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霜儿领了的早膳脚步轻快地回到来内殿,稳稳将手中的食盒放下又手脚麻利地端出几叠吃食。
今日早膳除了原有的馒头稀粥外还多了几盘糕点与小菜,再一看连馒头的色泽都比旁日白皙了不少。
御千言自然知道是御膳房那边有心了,但她却不会以为是北夏皇特意吩咐的御膳房关照他们。一来他政务缠身不会关注到这些小事,二来御千言自认为自己暂且没有什么地方能让他青眼相待。
纵使知晓并非上头那位所为,御千言心中却还是敲起了警钟。如果不是有人吩咐一定就是那帮见风使舵的宫人从哪得了消息,既是及时讨好也是试探,看看这个一直不出彩的皇子是不是能沉得住气,保得了恩宠常驻。
关于是谁透露的消息,御千言也有了大概的人选。昨日事发在瑶华宫,里外都是贤妃的人,若无旁人听墙角这消息多半就是贤妃自己泄露出去的。她这么做的目的也无非就是为她树敌,引起其他几位主子的警惕。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殷贵妃在瑶华宫安插了人手得知了昨天的一切,又有意传播出去。一是把自己引入话题的中心,先捧高了再狠狠摔下来。二是激贤妃一下让她出手再留下把柄。如此一石二鸟甚至是一只三鸟之计无疑会为大皇子清路,到时候受益的人也只是作为旁观者的他们母子。
御千言慢条斯理地喝着碗里的白粥,勺子在碗里轻轻搅动一圈带起些米粒又落下,片刻间将北夏后宫的几大势力初步理了清楚。
首先是以殷贵妃为首的大皇子御承一派,身为长子便是他天然的优势。他名字中的承字就足以看出北夏皇对这第一个儿子的期望,又是诸皇子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封王的皇子,朝中上下对他的呼声不比御云枫差。只是二人一个表面装作仁厚老实实则阴狠善妒,一个看似精明却好高骛远易受人煽动,不过是一丘之貉。
其次自然就是贤妃和御云枫御重三人的一派。御云枫只比御承小两岁,今年刚好二十有一。加冠以来虽没有封王却早早入了朝堂历练,如今有一定实权。御重如今处处受贤妃牵制,但表面上的其乐融融母慈子孝也曾为贤妃赢得了那些看重嫡系正统的老臣们的称赞。
想到这御千言也多少明白了北夏皇这些年来迟迟不立储君的原因,换作是她自己年轻时能力非凡创下一番宏图霸业到了中年却发现子嗣个个不尽人意甚至不及自己年轻时半分,恐怕她也会多考量磨练他们几年。
其实北夏皇早年专心政事留下的子嗣在历来皇帝中并不多算多,年长些的也就他们几人,其余的几个皇子大的不过十岁小的也才刚刚牙牙学语根本轮不上他们争储君之位自然就算不得威胁。而御千言本身就是个尴尬的存在,她比御重大不了几个月同样十七岁,正该青春年少干得一番事业。偏偏没有母族撑腰又不懂得站队,自身的性格与能力也是一塌糊涂。综合这些条件御千言顺理成章就成了这后宫人人厌弃的对象,生怕和她交好稍有不慎就会触怒那几位真正厉害的主子。
思及如此御千言也不由得蹙了蹙眉,眼下形势并不容她乐观。她若想明哲保身最好是避开贤妃的锋芒,可要她一味退让定是如从前一般让人欺凌,这是她万万不可忍受的。但倘若她挑明了直接与他们对上往后恐怕也是不得安宁,这无疑又与她的初衷相反,这么想着思维仿佛进入了一个死循环。
如何才能得解?
其实御千言心中早已有了盘算,只是她不愿意正视这个想法罢了,如今却也不得不暗下了决心。
让自己足够强大,才是打败敌人的最好方法。
豪不谦虚的讲她自认为论能力无论是御承还是御云枫都比不上她,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他们的背后真正难对付的是那些世家大族之间盘根错节的关系。倘若贸然触动他们的利益,那些世家大族定如嗅到血气的猎犬倾巢而出将她鲸吞蚕食。
如今她需要的只是一个足够强大的背景,然而在几大外戚分权的局面下有谁会冒险支持她一个不见经传的皇子。
除了......那个人,一个危险的念头陡然冒出。似是想到了什么,御千言嘲讽的勾了勾嘴角。前世她倒是有上头那位撑腰,只是这受制于人的日子难道她还没过够吗?真正的上位者不过是一个德行,博爱更是薄情,她真的该再次重蹈覆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