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走出机场,一个中年男子已经等在门口,看见他们就要过来提行李:“少爷,行李给我吧。”
“李叔,辛苦你了,我这么大了,你不用帮我提行李了,我自己来。”地锦满脸笑意地,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拉过绿绮,然后介绍说:“李叔,她是绿绮。”
“李叔好。”神色恍惚的绿绮对中年男子勉强笑了笑,打了招呼。
“你好。”李叔,笑呵呵地看了看绿绮,看见绿绮用长链子挂在毛衣外的指环,笑意更加明显了。接过绿绮手上的行李,打开后车门让她先上车。
等绿绮上了车,他打开后车盖,把绿绮的行李放进后车厢:“少爷,你找到指环了?她是?”
地锦提着他的行李放进后车厢,轻声说:“还不是,我还在她的考察期。”
中年男子合上后车盖,笑道:“少爷你终于动心了。”
地锦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先不说这些,赶紧去医院,先不用去酒店。”
他们赶到医院时,绿绮的妈妈已经出了抢救室,回到病房了。心跳已经恢复,但人还没完全苏醒,鼻子上戴着氧气罩,身上插满了管子。绿绮的爸爸守护在病床前,握着她的手不肯放。看见绿绮,那么坚强的一个男人都流下了眼泪:“小绿,你终于赶回来了,我就怕你赶不到,看不见你妈最后一眼。”
“爸,妈怎样了?医生怎么说?”绿绮眼泪汪汪地扑过去,也抓住她妈妈的手。三只手叠握在一起,地锦都看得眼睛红了。
“医生说,要尽快动手术,不能拖了,不动手术只能等死了……。”
他的话没说完,绿绮就控制不住嚎啕大哭了,虽然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她还是失控了,哭得像个小孩子一样,整个人都浑身无力地溜到了地上。
地锦把她扶起来在凳子上坐好,又安慰了她爸爸几句。才退出病房,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然后去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主治医生见到他,很客气地引他进了办公室:“宋少,昨晚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她的病灶已经扩散,就算开刀希望也是很渺茫,手术成功率微乎其微。目前国内脑神经这类病动手术还是上海的几家医院更有权威,我不能保证他们肯定能成功,但那里的仪器设备都要比我们这里先进。”
地锦谢过主治医生,在走廊上站了好一会儿。脑子里都是绿绮伤心绝望的面孔,让他的心隐隐的发疼。深呼吸几口气,下了楼走到楼下花园里,拨通了电话。对着电话说了好长一通话,打完电话,他神情抑郁的一塌糊涂,在花园里来回走了好几圈,才调整好心情。
回到病房,绿绮已经停止了哭泣,正跟查房的医生说着话。地锦就走过去,陪绿绮的爸爸到外面走廊上的椅子上休息。
“叔叔,别着急,我们把阿姨转上海去治疗吧。”
“小宋,不敢当的啊,你已经帮我们很多忙了,要不是你帮阿姨转到这里治疗,估计阿姨早就离开了。你又让我对小绿隐瞒这事,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小绿在上海,也受你关照那么多,我无以为报的。”
“叔叔现在先别说这话,阿姨的病要紧,我已经联系了人,等她回音过来,我们就转院。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家,你先整理一下,该带的都带上,晚上估计就可以到上海。”
“小宋,我们没有那么多钱,去上海做手术,叔叔得把房子卖了才行。”
“这个你别着急,你就当房子卖给我了,你先住着,我们手续以后再办,行不?现在阿姨的病不能再拖了,要用的钱,你就别操心了。你只管回去休息一下,昨晚你肯定没睡好,下午司机会去接你回来。这里一切有我和小绿。”
“小宋,你让我怎么谢你啊,小宋,我……。”绿绮的爸爸老泪纵横,差点要给他跪下。
地锦急忙扶住他:“叔叔,你这是要羞煞我呀,我很早就没有了父亲,明白失去亲人的痛苦,所以理解小绿的煎熬。帮她我愿意,只是你还是要帮我瞒着她,以后我会自己慢慢跟她解释的,我想给她个惊喜。”
“遇见你是我们小绿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谢谢你,小宋。”
