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这是唐伊伊出嫁的第三天了,唐西子每天坐在自己的院子里,不是发呆就是发呆,这让唐老爷和唐夫人都担心坏了。
于是在唐西子低沉了三天后,连唐家老太太都看不下去了。这天到了用午膳的时辰,老太太叫房里的大丫鬟春雨到唐西子的溪桥院里来了。说是老太太唤唐西子去院里用午膳,陪她老人家说说话、解解闷。
唐西子一听就知道自家的祖母不只是为吃午饭那么简单的事情。于是收拾了一下,换了件素净些的衣衫便去了老太太的芸斋院。
唐西子的祖父是农户出生,也是因为有出息之后靠本事打拼下了唐家这么大的基业,先立了业便有了底气迎娶唐西子的祖母。唐西子的祖母是济州城书香世家刘家的嫡长女,当时在济州城也是各位才子心目中的窈窕佳人,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生了副好皮囊,也因此在旁人看来性子冷了几分,听说当时上门提亲的人都要把刘家的门槛踩烂了,可唐西子的祖母刘丹芸没一个入眼的。唐西子的祖父当时足足上门提了十一回的亲事,唐西子的祖母终于松了口,之后唐西子的祖父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还真把刘家嫡长女给娶进了门。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唐西子被春巧领进了芸斋院。同老太太用完了午膳,老太太给唐西子准备了个有趣的,带着唐西子到了老街的茶馆里去了。茶馆一般是卖香茶和点心,让客人们听说书和看戏曲的地方。唐老太太之所以带自家大孙女来这地方就是因为她这孙女自小就爱听故事,小时候第一次带她来茶馆听书,这小丫头硬是听到了用晚膳的时辰也不愿走,撒泼打滚闹了好些笑话。
祖孙二人带着三两个丫鬟到茶馆二楼最好的厢房落了座,店小二端上来一壶上好的铁观音,一壶是清新的小茉莉,还有几碟子果子点心。
唐西子很自然的拿过白陶制的小茶壶,喝了口她心爱的小茉莉,配着绵软的胡桃果子最是好吃不过了。
没过多久的功夫,戏台上说书先生上场了。说书先生在台中央的方桌后坐下,右手拾起板面上的醒木重重一拍“啪”的一声,清脆响亮,方才叽叽喳喳的聊着各自闲话的人群都默契的安静了下来。
唐西子单手慵懒的撑着半边脸,也安静下来。
说书先生挺了挺身子,开始讲起书来:“今天不给大家讲什么奇闻异事,我们来说到说到我们赢国叱咤风云的武神恒昌王何御!”
台下的听众看客议论纷纷:
“武神恒昌王!我知道他!我们赢国的英雄啊!”
“我可听张婆子说这小公子长得可俊秀了。”
“不对啊,我前阵子听说他好像惹了什么灾祸,病倒了,脑子还给撞坏了!”
“不是不是,是这样……”
十张嘴每张嘴里说出的武神恒昌王都不一样,台上的说书先生倒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又敲了敲醒木,大声喊到:“各位父老乡亲且莫要争个输赢,不如听听老夫的武神恒昌王是不是个神奇的人物。”
说书先生自是说书先生,最懂老百姓要听什么,场下也渐渐静了下来。
说书先生清了清嗓子,终于开始了正式的说书了:
“话说这恒昌王何御乃是我赢国的六皇子,生母是前一任皇后萧氏,从小天资聪颖,武艺过人,别人学了半年的本事他愣是月余便可学个精通,而且这相貌更是随了他的母亲萧皇后,丰神俊朗,不可多得仙人模样。我们这位恒昌王更是在十五岁之时便领兵出征,那场‘关山岭之战’的大胜仗就是他首次出征的大功绩,也因此恒昌王也被世人们称之为武神!”说书先生说到这用醒木拍了下桌板。台下的听客纷纷叫好。
唐西子听着有些玄乎,这世上哪有那么厉害的人物,怕不是从画本子里走出来的吧。
说书先生又接着说,但此时的神情不再是那般畅快淋漓,而是多了几分惋惜:
“但在恒昌王十七岁时,皇上派他去北边绞杀匈奴,却不料中了埋伏,黄沙漫漫迷双眼,血泪成河壮骨枯,可谓是九死一生。那场战役只有恒昌王和他的贴身侍卫活了下来,虽性命无忧,但恒昌王却生了场大病,性情大变,武功也尽失。现在只是空留了一副好看的皮相。”
唐西子微微皱眉,这怎么就这样了?是天意难违还是有人从中作梗?总觉得这武神遭埋伏很是蹊跷。
唐老太太察觉出自己孙女的脸色有些变了,出生询问:“西子,你这是心疼那个恒昌王了?”
