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会(一)
中午照例去了醉仙楼,其实自从上次出了意外之后,对这里多少有些不那么喜欢,许是见我许久没来,那小二招待我们很是热情,端茶送水忙前忙后,只是到了眼前,却不时的抬眼看向玄凌,我心里微微有些不悦,“这里没你的事,先下去吧”我开口道。
不一会菜就送上来了,只是却多了一盘醉虾,我有些困惑,印象中没有点过这道菜,“小姐,上次你来受惊了,这是掌柜的吩咐我送您的”,我看了看那道菜色泽鲜艳,看来这掌柜的是下了些心思的,只是他为何这样讨好于我?“你上次出什么事了?”玄凌关切的问道。
触及他温柔的目光,我的心一沉,“你可知道朝中哪位宰相的公子很没规矩?”,玄凌思索道:“朝中共有王选林、张以致两位丞相,张丞相漆下一儿一女,只是他府上的公子已经三十开外,成家立业多时了,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到是王丞相有几个儿子,而他又是贤妃的哥哥,府上的公子难免骄纵些。”
原来是贤妃的亲戚,难怪这样嚣张,平日里不知道做了多少坏事,只是碍于他家的身份没人敢禀报圣上罢了,贤妃看起来也是贤德的,怎么有了这样的侄子,那日里玄晨救了我,不知道会不会追究下去,可是连玄凌都知道他的丑事,他想必也是知道已久,却也没有办法,这样想来好心情一扫而光,我悠悠的叹了口气。见我这般,玄凌没有继续追问。
吃完饭玄凌拉着我往一条小路上走去,这条路我还从未走过,本想问他去哪里,见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几次话到嘴便还是没有问出口,大概是初春的缘故,一路上小草茂盛,路旁长满了野花,各种颜色的一丛一丛长在一起,竟比起那些温室里花朵更多了些妩媚,一路上不时有砍柴的樵夫三三两两的走过,见了我和玄凌也并不多加打量,只是兴致勃勃的聊着身边的一些见闻,很是惬意,走着走着,豁然开朗,我们竟到了河边,新长出的柳叶在风中摇摆,一股浓郁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岸边的桃花开得更旺,我猛然想起从前在宫中也是在桃花深处遇见玄凌的,只是这里的桃花开得更加灿烂,没有宫中修剪过的刻意,却是更加的肆意。
见此景色,我有些恍惚,转眼看向玄凌,他的英姿印在桃花深处,竟是那般的飘逸,这样的俊美,这样的家世,只怕天下多少女儿梦寐以求,我和他可有这样的缘分?玄凌忽然看向我,我很不好意思的收回自己的目光,他浅浅一笑,那笑容如春风一般,“形容美貌的女子,别人常说人比花娇,以前我总不相信,直到见了你,才知道这般的说法是有道理的”。我刚想开口说话,他却忽然拉住我的手,我心里一紧。
约会(二)
他拉着我走到了一处拐弯的地方,一条船正停在那里,他的一位随从已经在船上等着了,他扶着我小心的上了船,我们坐在船里,那位随从在船头撑蒿。
这船虽然不大,但是看颜色和布局却很精致,船舱摆了一张四方桌,方桌四面共四个座位,桌旁是一个炉子,上面居然烧着热水,另一面摆着一张矮一点的桌子,上面有各色的糕点和茶具,玄凌的随从在船头撑着船蒿,船舱里就我们两个人,很是清净。
玄凌坐下来,摆弄着茶具,看他那熟悉的动作,我想起了玄清,他也是那么喜欢喝茶的人,可是为什么宫里的人都喜欢喝茶?“你常常这个”玄凌递过一杯茶,我拿在手里,一股清香迎面而来,小心的喝了一口,却是极苦无比,咽下去之后嘴里泛着甜味,我虽然不会品茶,但也知道这茶是难得一见的好茶。“这茶叫什么名字?”我问。
“绿水”玄凌喝了一口茶,满足的看向远处。
“味道很特别,先苦后甜”我说。
玄凌微微一笑,“这茶是是进贡的,父皇最喜欢的茶就是这个了”。
