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琰盘腿坐在书房的地毯上,翻开着日记的一页。
【8月19日,天气晴,今天老霍带了张卡银行卡和一些生活用品来看我们母子,琰琰在里屋睡得香甜,我能看出老霍对这个儿子的疼爱和不舍,但他越是这样,我才越想留住他,他的人、他的心,可惜我每一次都想多了。
老霍卡里的三十万是我开口要的,他说现如今只能用钱来弥补对我们往后的缺失,我不差钱,可我不甘心,孩子跟了我的姓,也向着我,可我还是不满足,我想要琰琰,也想要老霍。
我今天的话又说重了,可我觉得那是事实,他为了钱抛弃了我们母子,上了别人的床,他就是对不起我们,给我多少钱能弥补的了呢?
我想那不是我的错!因为今天医生说我得了躁郁症,是因为我病了,已经病了很久了,我才打他,砸东西不是我的本愿,我只是控制不住,琰琰那么小的孩子尚且能理解,他一个大人,为什么不能理解呢?都是借口!
既然他选择用钱来弥补,那我就要很多很多的钱,他赚的钱都要给我们母子,不能便宜了那个女人,她已经夺走了老霍的人和心,钱是我的!
老霍临走前嘱咐我照看那家孩子,我觉得他说得有些多余,一个小学生需要我关照什么?那孩子本身也挺乖巧懂事的,不得不承认,比琰琰听话。】
【6月1日,天气阴转多云,今天是儿童节,琰琰被老霍接走了,这段时间我觉得很累,去医院取了体检报告回来,说我身体里有个阴影最好进一步检查,我也有些担心,为了琰琰还是再去一趟医院吧,可惜,今天没有阖家团圆。】
【10月9日,天气晴转多云,老霍派人送了三百万过来,说剩下的两百万会尽快筹给我,我恨他为什么这样?好吧,我不想了,至少能给琰琰买套房子,等我走了他不至于什么都没有。
算了一下这几年老霍给的钱小有一千万了,我承认,我最后活成了书上说的最讨厌的自己,可我还能改变什么呢?除了物质......
大夫说我已经是中期了,治疗费我也够,也相信老霍会给我拿钱治病,只是,我自己不想活了,一个得了躁郁症、抑郁症和癌症的三症患者,我除了肉体的痛苦更多的是心灵的痛,除了老霍,谁能救我呢?我总要承认的,这个家是我自己亲手毁掉的,老霍是我亲手推开的,怨不得他,只是我不想承认,不想在他面前承认,琰琰最终还是送还给老霍吧,算我无声的歉意,好在琰琰懂事,他会原谅妈妈和爸爸的,我想让他原谅老霍。
很开心,琰琰考进了北京这么好的学校,他成年了,我也走得放心。】
一条微信顶进来,官琰拭去泪水,是岑卿。
【辛苦官大厨,我和核桃晚上去你家蹭饭。】
微微一笑,回道:【有特殊偏好的菜么?】
【没有~】
【好!】
苏笑在课间休息时收到岑卿的微信,吓了一跳,通知她晚上下班买些水果去官琰家吃晚饭,还配上了聊天截图。
叹了口气发过去:【就是我不和官琰发生点什么,你是‘走得不安心’吧?】
【昨天不开心么?趁热打铁行不行?即便不发生什么,至少搞好邻里关系总可以吧?】
【你有理!】
苏笑嘴上拒绝,但心里无法欺骗自己,岑卿的安排她很受用。
【谢谢~】
苏笑放下手机,百无聊赖地翻动着屏幕中的新闻,脑子忍不住回忆起昨天的片段。
官琰非常有魅力,出众的外形配上温和易处的性格和博学睿智的头脑,很容易得到旁人的瞩目和欣赏,虽然自己恋爱不丰富,但聊胜于无,回想罗安看自己的眼神和对待自己的态度,并不像恋爱,曾经单纯的猜想过他和自己一样是出于害羞,如今对比官琰,即便他们不是男女朋友,但对一个人好,哪怕是出于礼貌和教养,都不应该有如此大的反差,不免让自己更加怀疑当初那半年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就成了第三者。
“笑笑美女,晚上一起去唱K么?”