唐西子回过神来:“嗯……也不是,就是觉得有些蹊跷。”
“噗,这别人家的事你个小丫头奇怪什么。”
“也对。”
到这,这书也是说完了。祖孙二人也起身准备回唐府。
还未下二楼,猛然间门口冲进来一群黑衣的打手,茶馆的正门被堵住,这群人像是在找什么人似的,听说书的客人们都被拦了下来,都不让走。
唐西子见状转身对向祖母:“祖母,这帮人怕是不怕见血的,我们快从后门溜出去”有对丫鬟们说,“护好祖母,都小心点。”
唐老太太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千金,这样的场面也还算镇定,随着三两个唐府丫鬟悄悄到了后门,大家挨个溜了出去,谁晓得竟来人创到了后院。唐西子下意识的把身旁的几个丫鬟都推出了门去,赶快把后门关上。
这举动可让唐老太太吓坏了,隔着一扇木门焦急的压低着声音喊着:“西子,西子啊,你这是做什么,你快出来,里面危险呐!”
“祖母,您不要着急,现在这种情况一起是走不了了的,您现在快些去找府衙和二伯伯他们,孙女打小也是跟二伯伯习过武的,不会出什么大事,您且放心。”
“可,可这……”
“祖母,请您相信孙女,现在最要紧就是找人帮忙,要不然这茶馆子里的百姓也都会有危险。”
唐老太太是真的担心孙女,但事实确实如唐西子所言,必须要有外援。唐老太太咬咬牙:“好!西子,你可不许给祖母少根头发!”
“好!”
话音刚落,黑衣打手也来了后院,唐西子在门前要逃跑的举动被他们逮个正着,几人见状,凶巴巴的冲了过来,刀架到了唐西子的脖子上。
“还想逃跑,不想要命了是吧!”一个高大的打手冲着唐西子就是一声怒号。
“不、不…大、大哥,别别杀我,我、我不、不逃了”唐西子伸出双手,“呐,你们,把我捆、捆起来好了……”
几个打手也懒得和唐西子废话,直接给她五花大绑,拎进了刚才说书的厅堂。
厅堂内黑压压坐着一圈被捆的和唐西子一样的小老百姓,唐西子被他们粗鲁的推到了人堆里面,就要摔倒,这时也不知是谁眼疾手快的拉了唐西子一把,这股力量将唐西子拉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唐西子惊魂未定的回眸,对上一双深沉好看的眸子。
那人皮肤白皙,五官俊秀,脸上像是抹了几道黑炭灰,像只大花猫,身着有些破烂的粗布衣裳,但身形高挺健硕。
唐西子回过神来,道了声谢。那人也微微点头,以示回应。
黑衣打手中有个戴着铁面具的,似乎就是这帮人的头目。刚才那个魁梧的黑衣打手在那个戴面具的男人耳边耳语了几句,他的眼光便朝唐西子这边瞟了瞟,随后居然走上前来,冷剑抵住了唐西子的脖子:
“刚才你放跑的都是什么人?”
唐西子心里一惊,但面不改色,心想居然让他们看到了,应声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是我在问你,轮不到你问我!”戴面具的男人凶狠起来。
唐西子此刻心里很明白,这些人大白天的居然敢大张旗鼓的把这么多人拘谨起来,那么想必身后的势力也不简单,更何况这么有组织的就追来了这里,想必是在追查什么人物。而此时她唐西子定是不能说出自己是唐家大小姐的身份,但要是得给二伯伯他们拖延时间必须说点有分量的话,让他们不能那么快对唐西子起杀心,而且还要让他们觉得唐西子是有用处的办法,必须是套出他们想杀的人是谁。
“你们是在追什么人吧?”唐西子这话一出,戴面具的男人愣了愣。
“小丫头,很聪明嘛,但我劝你话不要太多了!”
