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玄飘到那大雕的身侧,罗九奇异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可什么都还没做呢?”
星玄看那大雕的反应道:“估计是食物中毒,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幸好如此,不然魔界又该以为是我鬼族在挑起矛盾”
“不过,这大雕按理说无所不吃,会因食物中毒而死倒是有些奇怪”
他二人正因这大雕的死因而想不通时,此时海中刚才与星玄说话的那个鲛人也发生了抽搐的症状,口吐白沫、神智也有些不清了。
周围鲛人纷纷游过去查看他的情况,却被星玄止住,并将那中毒的鲛人带上了岸,还不知道他的毒素会不会随着水流传播给其他鲛人,需得小心为上才是。
星玄的掌探在他的背上,一层蓝光在他掌中晕开,刚刚也曾为他疗伤,只是水愈术不是万能的,有些伤和毒只能缓解,像这种明显是中毒引起的症状,他便无法彻底驱除毒素。
罗九凝眉道:“难道是因为那大雕啄了这鲛人一口才中的毒,只是为何这鲛人也中毒了呢?”
“许是这种毒素是通过血液传播的,又或许是毒血混合了大雕身上的魔气,才发作的这般厉害,不然能使这等法力的大雕如此快的毙命,这毒素也是非同小可啊”
星玄说着取了一滴鲛人的血液,包裹在水滴之中,又问道:“你们妖界可有医术高超的妖医,我的水愈术不能救他性命,只是能延缓毒素的发作”
众鲛人道:“有倒是有,只不过妖医跟随妖王四处游走,神出鬼没,无人知晓可以去哪里找他们”
星玄闻之也觉不妙,若是不知何时何地能找到妖医救治,毒素一旦发作可就回天无力了,他起水愈术将蓝光包裹在那中毒的鲛人身上,又赠他一个冰石护体,相当于是将他冰封住,这般毒素便不会蔓延,可保百年无虞,这百年时间可足够令他们找到妖医了,他们也好安心带着大雕的魂灵回地府去。
大雕的生魂刚刚离体,罗九便在他身边布下了业火红莲的花瓣,让他不敢轻举妄动,接着用缚魂锁锁住他的翅膀,让他乖乖随她回地府。
可这一路上这大雕一直不停的聒噪,“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敢这般对我,告诉你们,到了地府乖乖放我去转生,不然我的主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罗九丝毫不怵道:“总不过是战天的一只宠物,还敢这般嚣张,那你可知道你在人界犯下如此罪过在我地府要受什么刑罚,我不妨先帮你数数,妄杀人命,可要受剥皮剜心、下油锅、抽筋条、割舌、刺眼、攀爬刀山、浸泡沸腾血池......没有个千年万年,你是无法从地府转世的”
那大雕面色发青,不免浑身颤抖,“你......你,难道不怕魔尊前来报复吗,你们这般对我便是拂了魔尊的面子”
“地府对各界众生一视同仁,无论是仙界、魔界、妖界还是人界,到了我地府,都根据生前的善恶功过评判,而不论出身,即便是天帝的宠物伤了生灵也依然要在我地府受该受的刑罚,你也不例外”
那大雕听到这番话,哆哆嗦嗦的吓得说不出来话,遇到这两个强硬的人,他也是毫无办法,罗九毫不留情的将其送入一殿,大雕瞧着那些环眼豹睛、尖嘴獠牙、青面红眼的凶神恶煞们,深知自己杀孽深重,这般必是脱不了刑罚,若是千万年间都要受这般酷刑,这得如何能熬得过去啊,一想到此,不由得晕厥了过去,那些地府鬼吏便将他脱了进去,到了地府吓得晕了过去的生灵千千万万,但要泼醒了,清清醒醒的看着自己受刑,来世才不敢轻易造次。
罗九虽然强硬的将大雕送去受罚,但是却不能好似无事一样的返回五殿,因为阎罗王紧急把她召去了五殿,甫一见她便眉头紧锁的在殿内踱步道:“你怎么无端将那大雕杀了?”