神游的思绪被唤回,入眼的女孩子同是财务部的田豫,社招员工,大自己五岁,说不上多美,但化了妆非常耐看,从宏远集团跳槽来的天行,业务能力不清楚,但口才绝对不是盖的,在风暴讨论时,风趣的自我介绍令她难以忘记,苏笑心底是挺佩服这些业务能手的,无论是在校还是进了社会,这种人往往很吃得开,最后多数也过得很好,因为他们懂得审时度势,老话儿叫“会来事儿”,人脉便是资源,利益社会本身就是资源换资源,这是高情商的表现,苏笑对她的印象蛮好的。
田豫轻松不费力的便可以拉帮组团,即便大家不是同一个部门的,入职半个多月时,苏笑便见她可以和十几个人谈笑风生,如今已经到了可以组团吃喝玩乐的地步了,自然是又佩服了一番,看来她们今晚又是一局。
她特别喜欢称呼女同事为某某美女,比单纯叫美女这个词着实亲切好听。
田豫长得不显老,而且笑起来很有感染力,眼里也都是真诚,看着苏笑的眼睛,容易令人误会是不是一种期盼。
苏笑不是不想去,岑卿刚来,自然是铁闺蜜更重要,只好尴尬又满怀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我从小到大的玩伴来上海了,这段时间我需要陪她,以后吧,实在是抱歉。”
“哎呀~你把她一起叫上嘛~我们是同事,也是朋友,朋友不怕多就怕少,是不是?况且别说是朋友,就是男女朋友,老公老婆,爹妈想来都热烈欢迎啊!叫上,一起叫上!”
苏笑尴尬地笑着,摆摆手道:“田豫,真的很抱歉,我们今晚确实有其他事,以后有机会吧。”
田豫自然不会强人所难,做了个逗趣的表情指着她说道:“好~理解!我们有个群,一会儿我拉你进来,有活动的时候我会在群里喊话,随时欢迎你参加。”
“好~”
苏笑点点头,见她发了个入群申请,操作了一番,笑着看她回到“团队”里去了。
苏笑很少有朋友,上学时很忙,寝室算上她一共就四个人,平日自己就很少同其他三人谈天说地的,加上大一下学期和罗安的事影响不好,即便没说什么,可那三个人和她也是“面上工程”,大家心照不宣,她更是除了休息,甚少留在寝室,同寝的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同班、同系了,那流言虽是疾风骤雨,但也跟随到大学毕业才算“清净”。
天行对她来说打开的是新世界,她想交朋友,像田豫所说的那样,朋友越多越好,自己不善交际,又是新入职,如今田豫帮忙送上橄榄枝,心里有些小欢喜和小期盼,待岑卿回海南,她会找时间跟着参加聚会的。
晚上三人坐在官琰家的餐桌上,岑卿却宣布了一个坏消息。
她原计划一周搞定的客户,提早N天被‘收服’,私营企业毕竟讲效率,岑卿说她老板责令她坐明天上午的飞机‘滚’回去。
苏笑顿时觉得这顿饭吃的有些难受,但还是强装着打趣叫她赶紧离开,少给她“添堵”。
官琰将碗筷塞到洗碗机里,拉上她俩又去了外滩。
看着小姐妹俩走在前面手挽着手,说着悄悄话,官琰远远跟在后面没有参与进去。
夏季的海风吹得人很舒服,苏笑默默地流着泪,回忆着两人过去的点点滴滴,品味着开始作为成年人的感觉,面对着成年人的社会生活,体会着‘断舍离’的酸楚。
虽然岑卿说着她还会再来之类的话,可是她也清楚,人成了家,有了牵挂,再来上海见她不知道是哪天了。
“虽然只有两天,但凭直觉我觉得官琰对你有些特殊的好,他喜欢你,你们可以尝试一下。”
岑卿的这番话说的语重心长,她不想半开玩笑的告诉苏笑这么帅气的青年才俊不追可惜了。
苏笑摇摇头,长吸了口气说道:“刚认识两天就尝试谈恋爱?那不是叫我再疯一次?当初我就是没有认真思考,相信罗安对我一见钟情...何况我姨妈嘱托过他照顾我,别想歪了。”
“是不是关照我还能分辨得出来,何况一见钟情也没有错,罗安是个例,不能一概而论的,我和我老公也是一见钟情,还不是一样结婚了?要知道天底下因为一见钟情而相守一生的人还是很多的!”
苏笑不假思索道:“你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们是大学时候积累下来的情意,经受了毕业、家庭和彼此的三重洗礼,我和他有什么?”
“总要先有好感才能慢慢走下去尝试啊,我们也是彼此喜欢然后试着接触和了解的啊~,再说了,哪有那么多大学时期一见钟情的?就不准许毕业以后有一见钟情的啦?而且一见钟不了情,就不准再见、三见、天天见,衷出情来?”
苏笑摇摇头,她做不到,她可以默默地喜欢着官琰,但也仅限于此了吧。
“只是因为离你太近了?”
“也不尽然。”
“那还因为什么?”
“家庭等等很多因素我都要考虑,你知道我家的情况,单是我妈那关,他可能就过不去。”
“他条件看起来很好啊!”
“哎呀,我很矛盾,你不是不知道,卿卿,我妈同我姨妈完全是两个思想的人,我妈如果有我姨妈那样的想法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你想他若是条件很好,达到了我妈妈的要求,那说明我们两个家庭有很大的差距,若是条件不好,过不了我妈妈的关,又怕那时已‘泥足深陷’......与其这样不如切莫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