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尚书?杨大人?
谢心语的脑海中闪现出那个云淡风轻的美丽女子,心中一片惋惜。而她却只能眼看着又将有一位她所欣赏的女子身入侯门而默默哀悼。不过,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杨慧之应该倾慕楚浔已久,若是正能嫁给他,也算是了她一桩心愿。
看她蹙着眉头深思,楚浔的心里突然产生一种窃喜感觉。虽然不知道这种的欣慰从何而来,但是总觉得她能这般种种顾虑,也是天经地义的。
其实提这话的人并不是别人,是同自己交好的老友柳文霖。而那提亲之事由来已久,而前两日又被柳文霖再出翻了出来,他就没话找话,想拿这个话题来试试谢心语。
只是那喜悦感还未消去,之见谢心语抬起头,笑了笑,道:“王爷多虑了。这样的事情我早已表过态,现在自然也不会推翻自己之前的说法。我说过,在王爷面前不会遮遮掩掩,现在也无所谓再表露一次心迹。既然你我只是面上的夫妻,王爷您纳妾也好,立妃也罢,我都绝无异议。而且子孙之事,绝非儿戏,我自然不敢耽误了您。而且你我早有约定,到时我子请下堂,而王爷也已开枝散叶,也算是皆大欢喜。”
谢心语一口气说完,总觉得将心中的负担卸了下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觉得自己说得极其理智,依照时人对后代子孙的看重程度,她这一番精打细算应该也算是体贴入微地为对方着想。但不想楚浔听了这话,脸反倒一下子沉了下来,似是极为不悦。
难道她说错什么了?
谢心语沉静下来,想了又想,脑中突现一个想法,忙补充道:“而且,与公与私,娶礼部尚书之女对于王爷来说都是有裨益的!王爷之前不是为变革的事情苦恼么?只要杨大人在变革之事上同王爷统一战线,那么事成之时指日可待!”
她怎么能这么大意,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抛在脑后。那礼部就是主管全国学院以及科举考试的的部门。只要杨成焕成为楚浔的一大助力,无论是在学员选拔或是制度改革方面都能让他事倍功半。
还口口声声要做他的幕僚,权衡利弊的能力却如此之差,差点就给自己丢了脸面。
这厢,谢心语正暗自做着自我批评,而那一厢,楚浔的面色已经由怒气转为满面寒霜,盯着她看了半晌,这才冷冷地道:“难为你为我想得如此周全。”说完,他便不动声色地用完了早饭,匆匆站了身便出门去了。
谢心语一脸的莫名其妙,反复想着他这一系列的反应,更是不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最终还是放弃,软身靠在榻上长长地嘘了口气。
这长长的一天,再也没见楚浔的身影。直到入夜,也没得报王爷是否回府。谢心语独自卧于榻上辗转难眠,直至四更天才倦极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过多久,耳边似是有熟悉的鸟语声。微微睁开眼皮,觉得有微光透了进来。想来天色应该是还是泛青微白,而她的身边依然是空空如也。
谢心语不禁嘲笑自己,当了几天夫人还真把自己当人家老婆,竟然还有心思去想丈夫是否夜不归宿,真是越活越不像话。于是嘿嘿哈哈地自嘲了一番,接着大大咧咧地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刚想翻身在睡上片刻,突然觉得床榻边有一个紫黑色的身影,猛一个激灵睁开了言,眨了加下,这才看清楚床棂边竟是靠坐着楚浔。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的,而且看样子似乎坐了很久,借着昏暗的天光色,只见他脸色有色晦暗,而那双眼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似乎在深思着什么。
谢心语这才想起昨晚似乎没有闩门。因为前夜楚浔夜里拍门的关系,她昨晚想了想,也觉得不如就此开着门省得再爬起来,横竖这府上安全措施应该到家,怎么也进不了贼。但想不到她这一懒惰,反而让自己刚才那些大开大合的动作如数落入楚浔的眼中,心里顿时一阵尴尬。
她下意识地拉了拉锦被,正要坐起来,楚浔却是已经呼地站了起来,低沉着声音说道:“洛融从今日开始会进宫陪伴皇后,也算是为年后的选秀做个提前准备。以后她也不会过来打扰你,你继续歇着吧。”说完,他便掀了帐子,径自离去。
谢心语见他丢下这话便匆匆离去,本有的睡意早就一去不复返,干脆坐了起来往腰间塞了个软枕,抱着被子沉思了片刻,这时便想起他之前说过的话。
“至于洛融,料洛相也不会送入我这龙潭虎穴,不如就成全他的心思,再送他一件大礼!”