送走绿绮的爸爸,地锦给七弦打了电话,交代了一些话,然后才再次回到病房里。绿绮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半跪在病床前,两只手不停地按摩着她妈妈另一只没有挂盐水的手。
地锦走过去把她扶起来,在椅子上坐好:“别哭了,我已经给七弦打电话,让他帮忙联系上海的医院,他认识的人多,估计下午就可以联系好,我们再等等。”
“七弦?他有那么厉害吗?上海好一点的医院有多难进大家都知道,他可以找到的熟人帮忙吗?”绿绮听到地锦说的话,先是不解,然后又好像瞬间想明白了。
地锦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应该可以吧,他人脉多,我们等消息吧。”
绿绮低下头,红着眼睛看着妈妈惨白清瘦的脸,思绪飞得老远。妈妈目前的状况在这里只能等死,转到上海可能有一线希望,如果七弦肯帮忙,就算代价是他要卖了她,她也愿意。如果这是能救妈妈的最后希望,她愿意付出代价。想到这里她也算彻底想开了,如果他只是纯粹的帮忙,那么她会记得这份恩情,一辈子记得,只要活着总会还报给七弦。
下午,地锦就接到了电话,开始帮绿绮办转院手续,又让李叔去接了绿绮的爸爸,天还没全黑,他们已经登上了飞机直飞上海。等到了上海,七弦和千树,还有医院的救护车已经等在了机场。
看到玉树临风的七弦和风姿飒爽的千树,绿绮感觉好像做梦一样。还没回过神来,妈妈已经被抬上了救护车,一路呼啸着到了医院,片刻后就进了住院部,病房还是单间的病房。七弦还给她和爸爸在医院附近的宾馆开了两间房,让他们也先去休息,病房里有特级看护,有事就会立刻联系他们。
绿绮不肯离开病房,千树哄着她:“你先去休息一下,听我哥说,你昨晚没休息好,今天白天也未休息,如果你倒下了,明天你妈妈谁照顾?”
这时候地锦拿着一堆单子进来,也插话说:“这里七弦都安排好了,你就放心吧。”
七弦看着脆弱的绿绮,忍不住点点头:“你先去休息吧,我会让人照顾好阿姨的。”
得到他的保证,绿绮才依依不舍得和爸爸一起离开病房。看他们走远,地锦又跟看护特地嘱咐了几句,才跟七弦和千树一起离开。
七弦开车,地锦在副驾驶上打瞌睡,他也几乎一天一夜都没闭眼休息。七弦看了看疲惫的地锦,摇了摇头,靠边停车,让千树把后排座位上他的一件外套递过来,他给地锦盖上后,继续发动车子,往疏影小楼而去。
“我哥干嘛不跟绿绮说清楚,是他在帮她。非得要说是你出面找人帮的忙。”千树在后排座位上轻声地说。
“他有他的难处吧,只是难为我要怎么跟绿绮解释,难道又要推出长腿叔叔吗?一次可以,再来一次,我估计绿绮也要开始怀疑了。”七弦想起这事,眉头纠结成一团。
“我哥心思那么慎密,估计已经帮你解释过了,等他醒了你问问他不就完事了,有什么好担心的。”千树不以为然,从小她就知道宋地锦做事的风格,他从不做无缘无故的事,任何事都有周密的计划。
一语惊醒梦中人,七弦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难得看他这么在意一个人,真不知他答应了你妈什么要求。”
“我也很想知道,他答应了我妈什么要求,否则我妈怎么可能出面解决这种事。我哥最不屑求我妈帮忙,估计他是爱惨了绿绮。只是不知道他跟绿绮有未来不?我妈那么强势的人,要是知道我哥爱上了一个小家碧玉,她肯答应才怪。”
“阿姨答应不答应其实对地锦要做的事,影响都不会大,地锦做事又有那次听过你妈的。我现在担心的是,他为啥不让绿绮知道,是他在帮她,而非要推到我身上,说是我在帮她。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让你当大英雄啊。”千树笑呵呵。
“我觉得有压力,绿绮也是认真的人,万一她真当我是英雄了,估计你哥会把我打成狗熊。”七弦想起地锦要和他抢姜汤的画面,就感到寒风飕飕。
“希望绿绮不会辜负我哥的一片心才好,我哥太累了。”花千树头抵靠着副驾驶的椅背,伸手摸摸了地锦的额头。摸了一下,感觉不对,又继续摸了一下:“七弦,快,快点回疏影小楼,我哥热度又上来了。”
“这次怎么连个前兆都没有?”七弦立刻提起精神,加快了速度。
“估计是累的,高度紧张,过度疲劳都会让他持续低热。他还一点也不注意自己的身体,真是拿他没办法。”千树无奈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