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兄妹到了皇宫,因为皇后的居所属于内庭,洛秦岚也只能送到宫门口,然后再三叮嘱后,在洛融的不耐烦之下,无奈地看着她迈步进门。
皇后的居所自然不同于相府,这里的一花一木都算是皇家的最高规格,自然是处处都透着奢华的气息。
洛融在太监的带领下,虽目不斜视地径直走着,但是心中却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想法,她倒是要看看坐拥这一切的,到底是怎么样的女人。而比起浔王府的那个傻痴,到底是哪个更胜一筹。
不远处的正殿,门口的两位守卫太监撩起了帘子,恭敬地请洛融入内。她婉约地垂下头,端庄地跨国门栏,接着抬起头看到端坐在正位上的皇后娘娘,恭敬有佳地行礼道:“民女洛融见过皇后娘娘。”
盛皇后在宫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亲自上前扶起洛融,和蔼可亲地道:“既然是本宫请洛小姐入宫做伴就不比这么生疏了。想当初,家中便只有我一个女儿,现在终得如此乖巧可人的妹妹,甚是欣慰。日后唤我盛姐姐便可,融儿妹妹。”
对于洛融来说,这是莫大的荣耀,只可惜这一番盛情在一个没心肝的人眼中都是应该的。洛融也不细想,点头应下。盛皇后也当她是不怕生,笑得很是满意。
洛融受了之前的传闻影响,在加上盛皇后态度亲切,也就认定了她的确是个好相处的人,对于接下来的日子也觉得不再那么难熬。
盛皇后拉着洛融在软榻上落座,边上的宫女也是她贴身伺候的,讲话也没有那么多顾及,笑意妍妍地道:“若是本宫没有记错的话,融儿妹妹应刚刚及笄,可有订下什么亲事?”
说起这事儿,正是洛融心头大刺,不过在皇后娘娘面前也知道收敛情绪,懦懦道:“还没呢……”
盛皇后微微一笑,道:“也是,前阵子相府都在张罗你姐姐的婚事。如今浔王夫妇鹣鲽情深,接下来妹妹必定也会有一门合心意的婚事。”
一说到这里,洛融更是不爱听,于是涨红了脸垂下头,盛皇后还以为她是小女儿心性,害羞起来,也就没继续这个话题。
就在两人各怀心事时,门外得下人报,皇上驾到。盛皇后一脸欣喜地站了起来,带着一干宫人在门口恭敬地请安,“皇上吉祥。”
宣荣皇帝面无表情地扶起盛皇后,接着便看到她身后那张陌生的面孔,想起前几日盛皇后提前想将洛相的二小姐请进宫做伴的事情,想来那便是洛二小姐吧。
正揣测着,宣荣皇帝的身后响起一个声音,“皇嫂吉祥。”
盛皇后怔了怔,见浔亲王从宣荣皇帝的身后走了出来,亦是回礼道:“浔亲王有礼。”
洛融万万没有想到,进宫的第一天竟然就能见到自己朝思暮想之人,顿时兴奋得脸都红了起来。但见楚浔的神色肃然,这倒是不常见的。平常跟他相处时,总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如今一见却是有些陌生。
楚浔见到洛融难得乖顺地站在那里,不知为何脑海中闪现出那双倔强的眼神,淡然一笑道:“想不到今日会在此见到洛二小姐,真是相请不如偶遇。”
盛皇后立即为宣荣皇帝介绍道:“这便是洛相的二小姐。臣妾请她入宫做伴,刚刚聊了些许便觉得甚是投契。”
“如此便好,”宣荣皇帝的面部表情出现了一丝柔和,而洛融正巧抬眼,这难得的温情画面如数落入她的眼中。宣荣皇帝的五官同楚浔甚为相像,只不过他常年绷着一张脸立威,自然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而那刚才冰山融化的一瞥,却是给洛融一种昙花一现的错觉,傻傻痴痴地心想,这皇帝也并非传闻中那般的威严。
洛融正盯着宣荣皇帝臆想,黄雀在后的楚浔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其实今天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而形式的走向也在朝着他的预想发展。
蒙在鼓里的盛皇后心直口快地问道:“不知皇上此时来臣妾处,所谓何事?”通常情况,皇上下了早朝都会去御书房,再接着处理朝政。这么早就来她这宫,倒是近年来的头一次。
“皇弟提及过些日子便是皇后的寿辰,朕便过来问问,皇后打算如何操办。”宣荣皇帝似乎心情很好,竟然还特意过来问这件事情。
盛皇后顿时受宠若惊,稳了稳心绪才道:“谢皇上惦念。也谢王爷记挂。不过是普通寿辰,同宫中姐妹们欢聚一场就可,就不大操大办了。”
“这怎么可以呢?”楚浔莞尔一笑,但神情却是一本正经,“皇嫂乃一宫之首,您的寿宴应算得上是皇宫的一大盛事。若是随意操办,也是于理不合。”
楚浔这话说得倒也不错。宫中不少地位低下的妃嫔都在盼着参加皇后的寿宴。因为这是一次可以见到皇帝的好机会,深宫凄凄,若是得此机会入了皇上的眼,说不定就能从此脱离苦海。
盛皇后岂有不知其中的道理,于是强笑着点了点头,“那好吧,此事臣妾会找其他宫的姐妹商量着办……”
“皇后可想出宫?”坐在正位的宣荣皇帝忽然发言,“皇后可趁这次生辰,回家归宁三日。一切依仗,自是宫中最高规格,皇后意下如何?”
