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嬴国苏州城大盐商唐家二小姐出嫁的日子。
街上,迎亲的队伍前头骑着骏马的新郎眉清目秀,身着的一席喜服显得更有精气神了些;身后的家丁抬着大红轿子、十多箱大红木箱子;丫鬟们在队伍的两边手里各拿着一个贴着喜字的竹篮子,向着围观的街坊邻里撒喜糖吃。喧闹的祝福伴着喜庆的乐曲,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唐府的大门外,迎接的礼炮立马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看门的婆子赶快跑去二小姐的院子里叫新娘子快些出来,这吉时可耽搁不得。
而唐伊伊的闺房里,母亲张玉荷和姐姐唐西子正在帮着她梳妆打扮,院里的丫鬟进进出出,忙得直打转。而唐西子虽说是来帮妹妹梳妆打扮的,但更多的却是在吃厨房给唐伊伊准备垫吧肚子的糕点。这大婚时候准备的糕点就是不一样,这绿桃酥是老街苏家铺子祖传手艺的点心,唐西子最喜欢吃这糕点,每次让贴身丫鬟花月紧赶慢赶也只能碰运气买到一份,这靠着妹妹大婚她唐西子就能吃到妹夫送来的绿桃酥,她真恨自己没能多几个姐姐或妹妹的。
母亲这样子看着铜镜里出落的亭亭玉立,灵秀可爱的小女儿,心里美滋滋的,转头看向坐在一边吃着绿桃酥的唐西子,微微皱眉到:“西子,这糕点可是嘉诚给伊伊准备的,你倒好一个人全给吃了!”
唐西子吃着绿桃酥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又咬了一口,边嚼边含糊不清说着:“妹妹豆是腰家粗去了,我这、布施怕梅没她次多了……”唐西子嘴里吃着绿桃酥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她加快了咀嚼的速度,吞下嘴里的那个酥糕,把话重新说了一遍,“妹妹都是要出嫁了,这绿桃酥吃多了涨肚子,我这不是怕妹妹大喜的日子出差错,帮妹妹分担分担嘛,嘿嘿。”
张玉荷被唐西子的模样逗乐了,无奈的笑着说:“就你这嘴巴,真是伶俐,贪吃还能扯出这些个道理来,顽皮。”
唐西子拍了拍手上的糕饼沫:“哎呀,娘亲,女儿喜欢吃这绿桃酥您也是知道的嘛,这平时总买不到几回,我这也是沾了妹妹的光才能高兴那么一小会儿呀。”
张玉荷:“油嘴滑舌。”
唐西子起身小跑到张玉荷身边,双手拉着她的衣袖轻轻摇着,娇声道:“娘亲~”
看着唐西子跟娘亲撒娇,妹妹唐伊伊不禁笑出了声:“姐姐最是喜欢这绿桃酥的了,若是让姐姐看着妹妹吃,那姐姐怕是要哭着闹着不让女儿成婚的,娘亲。”
唐西子,撇了撇嘴,又蹲坐到了唐伊伊的身边,说到:“妹妹也这般打趣姐姐了,妹妹这婚事还是姐姐帮了大忙的呀。”
唐伊伊和严嘉诚的婚事确实有唐西子的功劳,他们二人相遇是唐西子硬拉着唐伊伊男扮女装去了酒楼看戏,唐伊伊也是在那时初遇了在哪会友的严嘉诚,二人之间虽因为男扮女装闹了些笑话,但好在误会解除后,二人日久生情,也算是唐西子的缘故他二人才有今日的婚娶之时,她唐西子也算是半个媒人了吧。
唐伊伊有些害羞,低了眸子,嘴角微扬。
唐西子见状打趣道:“妹妹怕不是在想严家的公子吧?”
唐伊伊闻言脸色更是娇羞,本就上了粉红的脸颊更加红润,嘟着小嘴道:“姐姐、姐姐又取笑妹妹。”
唐伊伊的话让唐西子,张玉荷还有边上忙活的丫鬟听见了都笑了起来。
这时看门的婆子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嚷嚷到:“夫人,大小姐,二小姐,迎亲的队伍已经在府门外候着了!”
这话一出,屋内的丫鬟婆子们都有点慌张起来,张玉荷赶紧给女儿带上凤冠,唐西子也给妹妹唐一整理了下有些褶皱的衣裙,小小的慌乱之后,一切都完美无缺,唐伊伊起身,母亲张玉荷为她披上了大红盖头。随后贴身丫鬟就扶着唐伊伊跟着几个婆子,不紧不慢的来到了府门口。
唐府门外,三个哥哥弟弟都在拦着门,不停的同,新郎官打着趣。
严嘉诚被堵的有些着急,心想娘子怎么还没打扮齐全,就瞥见门内穿着红衣的唐伊伊被挡在了众人身后。这下严嘉诚可来劲了,打了个马虎眼就和家丁们冲出来一个空隙,随即就拉开了三个挡门的唐家公子,跑到唐伊伊身边护着她从拥挤的人群里到花轿前。
被挤到两边的两位小公子,起哄起来,最小的唐一佑冲着严嘉诚喊到:“姐夫这是急着入洞房了啊!”,唐一佐也随声附和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哦!哥哥您可当心了,别伤着我如花似玉的好姐姐!”
