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楚家家主的楚炎自楚湛“通敌叛国”罪名下达后,便气急攻心,竟染上重疾,卧床不起。楚家人百年以来一直都是精忠报国,别无二心,现在出事的还是向来忠诚的大将军楚湛,一时半会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却无人能找出洗清楚湛罪名的证据。
楚靖王自那以后身体就愈发瘫软无力,朝中人心惶惶,凌仲还下达了严查京城楚家的命令,这让京城楚家更加遭受非议。
一时,无论大街小巷,百姓都在争相讨伐楚家的人,完全忘记了曾经楚家带给百姓的恩惠,带给楚靖的繁华。
一朝楚家没落,楚湛斩首,将军府被抄,楚湛的岳丈一家——郢都萧家也遭受牵连,地位大不如前。
就在楚靖局势趋向衰败之时,传来了凌仲驾崩的消息。
励精图治的楚靖王病逝,楚靖就好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其余的诸侯国可都看得一清二楚。
仅次于楚靖国的云凉国与兴起的戈周国准备趁虚而入,联手攻打只剩一副空壳的楚靖,就在这时,燕王楚政择却夺过兵权,率领楚靖国所有的精兵干将和能人才干合力挥退了云凉与戈周。
戈周国毕竟只是刚刚兴起的小国,物资匮乏,不出七日便被楚政择强悍的攻势打得溃不成军,楚政择甚至命人大肆屠杀戈周国无辜的子民,整个戈周,不复存在,血流成河。
云凉王显然没有想到楚靖的实力尚存,在戈周国被灭的半月后,便主动停战,要求议和。
赢得了这么大的胜仗,军中上下乃至整个国家的子民无不拥戴楚政择,这时,他更是捧出先王凌仲的遗诏,名正言顺地即位做了新的楚靖王。
城郭尤在,江山易主,这崭新的楚靖国,已是姓楚不姓凌了。
楚政择为了以绝后患,将凌仲的子嗣暗中斩杀,美其名曰他们都是自愿为旧王陪葬。
而剩下的京城楚家,在以为楚家又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时,却被满门抄斩。
满门、抄斩。
楚政择骑一白鬃骏马,身形高大,睥睨着在他马下的楚家人,有一心重用他的楚炎,有一手抚养他长大的二夫人,还有一直怜爱他的大夫人,和他一起长大的堂兄堂姐,还有未满月的小堂妹……
“楚政择,没想到,你竟有如此的狼子野心!”楚炎怒目圆睁,一双老眼气得通红,“我二十年来苦心栽培重用你,你却毫不领情,现在,你还想杀光整个楚家的人,你扪心自问,于心何忍?”
“哈哈哈哈哈哈……”楚政择像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眸中满是冰冷与无情,“你们楚家人,从未真心待过我,一直把我当成楚湛成功路上的垫脚石来培养,你们的心思,我早就知道了!现在还来指责呵斥我,还不如向我下跪求饶,我若高兴,你们磕几个响头,我便勉为其难饶你们不死!”
“政择,我们何曾把你当作棋子,当作垫脚石?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亲生的儿子,你如今,怎会变得如此无情?”大夫人美目含泪,凄凄切切地说道。
“母亲,当初你就不该捡了我,现在,是不是很后悔?”楚政择不恼,反倒笑得愈发癫狂。“楚炎,你向我下跪认错,我说不定会留你一命,还让你做丞相,如何?”
“你休想!今日我就是死,也不会向卑鄙的小人下跪!”
“呵!真是顽固不化!你们不知好歹,就要有冥府的府差,送你们上路!”听了楚炎此话,楚政择的脸立刻拉了下来,随即喝令道:“京城楚家,欺君罔上,即刻抄斩!”
话音刚落,楚炎就拔出佩剑,一下子刺进了自己的胸膛,“死……我也要死得干净!死得磊落!”说完,“嘣——”的一声,重重倒地,只那一双眼睛,仍死死地盯着楚政择,充满不屈。
“杀!”楚政择大吼道。
京城楚家,满门抄斩,无一人生还。
躲在暗处的展鹏,昔日楚湛的护卫,刚从郢都萧念如母女的藏身处回来,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他此时此刻也想冲上去,恨不得跟楚政择同归于尽,只是他现在被委任成萧念如母女的护卫,必须全力保护她们,不负楚大将军所托……
他咬牙切齿地看着风光得意的楚政择,狠狠地攥紧了拳头。“将军,您放心,京城楚家的仇,我展鹏必报!而小姐和夫人,我定会护她们周全!”
而郢都萧家,也被团团包围,死寂一片。他们虽是萧念如母家,但好歹也是医药大家,饶是凌仲都要敬重着他们。只是,他们忘了,楚靖已是楚政择的天下,不是京城楚家的,只是单单楚政择的。
萧老夫人端坐在正厅中央,泰然自若,岿然不动。她早已料到他们郢都萧家会有这么一天,连京城楚家都被下了满门抄斩的令,遑论他们?
人老了,阅历沧桑,自是要看得开一些。
“我们萧家和楚家同气连枝,也是忠诚报国一族,但老天不准我们苟活,我们也不得不顺从啊……”萧老夫人静静地说,面上一点慌乱也无。
“儿子明白,萧楚两家的气运,也该到了。”萧家主默默地叹了口气,话语间,已是认命的语气。
“气数已尽,萧家覆灭。”
等待他们的,是一场毫无止境的大火。
火海之外,楚政择坐在马上,面上,是不尽的得意与张狂。
不远处,一片隐蔽的草丛中,是萧念如母女惊恐万分,泪眼婆娑的模样。
“娘亲……娘亲!!我要太奶奶,我要外祖父……”楚幽凰不停地哭喊着,甚至还想拔剑冲出去,杀了为首的那个男子!
萧念如立刻捂住幽凰的嘴,奋力抓住幽凰扑棱的小手,一张清丽的小脸上布满泪痕,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抽噎着说:“阿凰……阿凰,冷静,冷静!你根本打不过那个男人!记住……记住,你要活下去,活下去!活下来,才能杀了所有仇人!”
京城楚家,郢都萧家,上上下下数百口人,被尽数斩杀。
而那个罪魁祸首,高高站在万上之上,睥睨众生,无比张狂。
新王,楚政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