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
郢都竹林,萧念如紧紧地护住身后的幽凰,看着眼前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子——楚政择。
他俊逸的面庞上挂着浅浅的笑容,若萧念如没有亲眼目睹他放了那把大火,她还真以为他是个儒雅矜贵的公子。
“楚政择,你想干什么?”她强装镇定地问道。
楚政择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萧念如,像是在挑一件衣裳般,笑容格外轻浮。“想不到,八年了,念如还是这样风流袅娜,气质出尘啊!虽然嫁为人妇,却别有一番风流!”
听着他毫无尊重可言的戏谑的话语,萧念如十分恼怒,温柔的脸上已带上愠色,她厉声呵斥道:“请你放尊重一点!我可是你嫂嫂!”
楚政择一听,嘴咧得更大,得意地笑道:“念如莫不是在说笑?嫂嫂?我楚政择,从来都没有哥哥!本王现今是新王,急需充实后宫,像念如这样的绝色美人,自当是要纳入的!”
“你休想!我早就为人妇,我的夫君刚过世不久,我是要为他守节三年的!”萧念如一双桃花眼已蓄满了羞恼的泪水,楚政择可真不是人!他怎能说出这样的浑话?
楚政择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以威胁的口吻说道:“你可别忘了,你如今是罪臣之妇,楚家萧家,都已灭亡,独留你和你女儿在此,若想活命,就应该分得清孰是孰非!”说着,他的目光看向萧念如身后粉雕玉琢的幽凰,挑衅地笑道,“你存心想死可不要紧,只是你女儿……”
“我答应!”萧念如紧紧攥住幽凰的手,毫不犹豫地说道。
“阿凰,你先进屋,我们有要事相谈!”萧念如蹲下来,和颜悦色地对楚幽凰说。幽凰却愤怒地盯着那高大的男子,他就是让爹爹,祖父,外祖家无辜丧命的罪魁祸首!娘亲还有什么要事跟他相谈!
萧念如暗暗地掐了掐她,微不可见地挑了挑眉,以此来警告。幽凰会意,瞥了一眼楚政择,不情不愿地走进了竹屋。
“哦?念如像跟我叙叙旧吗?”楚政择笑意盈盈地看向萧念如。
萧念如在心中思索了一会儿,仿佛下定了很大决心似的,神色凝重地说:“楚政择,其实阿凰,是……你的女儿。”
楚政择先是一怔,然后仔细回想了一下,他之前受伤进入竹林,被念如所救后,确实有一晚上糊里糊涂对她做出了不轨之举,甚至还许诺纳她为妃。“难道……就是那次?”
萧念如见他上了钩,便将错就错,肯定地点了点头,“正是。入将军府时,洞房那夜,我割破了手,假意落了红。之后,我找大夫诊断,发现已怀了两个月的身孕,我怕将军知晓会降罪,过了一月后,买通了那大夫,谎骗他说只怀了一月身孕。好在我身子瘦,并不显怀。而第二年的冬月我生产时,就说我是早产,一直瞒到了现在。”
楚政择仔细推敲了一下时间,发现她说的不无道理,也就默认了这件事,随即又笑道:“那楚湛也是悲哀,替我养了七年的女儿,真是难为他了!”
“既然这样,念如就该顺理成章地入宫为妃,本王会好生照看你和女儿的。”
说着,他又怜爱地拨弄了一下萧念如额间的碎发,调侃道:“原来念如竟然是这样的,倒是让本王惊喜!”
萧念如强忍恶心,任由他调笑自己,为了阿凰,为了楚家萧家的仇恨,她必须这样……
萧念如送走了楚政择,他承诺一个月后就会光明正大地迎她入宫,封为皇妃。
走进竹屋,见双目通红的楚幽凰,就知道她已经都听见了刚才的对话。萧念如安抚地抚摸着女儿的头,没等她说话,楚幽凰就出声说:“娘亲,您何必这样委屈自己呢?阿凰会武功,阿凰会保护好娘亲的!”
萧念如苦笑了一声,宠溺地看着懂事的女儿,轻声说道:“你现在的武功,完全不能与他抗衡,待你长大有能耐时,十个楚政择也不是你的对手。现在让娘亲保护你,以后,你再保护娘亲,好吗?”
楚幽凰听话地点点头,不禁依偎在娘亲香软的怀里,哽咽道:“娘亲,若没有我,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萧念如点了点她的鼻子,嗔怪道:“可别说这样的话!阿凰,是天降祥瑞,是天命的凤凰,我们供着你都来不及呢!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这残酷的世道罢了……”
“你要好好活着,哪怕是带着这些仇恨。即使你最后没有打败楚政择,自己也要好好保全自己,你是楚家的女儿,是楚湛的女儿,带着楚家的这个根,一直笑到最后!”
“世道沧桑,人间险恶,这是避免不了的。我们只能改变自己,让自己变强,让那些欺侮我们的人,都甘愿俯首!”
“你是楚家的人,永远流着楚家的血液。你是楚幽凰,你要带着楚家的血液,而活!”
楚幽凰听到此,不禁问道:“娘亲呢?娘亲难道不和我一起吗?”
“我啊……我只是一介弱女子,这一生,也只能这样苟且了……”
“你不一样,你有武功,你有毅力有冲劲,你可比娘亲强多了!”
“当没有娘亲的时候,一定不要让自己受委屈!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楚幽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中却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总觉得,要失去些什么。她急忙加大了拥抱娘亲的力道,紧紧地攥着她的衣裳,这样,是不是就可以永远和娘亲不分开了?
一月后,新王楚政择的即位大典如期举行,同时进行的还有封后大典,楚政择携着新后崔婴禾的手,站在最高处俯瞰着底下心悦诚服的大臣,这些都是他的子民,楚靖,终于成了他的天下!
“王后,你可还满意?”他侧过脸,深情地凝望着盛装的崔婴禾,轻声问道。
“臣妾欣悦,王上圣明!”崔婴禾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皮笑肉不笑地答道。今日还并不是她所企盼的权力的巅峰,日后的后宫,可有的她忙!
如今的这一切,保不准哪天就成了泡影,她只能竭尽全力,戴上伪善的面具,贤惠淑良地做好一切,做好她王后的本分。
不日的封妃大典也盛大举行,楚政择不仅封了他在燕王府中的妃子妾侍,还带回来一众名门闺秀,个个都是绝色美人。其中,便有萧念如。
其余新进的闺秀大多都封作宝林、才人,而仅萧念如一人,一跃而上,直接封了正一品的丽妃,仅次于王后,与太子的侧夫人张贵妃平起平坐。
这样的殊荣,任谁见了都眼红,连王后都不由对她多看了几眼。
袅袅婷婷,清婉脱俗,带着宛若谪仙的气质,细究五官,也是一等一的美人。
“确实是把本宫比了下去。”崔婴禾微微一笑,轻声对身旁的心腹宫女豆蔻说道。“王后娘娘艳冠群芳,是无人可以比拟的!”豆蔻赶紧奉承,生怕崔婴禾在这大喜之日动怒。
“本宫如何,本宫心里自然清楚。说起艳冠群芳,还得是张贵妃,而绝色出尘,却是非丽妃莫属了,竟是没人比得上她,连昔日的凌婉公主,都要逊色一分。”
“未来这宫里,怕是难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