原来如此,宫里的人都喜欢喝茶,有时候并不是真心喜欢,只是因为皇上喜欢,所以他们每个人都学着品茶,去学茶艺,宫里居然连自己的爱好都可以是假的。
“这种茶叶一定要在立春的那日有雨水,才能有这样的味道,若是那年立春没有雨水,那年的茶叶就入口就没有这么苦,之后也没有这么甜”玄凌解释道。
这茶果然有意思,极苦和极甜的感觉在一起,难怪皇上喜欢,只是看玄凌这样,想必也是真心的喜欢。我转过身看向窗外,河面很平静,夹岸的桃花不时的闪过,红的娇艳,河边几块突出的石头上几个妇人正在洗衣,她们边洗边聊天,都是兴致勃勃的样子,身后是她们的房屋,虽然简陋,但是从外面的凉这的衣服来看,家里也是人丁兴旺,我轻轻的跪在窗前,手伸了出去,触及冰凉的河水,心里很是平静。也许生于富贵人家衣食无忧,可是却有别的无奈,生于普通人家,生活贫寒,却也有其他的乐趣。
“若是有一天,可以过这样的生活,跟自己喜欢的人相守于此,纵然粗茶淡饭,也是开心的”我说。
玄凌没有看我,只是道:“你和我根本没有这样的选择”。
我心里一沉,我有那么的想法,也许在他看来都是不现实的,或许是我想得太多,如今在这里能让我做主的事情有几件?他们不会知道几百年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男女也可以平等。
约会(三)
拿起杯子,小心的喝了一口,很苦,玄凌见我微微皱眉只是温和一笑,我看着他的眼睛,猛然感觉是那么深不可测,做为一个皇子,从小生活在勾心斗角的皇宫,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城府,是我太天真了。
“公子,可能要下雨了”外面的随从忽然跑了进来。
玄凌点了点头,示意他先下去。“我们靠岸找个地方避雨吧”玄凌看着我道。
我看向天空,乌云密布,一丝阳光都看不到,隐约竟感觉那些云在流动,云层越来越厚,风也加大了,看来等不到我们靠岸,就要下大雨了,“我最喜欢这样的天气了,畅快淋漓,透彻,就呆在船上吧”我说。
玄凌诧异的看了我一眼,却面色寻常的吩咐下去先不靠岸。我知道他奇怪别的姑娘都是不喜欢这样的天气的,在这样的天气做船漂流更是不敢,可是我不是这样,半分钟后,豆大的雨点打了下来,落在水里,如一条条蝌蚪在游动,再之后便是大雨倾盆,河面不再平静,船随着波浪左右摇摆,我静静的看着外面,雨水如一条条细线,猛然想起玄凌的随从还在外面,“你叫你的随从进来吧,外面雨大也撑不了船”,我跟玄凌说到。
玄凌有些意外,还是开口把人叫了进来,那位随从全身湿透,头发上全是水,顺着脖子一直往下流,他站的地方不一会就全湿了,他有些紧张,慌忙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只见他年纪不大,眉目清秀,很是老实的样子。我把烧水的壶放在地上,叫他在火炉旁边烤烤,他却不敢,只是小心翼翼的站着,看来尊卑有别的思想已经深入他的脑海,我看向玄凌,玄凌会心道:“孔武,洛小姐让你坐你就坐吧”,他看了我一眼,“谢谢小姐”,方小心的坐了下来。
我欣喜的看着外面,只感觉心情舒畅,似乎压抑很久的东西也顺着雨水落了下来,玄凌饶有兴趣的看着我笑道:“你这样的姑娘我还真没见过,这船这么颠簸,你居然一点都不怕”,我转过身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你当是在荡秋千,就没什么害怕的”。
水流越发的急了,船的速度越来越快,颠幅也越来越大,只是我们三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我一言不发的看着窗外,却能感觉到玄凌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的脸上,几次我想找个话题说几句,话到嘴边却说不出个名堂来,“殿下,雨小多了,奴才出去撑船”孔武打破僵局。