罗九道:“非是我杀了那大雕,而是那大雕自己中毒而死”
阎罗王道:“可这新生成的批单丝毫未提及大雕中毒而死之事,只是极其含糊的写着他与地府使者搏斗之后不敌而死”
罗九诧异道:“怎会这般,批单上关于生灵的生平可能会简略,但是关于死因不是一向很准确的吗?”
星玄道:“这倒不一定,如果某个生灵的命数本不该尽,但因为一些不确定的因素篡改了他们的命数,那么批单里记录的死因便不甚明确了”
“所以说还是因为我的原因,导致大雕的命数提前终结?”
“这倒也不一定,不过若真如你所说那大雕是中毒而亡,那么他是因何中毒的便很怪异”。
这时星玄掏出袖中水滴对阎罗王道:“这是令大雕死亡的毒血,可先请鬼医查验一番,看看那大雕究竟是因何毒而死”
阎罗王道:“验毒之事,先容后再说吧,当务之急是先让小罗避开这风头,我们刚与魔界起过冲突,这时节又死了大雕,死因还这般模糊,怕是要说不清楚了”
罗九固执道:“又让我躲?若真是这样,岂不是显得我地府心虚吗?”
阎罗王气道:“你这丫头怎么不听劝呢,让你去转世也是为了地府,魔尊定然要地府交人,你若转世去了别界,连地府都不知你在何处,他无计可施,我们才好有底气与魔界对峙啊”
星玄道:“大雕中毒而亡定是别有用心的人搞得鬼,你不在地府,地府才没有软肋,自有帝君和殿下能妥善处理此事,你可安心去转世”
此时五殿外有阴兵禀报道:“魔尊及炎魔山的熄颜公主带着数万魔兵驻扎在酆都山外,帝君请殿下前去商议”
阎罗王道了一声知道了,转身对星玄道:“既如此,便由你带着小罗去转生台吧,上次已去过人界了,这次便去妖界吧,谅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
星玄轻车熟路的带着罗九直奔转生台,罗九有过一次经历,这次也未耽搁,但在踏上台前的一刻,罗九转头道:“这次是我又给地府添麻烦了吗?”
“这次的事不是你的错,大雕在地府所受刑罚皆有地府条例,本是无可厚非的”
“这便好”
她心中的负担少了很多,转身便要跳下,星玄却叫住了她,“如果有一天你想起了一些事情,会不会怪......”
“什么?”
星玄笑笑又摇摇头,“没什么,你放心去吧,这段时间我会查清这毒的来历,地府与魔界的事都会解决好的”
罗九点点头,虽不知道星玄刚刚要说什么,但想来他决定说的时候她自会知晓,遂毫不犹豫的跳下转生台,眼前又是一阵天翻地覆、白雾茫茫,不知再次醒来时她又会变成什么样的妖怪。
星玄望着她跳下,心里有一丝担忧,这次她再回来之时,幽精便已重铸了半数之多,以前的事情该是会有了零星的记忆,她的身份怕是连她自己也要起疑了,他是否该将她的身份告之于她了。
他正沉思的往回走,不察白露正急忙的跑过来道:“罗九呢,不会又去转世了吧”
星玄点头,“你的消息很灵通”
白露叹气道:“我还正想找她陪我去趟无谎城,去弄到这七星灯上的解药呢”
“无谎城?就是那个老城主因怨念堕化成魔而一直守护着的无谎城”
“正是,这七星灯上染上了一种毒,当桐泽的魂集齐之后,毒素便会沾染全部灵魂,然后蚀骨化筋,一点一点的将生灵溶解殆尽”
“这倒是巧了,刚刚我与阿九在东海与大雕对峙之时,那大雕也是中毒而亡,只不过批单上对他的死因极其含糊,若是这般,看来也要请胡鬼医查验查验,大雕所中的到底是何毒,不过在这之前,我还需去找一下帝君”