盛皇后听了这难得厚赐,心绪激动,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奔流。她在宫中寂寞已久,这次招了洛小姐进宫相伴,也不过是想慰藉自己那蠢动的少女之心。而皇上却能赐她出宫省亲,这如何让不激动?
眼中含了泪,却要硬生生逼回去,盛皇后缠着声,哽咽道:“皇上……”
宣荣皇帝扶住她的肩头,温言安慰道:“你是朕的皇后,为朕打理后宫亦是不易。这两年你做得不错,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皇上……”盛皇后觉得微微眩晕,无边的幸福如五彩霞光将她环环包裹,若不是碍于有旁人在,她真想投入宣荣皇帝的怀抱,喜极而泣。
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楚浔的意料,但是看着洛融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又有了其他计较。
宣荣皇帝安慰了盛皇后一会儿,又想起一些急需处理的政务,这便打算回御书房。他站起身,楚浔也向盛皇后道别。盛皇后带着一干人出门相送。
本是一切顺利,走在最前面的宣荣皇帝和楚浔却听到背后传来一身“呀。”条件反射地回过头,但见洛融不甚扭到脚,眼见着身子往前倒去,而威武的皇帝也是瞬间转身,接住了即将摔倒的美人儿。
柔弱的美人,迎风起舞的落叶,富有爱心的帝王,如此富有美感的一幕立即让靠在宣荣皇帝怀中的洛融涨红了脸颊。
其实这画面若是忽略宣荣皇帝眉间的褶皱也算是充满了各种美好。
宫女立即走过来扶着洛融,而宣荣皇帝也沉声道:“走路小心些。”说罢,转身离去。
洛融还真是少女怀春的年纪,刚刚那看似严厉的提醒在她看来便是关心,再综合宣荣皇帝对盛皇后的种种柔情,竟然产生出奇妙的化学反应。本来坚定不移地爱着楚浔的心竟然出现了小小的跑票。
这边,她的心如小鹿乱撞,那边,这变幻多端的神情全数落入楚浔的眼中。他再次浮现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跟着宣荣皇帝出了凤仪宫。
这晚,他心情大好,跟谢心语用饭时还多用了一碗饭。谢心语有些吃不准他这起起伏伏的性子,试探着问道:“今日有好事发生?”
楚浔睨了她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自然是有好事,而且也为夫人出了气。”
“为我出气?”谢心语不知他说的是哪一出,但是现在有下人在旁边,她也不方便再试探,只待他屏退下人,若是还愿意说,他自然会说。
果不其然,两人用完晚膳,楚浔并没有去书房,而是适闲地在软榻上坐下,将今天发生的一切缓缓道出。
当然,还有他那巧妙的一记飞石,让洛融正巧摔在皇上的怀中。
“那你是希望她能够参加选秀,最后成为圣上的妃嫔?”听完他声色并茂的描述,谢心语微笑着问道。
“这后宫,岂有这么简单的事情。”楚浔笑得高深莫测,也不由地想起他的年少之时,每日看着自己的生母周旋于各种阴谋阳谋之中,他和皇兄都险些遭难,如今好不容易扬眉吐气,却又是另外一番朝堂争斗的险恶。
“那你又为什么说是为我出头?”谢心语又问道。
“她在相府里害你险些遭难,莫以为我不知情。”楚浔虽在笑着,眼眸中却是一片阴冷。
谢心语心中骇然,垂下眼帘装出一副淡然的模样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楚浔凝视着谢心语,一字一顿地道:“话说到这份上,我也实不相瞒。知己知彼乃兵家常识,而洛融却是洛府的软肋,如今必定焦头烂额,自然也就暂时无暇顾及我们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