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郡主府,罗九还要向南去到东海,将鲛王解除承诺的话传达给鲛人们,而镜妖之魂和真郡主之魂则交给谢必安带回地府。
在夜色中,他们一路向南飘移,罗九道:“原来这次这么波折都是因为两位殿下抢夺批单的原因”
“若不是咱们的这位殿下是从一殿下至五殿的,不然的话与秦广王也算是脾气相投,说不定还能成为不错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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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罗九和星玄外出勾魂,白露琢磨着七星灯,也一直未放下心来,上一次他们大闹魔界之后,众人对天界有了芥蒂,进而怀疑这灯是否做过手脚,虽然初在灯交还之时,她便找酆都帝君确认过,可为了谨慎,她决定还是再去查验一番。
帝君手掌拖着这七星灯,仔细的观察,“从这灯的外观、效力来说都是真灯没错,令神若不放心不如在地府内问问其余的博学之鬼们”
白露道:“在地府之中,帝君无需唤我们的称谓,我们现在不过是魂体之态,既在地府得一片安稳之地,还是唤我白露便是了”
帝君哈哈笑道:“神尊在侧,一时不得懈怠,不过既然神尊是此意,那本君日后在地府内还是唤神尊假名便是了”
白露点头道:“那这灯我便再去找找其他的博学之鬼查验查验,总觉得顺利的从钧天那里拿到这灯有些难以安心”
白露朝帝君颔首便退出了罗酆宫,在地府她又找了地府藏书阁中的阁老、十殿阎王、地府中鬼寿最长的鬼老,最后还是在医鬼阁的胡鬼医那里发现了些端倪。
这胡鬼医便是这几次为白露和罗九疗伤的鬼医,医术高超、精通药理,也是个很博学的鬼老。
他端着那灯仔细的看着,取了几片草叶子在上面擦拭,又取出几勺药粉融入水中,将灯泡在水里,只见那灯芯处微微有些发红,遂得出了结论,这灯上确实沾有异物。
白露见他鼓捣了一通,居然只得出了灯上有异物的结论,道:“这灯上确实有异物,我朋友的魂在这灯芯之上,你说的异物可是他?”
胡鬼医捋着胡子摇头道:“你朋友在灯芯上,我肉眼便可看出,我说的异物是这灯芯上沾了其他的药液”
“沾了药液?”
“没错,药液的具体名字我还无法分辨,不过这药液的效力我倒是可以判断,可以蚀骨化筋,一点一点的将生灵溶解殆尽”
白露心中大惊,可是有心存疑惑,“若是如此,他的魂灵早已沾上了这药液,可为何灯芯上的魂还安然无恙呢”
“这药液毒就毒在残肢断体或是残魂沾染上倒是没事,一旦本体完全融合,这药液便会随着筋骨、血脉和经络蔓延,到时候本体才是无可救药之时”
白露心中气愤,登时便想杀到天界去找钧天算账,但转而又一想,钧天还灯之时可以将灯碎的罪过推到了看管天宝阁的小鹿仙身上,这会儿却不是在还灯的当时便发现动了手脚,中间还经手了紫玉,钧天完全可以矢口否认这药液与他有关,就算这药液是从天界沾染来的,天界经手的人又何其多,在天宝阁时又也许是和里面其他仙界的药丹混在了一起,若没有十足的证据,确实无法让钧天乖乖承认。
“那这药液的解药你可调的出?”
“调倒是能调的出,不过需要时间”
“要多久?”
“看运气,由于不知道这药液的具体成分,解药需要试,运气好的三五天,运气不好的几年十几年上百年都是有可能的”他十分察言观色的捕捉到了白使者脸上表情精彩的演变,及时的道了一声,“不过......”
“不过什么?”
“魔界有一无谎城的地方,里面的城主是个制药的高手,没有他制不出的药,也没有他制不出的解药,我在调配解药的同时,你们也可以去无谎城碰碰运气,只不过那城主的脾气不太好,不是所有人都能入的了城内”
“怎么说?”