“话说罗九这次的篓子不小,战天可不像钧天那般道貌岸然,会顾忌仙界在各界之中的形象,他若是不讲理来可是光明正大的不讲理”
“所以要找一个好的理由打发他”
白露看星玄胸有成竹的样子,知道他是想好了后招,遂也不担心,“喂,阿九转世去了哪里,我想你该知道吧,若是偷偷去看她,可别忘了叫上我”
星玄将水滴抛给她,“你还是先去验验这到底是个什么毒吧”
-------------------
乌云霭霭笼罩之下的酆都山,这里常年暗无天日、不见日光,此时魔尊战天和熄颜公主正率着数万魔兵兵临酆都山下,天帝收到消息,也率领五路天兵前来坐镇酆都山的上空,随驾的还有霆霄太子和霆祁二皇子。
战天派魔泣去前方喊话,“酆都帝君何在,我魔界魔雕意外身死,如今我魔族至尊亲自前来,可要你地府给个说法”
前线阴帅道:“生死有命,皆是命数,每时每刻都有无数生灵阳寿尽断,要入我地府审判轮回,你魔界死了个魔雕何至于到我地府讨个说法”
魔泣道:“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我魔族至尊亲自前来,难道酆都帝君不该亲自迎见吗”
阴帅道:“六界众生平等,都是掌管一界的至尊,谁又低谁一等,魔尊若是来我地府做客的,地府自是倒屣相迎,可若是来找事的,地府也不是怕事的”
在上空听着下方阵前对话的霆祁冷言道:“父皇,这就是地府的秉性,连一个个小小的阴帅都敢如此目空无人,妄图与我仙界平起平坐,更遑论是酆都帝君了,恐怕更是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霆霄道:“二弟你这是什么话,那阴帅自是说六界平等,该是各自为政,而不是妄图插手别族的事务,并非不把我仙界放在眼里,你这么说可是有些煽风点火、推波助澜之意啊”
霆祁道:“父皇,儿臣并无此意,只是大哥屡屡偏向地府,我仙界也是暂管六界事务,比其他几界尊贵一等,也是应该,若是各自为政,无人约束,岂不是乱了秩序”
“非我偏向地......”
还未等霆霄说完,天帝出言道:“祁儿说的并非毫无道理,霄儿你心肠宅厚,行事却没有魄力,这一点你要多和你二弟学学,若是对各界都这般宽仁,日后你如何能压制的住他们,地府确实对我仙界不够恭敬,这次不妨吃些苦头”
下方的喊战还在继续,魔泣道:“魔雕身死,其死因不明,我魔界前来讨说法也不为过,为何酆都帝君迟迟不肯迎见,难道是心虚了不成”
阴帅道:“我地府从来都是奉公守法、光明磊落之地,不受六界的威逼利诱,任何到我地府的鬼魂都一视同仁,从不知心虚两个字怎么写”
“说得好”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铿锵掷地,从酆都山的地下浮出一个体态魁伟、相貌不凡的鬼,他目光炯炯有神,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不愧是鬼界之主酆都帝君。
“生死有命,魔雕阳寿已尽,入我地府接受生前是非功过的审判,不知魔尊是想要什么说法”
魔尊战天从一众魔兵身后走出,“本尊曾经入仙界给我的魔雕讨过一记卜卦,他至少还有万余年的寿命,怎么难道是仙界的卜卦不准,竟有如此大的出入?”