果真给唐西子猜对了,接下来只能赌一把了:
“是在找恒昌王吧?”
这下那个戴面具的男人一下子慌了神,主人交待的秘密任务,这个小丫头怎么会知道。而同时为此皱了皱眉的还有刚才那个有些像乞丐的男人。
“看来是被我说中了吧”唐西子示意了下让他把剑拿开,“你抵着我的脖子,我可怎么跟你说这恒昌王在哪里啊。”
“你真知道恒昌王在哪里?”
“信不信由你,但你们主子肯定不会原谅你们就怎么放跑了恒昌王,定是不会放过你们。”
戴面具的男人犹豫了一下,把抵着唐西子的剑拿了下来。
“这不就对了嘛”唐西子又扭了扭身子,示意他把绳子也解开。
戴面具的男人怒了:“你可不要得尺进寸!”
“这位大哥,你可不要凶人家哦,我要是死了不要紧,抓不到恒昌王你们可一个都活不了,我只是让您劳烦帮我松了绳子,我才好给您交待嘛”
很显然唐西子已经死死的抓住了他们的把柄,他只能乖乖的给唐西子松了绑,拽着唐西子就上了二楼的厢房。
而此刻,在一楼看守的黑衣打手只剩下五六个人。刚那个像乞丐一样的男人,见他们几个上了楼,悄悄的混到了他们不注意的被拘禁的人堆里,不知何时双手已经松了绑,又是悄无声息的把楼下仅剩的五六个打手通通打晕了过去,再是悄咪咪的摸上了二楼那间唐西子他们所在的厢房,把门外看守的两个打手也击晕了过去,偷听着房里的动向。
先是戴面具男人的声音:“现在可以说了吧,恒昌王到底在哪?!”
“等等嘛,不要着急,来,我们坐下慢慢说”唐西子给自己沏了壶茶,小酌了一口,“其实恒昌王并不像刚才说书的那个说的一样,只是虽然他中了埋伏,生了大病,又失了武功什么的,但是这一切却不是造化弄人,而是你们主子设下的圈套。”
戴面具的男人没有什么反应。
“哦豁,看来这些你是不知道咯”没错,唐西子已经开始瞎编了,这只能乱说了,还好没什么不对劲的错处,看来这个男人也不是什么主要的黑手,事情知道的并不多,“你们主子设计陷害恒昌王,然后让他中了埋伏,至于现在为何仍要杀了已经武功尽失的恒昌王,不是为了赶尽杀绝有备无患,就是他发现自己设下的圈套被恒昌王发现了,而且恒昌王并没有武功尽失,所以他害怕了!”
戴面具的男人不耐烦了,心里:这个女人到底再说什么?我只是想好好办个差事,省的丢了小命,她怎么那么多废话。
这些话虽然让戴面具的男人听着很不耐烦,但是门外偷听的“乞丐”却对唐西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所以恒昌王到底在哪里!你在这跟我说这么多都是在拖延时间吧!”
“嘿嘿,你反应过来啦?”
戴面具的男人一听这话,气的拔剑就向唐西子刺去,而唐西子自小因为跟着二伯伯习过武,一个转身便躲了过去,顺势将手里的茶盏子,丢了出去,滚烫的茶水和着茶盏子不偏不倚的击中了戴面具男人的左眼,疼的男人直哇哇大叫,更加生气起来,手里的动作胡乱起来。
唐西子又一个转身,躲过刺来的一剑,左腿一个高抬,踢中了男人握剑的手,剑也顺势掉落在了地上,唐西子又是一脚转身后踢,直接踢中男人的下巴,男人直接失去平衡倒在了地上,唐西子捡起男人的剑,直接架住了他的脖子。
而这一番打斗的情景都让在门外偷看的“乞丐”瞧见了。
此时,唐西子二伯伯和官府的人马也都来了,乞丐见状翻窗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唐西子也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一切都有惊无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