“那城主祖上被人骗过,因此很讨厌说谎话的人,任何生灵入城时都会被问三个问题,若是说谎则会被城门拒绝,若是被城门拒绝的次数多了,便会在一段时间内无法接近那城门,直到城门解除对说谎人的排斥”
白露惊异道:“这门莫非还成精了不成”
“的确很精,所以若是对自己的诚信度没有绝对的把握,最好不要轻易去试,还不如耐心的等我调制出这解药”
白露思考了一番,觉得还是等罗九和星玄回来了再决定,若是论不会说谎的话,这无谎城恐怕最不会排斥的便是罗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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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罗九和星玄已经飘到了东海国珍珠县的沿岸,她本想吹响海螺将鲛人呼唤出来,可到时却发现鲛人已经浮出身子在珍珠县附近的海域内,齐齐观望着正在经历着人间地狱一般惨状的珍珠县县民们。
珍珠县境内一片火光冲天,天空中盘旋着一只大雕,牙如锯齿、爪如钢刀、声嘶如雷、翅展遮天。
火光是县民们用火箭射击那大雕鸟,却被大雕妖扑扇着巨大的翅膀将火箭扇回,落在房屋上点燃后烧成了一片的火海,暮色的暗夜被这火光映照的发红,浓烟之下,天空中还降下了血水。
那盘旋的大雕,爪子上还抓着人类的头盖骨,上面的皮肉已经被他啄食殆尽,嘴里还嘎吱嘎吱的咀嚼着人类的残骸,房屋上、树上满是血淋淋的人筋和毛皮,这场面和那年百年年底考核谢必安在善与城遇到的情况一模一样,看来还是同一只大雕出来伤人。
罗九隐约记得那大雕脚下有一条红色的丝线,她仔细辨认,果真是同一只大雕没错,这次既然遇见了她,她便不会袖手旁观。
只是还未待罗九上前,便见海中的鲛人有所行动,他们从手中抛出巨大的丝网,那是他们织的绡纱,坚韧非常,若是能网住那大雕,便能困住他的行动。
那大雕见到有人自不量力的打扰他饱餐的乐趣,怒不可遏的向着海面俯冲而来,一头扎进海面,即便那附近的鲛人已经极快速的躲入海下,依然是被那大雕用如锯齿般的尖嘴给叼出了海面,牙如钢刀,渗入那鲛人的身体,鲜血染红了大雕的牙齿,鲛人发出凄切的哀嚎声。
罗九见状不好,急忙现身,甩出一记缚魂锁击在那大雕的头上,大雕吃痛,张开了尖嘴,放下了口中的鲛人,鲛人受伤坠落海中,一部分鲛人分上去照顾那受伤的鲛人。
罗九将袖中海螺抛给下方看似这一代鲛王的鲛人,传声道:“这里有你们上辈鲛人传达给你们的嘱咐,他曾经立下的承诺,如今已经与人类两清,你们可不必继续奉受着这一承诺,从今以后你们与人类再无瓜葛”
那鲛王接过海螺后,用了他们鲛族的秘法,让海螺内的声音传递给各个鲛人,果然先辈已经解除了承诺,人族之后再也不能伤害她们了。
只是她们听过嘱咐之后依然停留在海面上,好似还在旁观,罗九顾不上她们是怎么想的,当务之急,是要阻止大雕,善与城的惨剧不能再在珍珠县重演了。
大雕见又有人来打扰他饱餐的乐趣,鼻孔中冒着热气怒气冲冲的道:“本雕爷睡得好好的,被人吵醒出来觅食,这又是哪来的不自量力的小鬼敢来多管闲事?”
“我是地府五殿罗九,我且问你,善与城的惨事可是你所为”
“善与城是哪个城,你大雕爷爷我屠过的城不计其数,怎么可能都记得住”
“二百三十七条性命在你看来不过是个数字?”
大雕轻蔑道:“是又怎样,你能奈我何?”
