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余末年,群雄纷争,各诸侯国颇有取而代之之意,已经不受君主的掌控,堂堂大余皇帝,如今却成了天下的笑柄,诸侯国的傀儡,表面上仍是天下之主,却无实权,权力早已被架空。
诸侯国之中,属楚靖国最为强盛,楚靖是曾经统一过南方的政权,实力雄厚,楚靖王在诸侯之中也颇具威严。
楚靖国之所以能够如此强盛,少不了京城楚家的大力扶持,京城楚家,已有了百年的传统,列祖列宗皆是朝廷中恪尽职守的能员干将,虽权倾朝野,却无半分僭越之意。当今楚家家主楚炎,是和当今楚靖王同生共死的好兄弟,情谊深厚,楚靖王凌仲亦信任并重用楚炎,让他做掌握朝政权力的摄政王。
楚炎膝下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一个是嫡长子楚湛,一个是次子楚政择,其次子楚政择并不是楚炎亲生,而是在街上碰巧领养的,当时他尚在襁褓之中,哭哭啼啼的,被随意丢在街上,格外惹人怜爱,大夫人生了恻隐之心,就把他抱回府中,由妾侍二夫人抚养。二夫人当时只生了一个女儿,凭空多出来一个儿子,让她十分疼爱,就娇生惯养着楚政择。
楚炎原以为二夫人这般溺爱孩子,楚政择会养得刁蛮跋扈,没想到这个次子格外让他惊喜,非但没有养歪,资质竟然还和长子一样优异。原是楚政择五岁时无意中听见下人小声谈论起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是领养来的,便愈发勤奋刻苦学习,想得到父亲的青睐。
楚湛和楚政择同样让楚炎青眼有加,可楚政择却天生善妒,喜欢攀比,楚炎一旦嘉奖了楚湛,他便会怀疑自己,是否做得没有楚湛好。这可能是被领养的孩子产生的自卑感。但其实楚家上下都对楚政择视同嫡出的公子,对外也称是嫡次子,对他和楚湛没有什么不同。吃穿用度,也都是最好的。
楚湛天生聪颖,自幼便习兵法,君子六艺样样精通,现是朝廷的骠骑大将军,手握一部分兵权。对于楚政择,楚炎更是照顾,在楚靖王的面前替他美言几句,请求王上给次子赐块封地,并封他为“燕王”,可这楚政择表面为受到如此殊荣而感恩戴德,背地里却一肚子坏水,他的野心,可不止于这小小燕王……
楚政择已娶了崔家大小姐崔婴禾为正妻,侧妃是张家的小姐,另外还纳了好几房的妾,个个都是水灵灵的美人,燕王妃崔婴禾温婉贤淑,大方得体,秀外慧中,侧妃张家小姐长相妖媚,美艳娇俏,但楚政择却依然不懈地追求人间绝色,让京城人皆津津乐道。
“让你查的那位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历?”
此时此刻,他坐在燕王府的正厅中,不急不慢地喝着上好的碧螺春,听着属下的禀报——
“这位女子是萧家备受宠爱的嫡小姐,萧念如。”
他喝茶的动作一顿,不经意地勾起了一抹笑容,萧家?
萧家也算是名门望族,是一个与楚家一样有着百年历史的医药世家,是王公贵族乃至皇帝御用的“太医院”,平常也会为普通百姓看病,萧家的各个嫡系子孙都会沿袭医术,精通医理,几乎垄断了医药这一方面的所有盈利。
“萧家也算是和我们楚家门当户对,我这就娶了萧念如,做我的侧夫人。”楚政择此刻只想着要娶萧念如,全然忘了当时对萧念如的承诺——“我会光明正大地娶你为我的正妻。”
属下却不禁浑身一颤,不敢直视楚政择,支支吾吾地说道:“回……回殿下,这萧家小姐,已……已有婚配……”
楚政择猛地坐直了身子,瞳孔骤然一缩,恼怒地问:“谁?是谁和她有婚约?”
“是……大公子,楚湛!”
下一刻,白瓷茶杯被打翻在地,发出“咣当”的响声,摔得支离破碎。“楚湛,又是楚湛!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回殿下,这是自大公子出生前,就定下的婚事,想必老爷没有提起过……”
“什么好事,都到了他那里去!就因为他是嫡出吗!?”楚政择当时的面目十分狰狞,全然不见了平日翩翩公子的样子。
属下的后背已是冷汗涔涔,他的脸庞因刚才未及时躲避茶杯的碎片,被划了一道口子,此时血顺着脸颊一滴一滴,滴到了地板上,显得十分瘆人。
“殿下可别这样,气坏了身子可不好,您也是楚家主嫡出的公子啊!”
楚政择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静下来,带着讽刺的笑意,缓缓开口道:“无妨,他即将迎娶的嫡夫人,已成了瑕疵品,到最后,还是我的……”
“楚湛,我们的账,该好好算算了!”
燕王府,姹嫣阁。
一个面容清婉的女子端坐在主座,漫不经心地剪去牡丹花的旁枝,听着心腹侍女豆蔻给自己报告长子天启的学情。
“世子殿下可聪慧了,一段那么长的古文却背得滚瓜烂熟,听教书先生说了,世子殿下真真是难得一见的天资聪颖的人,很有燕王殿下的风范啊!”
崔婴禾挑了挑眉,示意她说得不妥。她勾唇一笑,温婉优雅的外表,却说出了惊人的话语:“你可别忘了,世子,并不是燕王殿下的亲骨肉……”
豆蔻连忙噤了声,四周窥探一下门窗是否紧闭,“王妃,您可小点声,虽说这姹嫣阁的侍从都是我们的心腹,但也怕隔墙有耳啊!”
崔婴禾轻轻晃了晃头,梳得无比端正的发髻上,斜插着一支极为奢华的金步摇,也随之慢慢晃动,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她将最后一根旁枝剪去,放下了修枝剪子,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姣好的面容,轻叹道:“我还未年老色衰,殿下就急着纳了那么多妾,我又偏偏不能生妒,还要无比包容地对着那些莺莺燕燕温柔地笑,眼下,我只有天启一个依靠,只有他成器,才能稳住我燕王妃的位置。哪怕,他只是偷来的孩子?他也真不愧是楚靖公主的儿子,聪明,识大体,最重要的是——听话。”
“只要他听话懂事,我便把他当作亲生儿子一样看待,我要好好栽培他,日后,必成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