“各生灵的命数都在我地府的生死簿上有详细记载,魔尊若是有疑问,不妨亲自查看,再或者仙界北斗七星君作为各界生灵死亡的监察官,定是也有记录的,魔尊一对比便知,总比那虚无缥缈、神乎其神的卜卦要准确的多吧”
此时天上传来天帝威严的声音,“帝君说的没错,北斗七星君那里的确有各界生灵死亡的注死册,与地府的生死簿一对比便可知魔雕死亡的原因了”
魔尊道:“那边劳烦天帝将那注死册传来,借本尊比对比对”
“这个倒不是什么难事”天帝唤来沅若仙子,召她前去将北斗七星君的注死册传来。
沅若领旨前去取来注死册,拿给天帝过目后,便又前去将这册子递给魔尊。
地府也拿来了生死簿,封上其他几页,单露出关于魔雕生平的记载。
魔尊仔细看完两样东西后,气怒的道:“果然罪魁祸首是地府五殿的罗九”
天帝一听又是这个罗九,忽又想起到当日杀自己从天池下界的大鼋的地府使者好像也是这个叫罗九的,她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魔尊接着道:“这仙界的注死册上记载着魔雕与地府罗九对战之后身亡,而这注死册后面还有一页空白的地方,若是阳寿真该此时而亡,何至于之后还有这一页空白的记载,一定是那罗九妄杀了我魔雕之后,魔雕的命数被改,才导致后面的记载变成了空白,才有这空白的一页,而你地府生死簿上的记载也是如此,还说不是被那罗九改了命数吗,今日地府势必要交出罗九这个罪魁祸首,否则的话我魔界必不能妥协”
“还请魔尊息怒,魔雕死亡的罪魁祸首并不是罗九,罗九也无意杀他,只是那魔雕是因为中毒而死的,而并非是与罗九力战之后身亡的”酆都帝君从袖中掏出一滴水滴,里面包裹着一滴血,“这是与魔雕中了同一种毒素的鲛人之血,魔雕实乃是死于这种毒素之下,魔尊若真想弄明魔雕的死因,不如查出这究竟是何毒又是何人所下的,也总比在这里找错了罪魁祸首南辕北辙强”
“笑话,若是小小的鲛人也中了此毒,为何反而是比鲛人强出百倍的魔雕身死”
“有的毒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变化莫测,又怎是可以如此简单的下出结论”
熄颜见魔尊似在思虑酆都帝君所说的可能,出言道:“说到底,你们还是不肯交出罗九,若不是偏袒她,何不叫她出来对峙?”
“这倒是不巧了,罗九因违反了地府的法规,私下与其他地府使者抢夺差事,有争功好斗之恶劣影响,已经被本君罚去转世投胎了”
熄颜冷言道:“帝君这是有包庇之嫌啊”
“地府差事派遣都有记录在案,罗九确是抢夺了本该分给一殿的镜妖之魂,我地府处罚使者,难道也要向各界通报?”
魔尊道:“既如此,便让魔雕也转世投胎,他本还有万年的阳寿,这般折寿万年,已是尽了惩罚,无需再受罚了”
“这可不妥,魔雕在人界吃人无数,在妖界也是吃掉不少小妖,论伤一条人命受罚百年,伤一条妖命受罚千年,即便减去这一万年时间,在我地府没个千百万年是无法转世的”
魔尊气急道:“你......这么说罗九你不肯交,魔雕可不肯放还,看来你地府是有心与我魔界做对,前段时日你地府使者大闹我魔界,这新账旧账今日便一起算了”
“等等,十几年前天帝天池里养的大鼋在下界作乱,也是按我地府法度在我地府受刑,难不成魔尊所要求的特权比天帝还大,若是如此的话,本君也只能考虑再减些刑罚,但是立即放还却是不可能的,再说前日魔界之乱,也是在天帝见证下互相偃旗息鼓,事情已经了结,如今又翻出旧账,这可不该是一界之主所为”
“少拿这些屁话糊弄本尊,本尊可不似天界那般在乎仁义道德,魔界行事向来直来直往,我魔界要讨回的公道一定要讨”
酆都帝君知道魔尊这是打着直来直往的幌子,其实还是要报当日大闹魔界之仇,罗九之事不过是个引子,看来还是得要按照星玄说的方法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