“你丝毫无悔过之意,既如此,今日我定是要阻止你继续伤人”
大雕发出尖细的笑声,“小小使者,也敢大放厥词,正好爷爷我还没吃过鬼,今日好叫我尝尝鲜”
罗九飞身掠去与那大雕相抗,星玄退在一边,默默观看,算算日子,该是阿九去妖界的时候了,只是近日才与魔界发生了冲突,若是真杀了这雕恐怕不太好办。
罗九缚魂锁上带火,甩向大雕,那大雕虽然体型巨大,但是速度极快,罗九的锁链并落不到他的身上,他反而掉头回来,扑扇着大可避月的翅膀,那翅膀上的羽毛变成坚韧的羽箭,铺天盖地的射向罗九,罗九支起一圈火结界将自己护在里面,击到她结界上的羽箭几乎都被那火焰燃尽,然而还有一些羽箭越过她却是落到了海里,罗九担心那些鲛人躲避不开,赶忙回身要前去助他们,只见他们拉起了自己织就的绡纱为网,那绡纱坚韧异常,层层叠起堪比盔甲,竟是阻挡住了那些羽箭。
罗九回身看着大雕道:“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吗”
大雕见被她嘲笑,怒不可遏道:“小小丫头,口气还不小,好好瞧瞧你大雕爷爷的厉害”
他低头啄了啄自己的翅膀,翅膀渗出血迹,他继续扑扇着翅膀,又一轮羽箭来袭。
罗九的火结界倒是挡住了那羽箭,只是那箭似乎和刚才不同了,羽箭沾了雕的血还带着暗黑色的光芒,沾上火结界燃烧之后,那箭上的毒气顺着燃烧后的气体渗透到了结界的内部。
罗九察觉到了,这毒气和魔界的魔气很像,莫非这大雕不是天界的宠物,而是魔界的,若是杀了此雕,鬼魔两界势必争端再起,看来这事情倒不是杀了大雕她再受一次罚那么简单。
她一边思考着对策,一边将火结界转换成水结界,星玄就在附近,她可以借水,这样毒气便渗不进来了。
可是海里的鲛人们便没那么幸运了,绡纱虽然防水,可是不防毒,毒箭腐蚀掉绡纱,不少鲛人被透过的毒箭射中,沉到海里,星玄无奈,看来又不得安静的旁观了,他飘在海面之上,支起了一个巨大的水结界,并在水结界之中起了水愈之法。
中了毒箭的鲛人在温暖的海水之中受着星玄的治疗,其余的鲛人则是透过水结界看着上空的战况,刚刚被大雕啄走的鲛人认出了这是在水牢中勾走明纱之魂并解救他们出水牢的地府使者,游过来道:“星玄使者,上次罗使者被假扮我族人的恶人打伤,你将我们送至东海后便急忙返回,我等还未来得及郑重的道谢,今日又来相助于我们,对我们鲛人一族的大恩实在是没齿难忘,只是罗使者刚受了伤,这般与那大雕相抗,当真无碍吗?”
“感谢的话便不必多说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至于阿九的伤已然无碍了,至于那大雕,还不是她的对手”
鲛人们见他心中有数,遂也不再多言,只是密切的关注战况。
众鲛人和罗九都隐藏在水结界中,那大雕一时没了目标,转而继续他吃人的助兴活动,他嘴里喷射出闪着蓝色光芒的电光,像一团闪电,在珍珠县内形成着巨大的破坏,房子被电光掀翻,冒起焦烟,人被电光击中,被灼成焦人。
罗九甩出缚魂锁缠出那大雕的脖子,大雕口中的电光一阵乱射,海面上起了层层波涛。
虽然看不见罗九的人,但是缚魂锁暴露在水结界的外面,大雕顺着那缚魂锁张开尖利的大口,一口连人带锁将其吞下,只要落在了他的肚中,不管支撑着什么结界,都能在他的胃内溶解,大雕咯咯大笑,毕竟还是小鬼,心比天高,不自量力。
鲛人们看到罗九被大雕吞下了肚,心道不好,那大雕可是无所不吃,什么东西到他肚里都能消化的了。
只是笑着笑着他便笑不出来了,因为有东西卡在了他的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罗九将缚魂锁卡在大雕的喉咙里,若是她直接从大雕喉咙里出去,大雕必死无疑,只是这样会引起魔界不满,若是逼他承诺日后不再吃人,好像也无法完全相信他。
正当她想与大雕僵持在这里的时候,那大雕却突然抽搐了几下,有白色的液体从他的咽喉下面上涌,接着便从空中一头栽倒在了珍珠县的民居上,周围的几十处民居纷纷倒塌,那些来不及躲避的县民被星玄伸出的拂尘丝卷走,免于被大雕庞大的身躯压扁。
大雕到底之后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了,罗九知道这雕是已经死了,因为生魂已经开始处于脱体的状态中了,她遂从大雕张着的嘴巴里出来。
她张开的水结界还没撤掉,小心翼翼的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天雷从空中击下,看来这大雕不是因她而死的,不然还真成了她有毒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