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她前面的不是俩男的吗？
怎么是孙莎莎？
没等赵晨晨回答，孙莎莎又发来一条信息。
“我老家也在小尾街。你小时候帮我找过狗，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呢！”
找狗？
她赵晨晨什么时候这么好心帮人找狗了？
狗……
赵晨晨想到了点什么，给孙莎莎发：“你是不是误会了？我没帮你找狗，是恰好捡了条狗。”
“啊？是这样吗？可是你当时碰着我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我是你朋友，帮我找狗是你的义务，人家当时好感动的说～”
赵晨晨已经完全想起来了。
她从小就看不惯欺负小猫小狗的行为，所以当时看到一个小毛孩在拿石头砸一条小白狗的时候，她上去就把那小男孩教训了一顿。
碰巧此时孙莎莎找了过来，小男孩问她干嘛多管闲事，她总不可能说她看不惯，这不让别人知道她弱点了么？
于是搪塞到孙莎莎身上，“她是我朋友，帮她找狗是我义务，怎么了？想打你，怎么了？你不欠打吗？”
小男孩委屈极了，面前的小姑娘看似弱不禁风的，打人可疼了，他打不过，又不占理，就悻悻地跑开了。
赵晨晨没对孙莎莎表示什么，主人都找过来了，她也省事，甩手潇洒地走了，连个给孙莎莎道谢的机会也没给。
给人孙莎莎误会了这么多年，也是难为了。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赵晨晨说。
“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你帮我救下了狗狗，我都没来得及谢谢你呢！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就跟我说哈～～”
“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不说我都忘了，不用。”赵晨晨是个冷漠又绝情的“坏人”。
被这么生硬地拒绝了，孙莎莎那边久久没动静，大概也是第一次被直拒，一时想不到说什么。
赵晨晨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也是直来直去的，本来就是一件小事，何况过去那么久，没必要就是没必要。
不过……对方是个小女生，对人家这么凶是不是不太好？
这么想着，赵晨晨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好，孙莎莎就过来消息了。
“最近很火的选秀综艺你有看吗？我可喜欢里面的言册了！”
话题转得真是十分生硬。
赵晨晨打开了英语书的附页，翻箱倒柜了好久也没找到自己有什么空白的干净的纸张，无奈之下，到赵光光的书桌前顺了一本。
就这么一边抄着，一边跟孙莎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但是抄不到一半，赵晨晨的手就酸到不行了。她那十根芊芊玉指，什么时候受过这罪。
看，中指的骨节已经微微泛红。
赵晨晨甩了甩手，气闷地将书和纸推到一边，点开了游戏。
这才是小魔女该有的舒适生活。
过了会，终于写完作业的赵光光凑到了赵晨晨面前，用眼神示意，他也想玩。
“滚。”社会我晨爷，话少不瞎扯。
被赵晨晨一凶，赵光光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激动大喊：“我要玩！电脑给我玩！”
赵晨晨无动于衷，懒得理会。
赵光光继续闹，还上手在键盘上拍打，嚷得更大声，“我要玩！我要玩！你走开！”
赵光光一通乱按，游戏进行不下去，游戏结束。赵晨晨也一腔怒火。
掰开了赵光光作乱的手指，稍稍用点力，赵光光这个小不点就被摔在地上，他干脆耍赖地坐在地上大哭。
果真，陈桂芳一下子就被她宝贝儿子的哭声吸引而来，放下了手机，啪嗒啪嗒地上楼，“怎么了？怎么了？”
一进来，看到赵光光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再看到赵晨晨事不关己地操作电脑。一瞬间也怒上心头。
“哎呦，光光，这是干啥了？哭什么啊？”温柔地扶起，而后换了个脸色，“赵晨晨，干什么呢你？是不是你推的光光？”
“是啊。看不出来吗？”赵晨晨自始至终没看过陈桂芳一眼。
“你要死啊你！你推他干什么？这么大了还欺负弟弟！不知道让着点吗？老师没教过你礼貌吗？这点常识都不懂？”陈桂芳又开始了无休止地破口大骂。
赵晨晨被吵得不耐烦，“骂够了吗？赶紧带他去医院看看，哪儿给摔坏了，别耽误治疗。”
陈桂芳怒发冲冠地气到发抖，用力地拍了一下赵晨晨的后脑勺，赵晨晨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后脑勺嗡嗡的。
“怎么说话呢？欺负你弟弟还有理了是吧？我就这么教你的是吧！天天天天地不好好学习，就知道玩电脑出去惹事，没个正样！”
怒气一下子上来，陈桂芳说话就开始不受控了，跟喷枪似的。
“赵晨晨，天天就在骂你了！多大了，能不能让人省点心！当初就不该生你！有什么用啊？只会让我受气！”
赵晨晨站了起来，动作之快连陈桂芳也抖了一下。
“你说的没错，你就不该生我。”赵晨晨红着眼，拼命止住眼泪，语气十分冷淡，却是咬着牙一字一字说出来的。
赵光光见大事不妙，早就吓得止住哭声，躲在陈桂芳说话瑟瑟地看着这两个发飙的女人。
陈桂芳不是个能受气的人，更是控制不住自己脾气的人，对方狠厉她会更变本加厉，哪怕是她女儿。“生了你这样的女儿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赵晨晨大概也是继承了这个急性子，不甘示弱，“生了女儿，很悲哀吧。”
“你说什么？”陈桂芳打算进一步咄咄逼人，赵志就拉住了她，“别说了，都别说了！整天吵吵吵，也不怕邻居见笑。一人都少说一句。”
赵志看到了一旁的始作俑者赵光光，“光光，还不快去洗澡，早点睡。”
赵光光找到了救命稻草般溜之大吉。
赵志又拉走了骂骂咧咧的陈桂芳。
赵晨晨突然感到身体好无力，失重地跌坐在椅子上。
她深呼吸了几口气，头靠在椅背上，努力不让自己掉眼泪。
她好久没掉过眼泪了。
这么些年，她也大大小小的跟陈桂芳骂架了几回，都是实在忍不住了。其余的能忍则忍，能不回应就不回应。
陈桂芳天天都找得到理由去训斥她，天天都有一堆坏脾气留在她身上发泄，她可不像陈桂芳这么空闲，这么有精力，她不想跟陈桂芳一点就着。
除非忍无可忍。
—
“赵晨晨，你知道你为什么叫晨晨吗？就是因为当初我一直以为我会生个男孩的。名字都取好叫晨晨了。害，可惜生出来，你是个女的。”
“哎呦，这次是个男孩啊！报喜了报喜了！浓眉大眼的，比那丫头俊多了！”
“那什么丫头，把光光的尿布拿来了…怎么笨手笨脚的，尿布都不会拿，以后怎么照顾光光？”
“生个男娃娃，全家都沾光！…女娃有啥好的，我就喜欢男娃娃！…我的宝贝金孙喏！桂芳，我都安排好了，我手中这些古金可都是给光光的，女的不给。”
“诶，李哥，这就是我那女娃，你看……”
“妈，刚那个人是谁？你们…是要把我…卖……”
“害，可惜你没那个福气，人家没看上你。”
…
赵晨晨从噩梦中惊醒，心口一阵绞痛。
不知道为什么，只言片语的几句话杀伤力堪比千刀万剐。
太阳穴突突跳着。
天还没亮，她却已经睡不下了。
无力。
好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