约会(四)
我们二人都没注意的时候,船身忽然一斜,我根本来不及站稳,就往前倒了下去,顿时头脑一片空白,可是摔在地上似乎并不痛,居然不是硬的,还是软软的感觉,我欣喜的睁开眼却发现一个尴尬的景象,此刻我圧在玄凌的身上,他正对着我的脸,系虐的看着我,嘴角淡淡的笑意。
我脸一红,慌忙想爬起来,刚站起身,却踩到了裙摆,于是又重重的跌了下去,只是这一次不是摔在他的身上,而是地上,而他还没站稳,被我这一带,顺势倒在了我的身上,我心里这个吐血呀,这个姿势更暧昧了,玄凌长长的眼睫毛似乎只要一眨眼就能扫在我的脸上,而我只要再低一点点就要贴在他的脸上了,“那个…..你是不是先起来呀?”我看着他提醒道。
“出什么事情了?”孔武一脸慌张的跑了进来,待看见我和玄凌如此这般的时候,脸色顿时突变,“小人听见声音就进来了,我…..我这就出去”他说话结结巴巴,居然连身份都顾不了,直接就称我了,看着他的背影,我有些想笑,只怕现在跟他解释他也不会相信,“你还不起来?”我看着玄凌问道。
玄凌一笑,坐了起来,我也慌忙坐立起来,此刻我们二人都呼吸急促,“那个…..刚才只是个意外,我不会往心里去”我急着表明自己的态度。玄凌却意味深长的打量着我,笑道:“当然是意外,难道你以为是我想一亲芳泽?不过,若是你让我负责任,我也认了”。面对他如此这般的调戏,我真有点招架不住,瞪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坐在窗前,不再看他。
他却也不在乎,坐在我对面,也不看我,真不知道他想些什么,从前在宫中人人都说他知书达理、礼贤下士,怎么就没人看到他如此荒诞不经的一面呢。
“主子,雨停了,船可以靠岸”孔武再次进来,却只是低着头,不看我们,还真是个有趣的人。
走在岸上,我和玄凌依旧不发一言,孔武小心的跟在后面,“你不是准备这一路都不说话了吧?”玄凌忽然问我。“我哪有不说话”我嘟哝着。
“那就好,我可担心一会洛大学士见了你这副模样,以为我欺负你了呢”玄凌一脸坏笑。
我松了口气,于是一路上又开始打打闹闹,孔武也似乎放了心,深深的舒了口气。
回到家时,府门外一群人正焦急的等着,“你进去吧”玄凌看着我道,“七皇子不去府上坐坐?”我问。玄凌忽然走上前来,靠近我,压低声音:“怎么舍不得我?”,他说完这话,满脸含笑的看着我,我大窘,幸亏旁人没有听见,懒得理他,我愤愤不平的走进府中,回头看了他一眼,俊朗飘逸,真是有些舍不得。
回到家时,爹等我已久,我进去书房之后,下人都退了下去,“七皇子走了?”爹开口问道,我点了点头,“他怎么会来找你?你们很熟?”。
“从前在宫里见过,不算太熟”我小心回答道。
爹似乎在思考着,望向别处。“他也算是难得可贵的人才,才学渊博,礼贤下士,在宫中口碑也是极好的,虽然良妃出生低微,他今后前途平平,做个王爷却是一生无忧的,清儿,七皇子是不是喜欢你?”
我没想到爹会说出这样一翻话来,不知道怎么回答,“若是你喜欢他的话,爹是不会反对的”说完,示意我退下。
回到房中,明月和采雪立刻迎了上来,二人你推我我推你,都不愿意先问,最后还是采雪忍不住,“小姐出去可好玩?那七皇子是怎样的人?”
我笑了笑,这两丫头真是八卦,于是戏弄她们“那七皇子怎么样我不好说,他那个侍卫却是很有趣的,要不我去求七皇子,把你们两个中间的一个许配给他,你说许谁好呢?”
两个丫头慌忙闭上嘴,不敢再说了,我心中好笑,坐在窗前,拿出他送的同心结,他果真有这个意思?还是只是一时兴起?同心结的寓意他真的知道,还是只是随手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