久的幻灭;也不要给我幻灭,因为我怕心会再次痛,就这样,模模糊糊地、朦朦胧胧的,就好......”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起风了,吹动了窗幔也吹动了我原寂静的心湖,只是我却不知道风也有复归平静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