严嘉诚有些恼,把娘子送去了花轿,也喊到:“去去去!没大没小的!”
一阵哄笑吵闹后,花轿起轿,迎亲的队伍也渐渐走远。唐西子站在门口望向远去的队伍有点出神,直到身边的花月唤了她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小姐可是想二小姐了?”花月轻声问到。
唐西子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拍了拍衣裙上的尘土,打起了精神,对花月说:“是有一点,毕竟是在身边相处了那么久的妹妹,出嫁了也不太容易总是见面。”
“小姐莫要伤心,二小姐过几天回门的时候我们就可以见着了。”花月看着唐西子有些心疼,她自小就跟着大小姐,最是知道她的性子,虽然表面上爱玩任性但是为人圆滑,处事不惊,重情重义,是深藏不露的聪明人。对于唐伊伊这个妹妹唐西子是很疼爱的,小时候因为唐伊伊身子娇弱,唐西子也不总去外面玩儿,总是陪着卧床的妹妹讲许多新鲜事,姐妹俩的情谊很深,如果今日换做是唐西子嫁了出去,唐伊伊也会很舍不得的。
“嗯!也对!”唐西子想了想和花月往自己的院子里漫步走去。
途径后花园的时候,有几个老妈子在收拾亭子里拜访宾客留下的吃食。她们边做着手里的杂事,边闲聊着。这是唐西子也走进了亭子,听到她们的议论,顿住了脚步。
一个看起来比较跋扈的婆子擦着桌子,嘴里说到:“今天大小姐在二小姐梳妆时吃着严公子给二小姐带的点心,你们看到没?”
她对面的另一个收拾着果盘的婆子,应声到:“我看着了,这严公子给二小姐准备的糕点大小姐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吃的,这多没规矩!”
坐在一边石凳上偷懒的婆子接话茬往下说:“是啊是啊,这二小姐都出嫁了,这大小姐都快十七了还没哪家的公子愿意上门提亲,真不知道大小姐她这么还有脸赖在咱们唐家。”
“对啊,要不是老爷夫人为人宽厚,宠着大小姐,这也不至于让大小姐这把年纪了还嫁不出去”跋扈的婆子说到,“噗,我看着大小姐已经是老姑娘喽。”
另外两个婆子闻言也大笑了起来:“哦豁,是老姑娘喽。”
躲在假山后面的唐西子面不改色,甚至还有点云淡风轻的感觉。而此时的花月已经气的憋红了小脸儿,她就是见不得别人嚼他们家小姐的舌根子。
正当花月要冲出去狠狠骂一顿那些婆子的时候,唐西子拦住了她。随后唐家大公子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唐家养你们这帮佣人就是让你们在背地里随意说主子闲话的吗?”唐一为语气冰凉严厉,吓的三个老妈子,立马跪了下来,连连磕头认错。
“大,大公子,老婆子我知道错了,还望大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老婆子这一会吧。”刚才那个跋扈的老妈子一下子哆哆嗦嗦了起来。其他两个婆子吓得脸色铁青,大气不敢喘一下,跟别说求饶了。
“呵!进府的时候规矩都白学了,留着你们这帮好吃懒做的蠢货真是败坏我们唐家的家风”唐一为挑了挑眉,“泉子,这三个多嘴的婆子等下打发给人牙子买了,省得扰了我们唐府的清净!”
“是,公子。”名叫泉子的侍从应声道。
唐一为说完就转身走了,任由身后那三个婆子怎么哭喊也不理睬。
唐西子看着眼前的闹剧,差点得意的笑出了声。
“原来是躲在这看好戏呢?”唐一为不知何时已经在唐西子和花月的身后。
唐西子有点尴尬的笑了笑,随后跑到唐一为的身边,揽过哥哥的手臂撒娇到:“大哥对西子最好了,谢谢大哥刚刚帮小妹出了一口恶气!嘻嘻。”
唐一为看着身边的妹妹,实在好笑:“你啊你,要不是我先替你打抱不平了,依你的性子怕是要让那些个婆子吃点苦头得了。”
唐西子不语,只是挤了挤眉毛。
这世上可没有她唐西子受得下去的委屈,他人或是犯她一分,她定会还他个好歹。
这“老姑娘”可不是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