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父亲说这位兄长才情颇佳,今年开春进京城应试,能写一手好诗文又工于书画,所以一至京城便立即成佳话,坊间无不称颂年少有为,又是嫡长子,其父是汾州司马,也是太原王氏名门望族之后显赫之势不输我崔家,既如此,我便来会会这位少年郎。
算时日,就是今日了
起了个大早,叫身边的丫头仔仔细细的梳了时下最流行的回鹘髻,我这营养缺失的头发又黄又软,经不起左扭右绕,费了好大的劲打仗似的才算勉强摆弄好,贵妃小姨母赐了时下流行的花式簪花,今天戴上,戴两斤!衣服就穿昨天刚刚在东市里剁手买的,翠色蜀锦半臂配烟青色衫裙,夏布的云头踏殿鞋,再配上项圈、璎珞,臂饰有臂钏、手镯,腰饰有玉佩、香囊,敷铝粉、抹胭脂、画黛眉、贴花钿、点面靥、描斜红、涂唇脂。今日,我就是这条gai,不,这座坊里最靓的崽。
拾掇妥当,躲在屏风后面歪在母亲怀里听他与父亲对文章,崔丞相出题刁钻,虽是细碎之事却都是在考量为官之道,我于政事上极其无能,自觉能答出已然不易,更何况这位对答如流颇有文采,母亲推了推我“娈儿,如何?”我痴笑道“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却不失锋芒,是块璞玉”母亲颔首不语,少顷父亲起身对这位少年郎说“好了,对了半日,想必是拘着你了,去看看你妹妹吧”
只听紧紧的小碎步声圆领窄袖袍衫的摆子哗哗作响,一个端端正正干干净净的少年站在面前,拱手作揖拘着礼“请伯母的安,伯母近来可安好?”母亲笑答“我都好,就是不好,也是这个小孽障闹的”说着推了我一把
他转向我“妹妹今日安好?听母亲说妹妹寻得好郎中,已然大好,今日一见,气色果与往日不同”母亲替我答道“是呢,也就是月头上的事情,上元节后娈儿就慢慢好起来了,到现在愈发闲不住,性子不如以前恬静的好,我老啦,就守着这么一个孽障,就是捅破了天也只能由着她去了”虽是斥责的话,但说的温柔,眼里笑里全是宠爱,接着就是问姑母安啦,身子骨儿健康啦,家里弟弟妹妹啦之类的家长里短琐碎之事,我听着无趣,便带着小丫头回房了
时正晌午,刚用过饭,有些食困便随手拈了本李太白的诗册读了起来:
“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李太白啊李太白,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的性子算是和我一个路数了,得空了一定要瞅一眼,想着想着打了个哈欠,手里的诗稿散在地上迷迷瞪瞪的打起盹来,一阵风过只听卷珠帘细细簌簌碎玉珍珠相撞,微微抬眼锦衣少年变成了布衣少年。
“便服舒坦,见你就不用拘着礼了吧”
我一乐“快,把这个不认识村夫轰去种田”
“种田有何不可,怕是我种了田也不能像娈儿这样一口气百八十道菜,吃的衣冠家闭门歇业,好口福都让你的好胃口占了去”引众人哄笑
这是在揭我短了,这能忍?我伸出罪恶得小黑手使劲儿拧了他一下,他吃痛跳了起来“崔娈儿!你放肆你!你你你你!”我看着他跳脚得劲儿十分开心“小爷我最讨厌扭扭捏捏惺惺作态的人了,什么绝世才子,刚和我阿爷阿娘面前装乖,我可不吃你这套,你言语刻薄我,我倒是不记仇,有仇当场就报了,你可服气?”只见他额上的暴起的青筋慢慢下了去半晌憋出两个字“服气”
我喜于形色
有文化?有文化能怎样,能玩过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