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情享受着众人的羡慕与巴结,心里却又是另一番天地了。
杨启宁的事儿一直如针刺一样压在心头,但半个月过去,似乎那边不再有动静,如情虽稍放了些心,却也不敢真的全然放下心来。
后来又过了两日,洪嬷嬷又来向如情报备了杨府的情况,“太夫人这阵子被大小姐的事儿急得上火了。”
如情先招呼着她吃茶,待她喝了茶后,这才语气温和地问:“不是说正在物色婆家么?”
洪嬷嬷嘴巴一撇,一脸宽阔的老脸更显狰狞,“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大小姐为了嫁给四姑爷什么腌赞伎俩都使了出来,太夫人威逼四姑奶奶同意大小姐进门的事儿早已传遍京城。就算庆昌候府再有权有势,也经不住这些积毁蚀骨的流言呀?更何况,娶妻娶贤,但凡稍微体面些的大户人家对媳妇的要求可都严了,不消说要有多高的家世,至少得品行端正,妇德无污吧?所谓娶妻娶贤,这大小姐还未议婚就已搞臭了名声,落得个泼辣蛮横不知聒耻的名声,谁还敢趟这淌浑水?”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如情高兴过后,却又担忧起来,“太夫人物色了哪些对像?”就算杨启宁确实不会是个好媳妇,但庆昌候府的威势,多少人眼红呀,她就不信,那些爱钻营的人家不会不知道一旦娶了她就可以少奋斗二十年的道理。
洪嬷嬷不屑道:“先前是泽云候府的三房大公子,可惜大小姐瞧不上,嫌人家差事不入流她嫁过去会在手帕交跟前没面子。再来是英国公张家的长房嫡子,她又嫌人家生得不好看,其次是柱国将军傅家三公子,她又嫌人家是个粗鄙的武夫,后来又物色了景郡王府的世子,她又嫌景郡王无权无势,是个空有郡王身份却无实权的空架子,太夫人一气之下又给寻到令国公府的二公子,可惜才露了口风出去,便传出令国公二公子已与吏部侍郎的千金议亲的消息,太夫人只好又退而求其次,找上成国公府,可惜才递了消息出去,人家成国公夫人便来一句‘不是听闻令媛非靖王不嫁么?令媛已有意中人,我可不敢棒打鸳鸯。’太夫人便给气着了,回去又把大小姐给痛骂了一顿,大小姐仍是硬气的很,扬言说‘若是嫁不出去我就做姑子去’,可把太夫人给气狠了,一怒之下居然便把气给使在咱们夫人身上。”说到最后,洪嬷嬷也是一脸愤怒。
如情凝目,冷声问:“当真如此?”
洪嬷嬷气忿不已,怒声道:“可不是,可怜我家夫人……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战战兢兢服侍在跟前,忍气吞声,低眉顺目,小心翼翼,可惜仍是被鸡蛋里挑骨头,今儿一大早嫌我家夫人去晚了,大发了通脾气,不但把夫人给训了一顿,还让夫人端着水盆子站在院子里足足半个时辰。”说到这儿,洪嬷嬷已心疼的抹了眼角的泪水,“可怜那么一盆水,又是铜制的,端在手里本就沉,偏还装了满满一盆水,咱们夫人自小娇生惯养,如何受得这种苦?不消一盏茶的功夫便吃受不住,最后一怒之下把盆子给扔了,哭喊着说太夫人故意虐待她,然后,然后……”
“然后怎样了?”如情急声问道。
洪嬷嬷恨声道:“咱们夫人的脾气,王妃定也知道个一清二楚,本就是直来直去的主,这近一年来低眉顺目压抑着本就怨气冲天,今儿个实在是被逼急了,索性破罐子摔碗,与太夫人理论了起来。”
如情呆了呆,如美的脾气她当然再清楚不过了,这回大爆发也在情理之中,可太夫人不是老太君,也不是李氏呀,就算太夫人确实理亏在先,可架不住人家是长辈呀。
“都是我,三姐姐受了我的连累,那太夫人定也有了理由发作,是也不是?”
古代婆婆大于天呀。
洪嬷嬷艰难地点头,“是,不管太夫人如何理亏在先,可总归是婆婆,是长辈,这孝字大于天,太夫人一句忤孽为由便说要休了夫人。甚至连休书都写好了。”
如情倒吸口气,怒声道:“她敢?”
洪嬷嬷抹了眼角的泪水,也恨声道:“太夫人确实是气糊涂了。堂堂候府,就算休妻也要请示族老,还要到祠堂上报祖先。她若真要休掉夫人,也得给出个七出的理由来。我家夫人刚开始确是害怕,不过幸好大夫人和候爷去的快,大夫人当白脸,候爷扮黑脸,太夫人这才打消了休妻的念头。”然后极其俐落地把杨启安那一席话添油加醋道了来,“母亲忒精涂了,弟妹自嫁入我家来,一直克已奉公,善待姑舅,侍奉母亲从无二话,早起晚退,晨婚定醒从不间断,如此佳妇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偏母亲还为着旁的事牵怒于弟妹,母亲于心何忍?”
大夫人何氏就扮白脸道:“母亲请息怒,弟妹再有不是,可也请母亲瞧在启宁妹子的份上,从宽处理。要知道,启宁妹妹迟早也要嫁人的,也要为人媳妇的,母亲将心比心,若是启宁妹妹在婆家受了婆婆拮难,母亲岂不心痛?”
杨太夫人心中一震,果然开始摇摆,而扬启安则黑着脸沉声道:“启宁越来越不懂事了,怎么母亲也跟着糊涂?启宁对弟妹多有恶言,怠慢挑衅,弟妹都一慨忍了,母亲都装聋作哑,一味的护短,如今还为了启宁的事牵怒到弟妹身上,不说弟妹寒心。连儿子都看不下去了。”
杨太夫人被儿子指责得无地自容,怒道:“你个孽子,胳膊往外拐了?启宁是你亲妹子,亲妹子呀,你这当兄长的就眼睁睁看她被方家泼妇欺辱?”当然,这个方家泼妇肯定指的不会是如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