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笑道:“都是一家人,谈什么指点不指点的。这也还是我妹妹也就是你大嫂与我说的。”她望着如美及李氏,笑了笑,“我妹妹说,杨老夫人确是严厉了些,总爱吹毛求疵,不过倒不会真的鸡蛋里挑骨头就是。所以顺着老人家的心意很重要。”
如美扭着帕子,讷讷道:“大嫂子她,确实对我很好,是我……任性了。”抬头,埋怨地望了李氏一眼。
李氏面色一黑,讪讪的,忍下心头的心虚,笑道:“无论是娘家嫂子还是夫家嫂子,都是一心一意为你好的。日后切莫再任性妄为。你这两位嫂子比你年长,对付婆婆的经验肯定比你好,日后还是要多听两位嫂子的话才是。”
如美想着夫家嫂子对自己的提点,而自己却一直拿母亲的话当至理名言,这才惹得婆婆对自己越发不满,对母亲也怨怼起来,但如今听母亲这么说,这才稍稍好过些,诚恳道:“娘说得极是。是我先前任性了。”
迎亲队伍打道回府后,走的另一条路,表示不走回头路,知义代表着方家人,坐在高头大马上,腰插长剑,领了数十名心腹护卫,一路护送迎亲队伍往何家走去。
走到半路,知义渐渐放缓马速,来到如情的花轿前,迎亲的队伍敲罗打着鼓,喜气洋洋至极,新郎官也大方拱手与两旁观礼的路人行礼,从他面上开心的笑应该可以得出他对这门婚事还是较满意的结论。
方府离何府其实也不算远,方府在京城“五环”外的地方,而何府则在三环路上,大约走了大半个时辰,已远远瞧到了何家,一旁徒步行走的沉香为如情打气,“姑娘,何家快到了,如情赶紧准备准备吧。”
如情轻嗯了声,把头盖盖好,端坐在轿子里头,但随着逼近的何家,心里又紧张起来,脑海里闪过种种画面,首先闪过的是李骁,再来是李掠,江允然,向云翰,陈朗,这些或俊逸或英挺,或深情或忧郁的面孔在脑海里交织而过……最终,好些面孔都变得模糊,唯独剩下霸道凛然的李骁,还有他总是高高在上的嘴脸,这个男人,还曾大言不惭地说回京后向她陪罪,估计她此番嫁人,她总归不会再像闺阁时那般随心所欲了,也不会有机会再见到他了……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怎的,在心里感叹李骁的时候,居然还真听到了他的声音,她拧了拧自己的耳朵,暗自苦笑……她果真是贪财份子呀,一心一意想着人家的陪罪是假,肖想人家的陪罪之物倒是真。
忽然间听到前头马儿嘶叫声,紧接着,花轿剧烈震了一下,如情拍着胸口,吓得心脏悠停,外头出了什么状况来着?好端端的花轿居然给毫无预警地落了地。
而外头实在太吵,耳边尽是闹哄哄的一片,但却陡然听到知义一声厉喝:“何方鼠辈胆敢半路拦亲?速速报上名来。”
如情大惊,这究竟是什么状况?
如情正待扯了盖头一问究竟,花轿前的知义已策马上前几步,手一挥,训练有素的心腹护卫已团团把花轿围得严严实实。
如情力持镇定,想着,老天不会这般捉弄她吧,在她好不容易坐上了花轿,居然还会来强盗吧?这可是京城耶。
而在如情看不到的外头,早已乱成一片了。
新郎官何至诚看着眼前忽然冒出来的一大批身穿铁甲的将士,骑着马儿团团把迎亲队伍给围住,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便有人出来喊上一句,“站住,站住,统统不许再往前一步。”
“站住,把新娘子留下。”
何至诚又惊又骇,青天大白日,天子脚下,居然还有人如此明张目胆来抢亲,看这些人的打扮,又不像是京军,也不像卫所军,倒像某王府的护院打扮。
何至诚眼力还是不错的,眼前一群身穿铁甲手持长枪的确是王府的护院。这些护院很有效率地把迎亲队伍多外围团团包围住,两旁百姓见状以为有大事要发生,忙作鸟兽散地跑了。只留下一些胆子大些的或两旁建筑桃上的人还在远远观望着。
这时候,知义已策马上前,与何至城并肩,厉声喝道:“何方鼠辈,报上名来。”
有了知义撑场面,何至城总算暂且放下心中的惊骇之感,望着知义冷厉的面孔,再也没了刚才的不满。
只见一个身穿玄黑束腰箭袖的年轻男子,跃过众人,分花拂柳地来到二人嘴前。
冲知义微笑道:“咳,是我。”
知义眯眼,“是你?”手头的剑握得更紧了。
“对,是我。李骁。”
知义大怒:“你这是做什么?”
李骁道:“还看不出来么?我是来抢亲呀。”
“抢亲?”迎亲队伍全都震惊了,两旁观战的老百姓也兴奋了,靖王李骁呀,居然当众拦下人家的迎亲队伍,说要抢亲,这简直是天下奇闻呀!
知义怒道:“王爷是不是喝醉酒了?这种混话也敢说?不怕被言官参上一本?”青天大白日的,居然敢明张目胆抢亲,他再是皇亲国戚,又是一字王,也不能这般目中无人,嚣张跋扈吧?
李骁大笑:“参就参吧,反正只要抢到中意的王妃,这点罪名又算得甚么?”
众人惊骇,这是什么跟什么呢?
何至诚也是倒吸口气,努力压下努火,道:“靖王爷,今日下官的大喜之日,王爷这般兴师动众抢亲?可是因为下官曾得罪过王爷?若真如此,那下官改日定登门陪罪。但请王爷看在下官大婚的份上,还请王爷手下留情,给个通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