难道这就是楚浔所谓的大礼?
谢心语忍不住摇头苦笑了一下,楚浔这里的确是送到了洛家的心坎里。与其让洛融痴情一片跟着楚浔,还不如让她进宫,虽然当不了皇后,但是封个贵妃什么的也是无上的荣耀。从此洛氏一家的风光无人能及,家主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大女儿是皇帝的胞弟正妃,二女儿是皇帝的妃子,可真是鸡犬升天了。
若说楚浔的心思是针尖,那洛相也算是麦芒了,虽然两人都精于算计,但是在这棋局之中,楚浔可谓是技高一筹。就算洛融会因其强大的背景而封妃,但她那奇葩的个性,在争斗不断的后宫之中却是讨不到任何的便宜,说不好最终会落得个惨淡收场。
根据谢心语的观察,那宣荣皇帝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而他和皇后之间似乎有着特殊的情愫,虽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但她总觉得两人之间的牵绊不会是简单的权谋联姻。
这一边谢心语尚在沉思之中,那一边洛融已经是打扮妥帖,由洛秦岚护送着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这几日,无论洛融是用尽全身解数,父亲好像铁了心肠,说什么都不让她出府,更别提有任何机会可以接近楚浔。此时她狠狠地剜了洛秦岚一眼,心中愤恨,自从来了那痴傻大姐,自己就诸事不顺,如今还要入那规矩森严的皇宫,日后还能有什么畅快可言?!想到这里,她咬着牙根道:“你们真是狠心,竟然将自己的亲妹妹送入宫中。我怎么会摊上这么一个爹爹,哥哥……”
洛秦岚亦是叹了口气,他深知洛融的脾气不适合在这深宫中生活,但现在是皇后钦点,一家人也是无计可施。于是叹道:“让你入宫学点规矩也好,省得往后嫁出去,还是这样不知轻重!”
他们打的主意无非如此,先将洛融送入宫中学学规矩,然后再让洛相通个情面,找个合适的人家赐婚。他们不求那家人多荣华显贵,只要是个软柿子,任由洛融拿捏,那便是万事大吉。
当然,想法都是美好的,事实却是残酷的。此为后话,暂且不表。
而洛融却不知道他们打得噼里啪啦的如意算盘,如今她心心念念的只有她的浔哥哥。于是非常不适时宜地再次表露心迹,“哥……我不想入宫,你知道的……我只喜欢浔亲王……”
说到这里,她还打算撒个娇,增加一下说服力,却被洛秦岚一把推开,厉声道:“此事绝不可能!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趁早绝了这心思!”
洛融被他突然转寒的声音吓了一跳,顿时委屈得就想哭,耳边又响起洛秦岚如含了冰魄的声音,“马上给我歇了!婚姻大事本是父母之言,岂能由你自己做主!你若是乖乖的,父亲自会照应,若是再无理取闹,休怪为兄无情!”
洛融收放自如的眼泪立即偃旗息鼓,气鼓鼓地扭头看向窗外,一言不发。
洛秦岚对自己妹妹除了无奈还是无奈,软了声音劝道:“你入宫之后一定要谨言慎行。虽说盛传皇后娘娘是一个好相与之人,但你还是要多加小心。”
对于这一点,洛融倒是并不在意。京中传言,她自然要比洛秦岚要来得清楚。那盛皇后虽然出身武道世家,但她从小便聪慧无比,可谓是过目不让。这曾经是让多少人扼腕叹息的事情,说她若是身为男儿身,那该有多大的作为。
不过家中还是请了先生,教授她琴棋书画,最后这位盛皇后的才女之名,在京中官宦世家的女子中,广为流传。
但是洛融却是一个不服输的性格,想来那盛皇后大了她足足6岁,而且久居深宫,想来不管有什么才艺都已经荒废。如今约自己进宫,莫不是想重拾辉煌吧?只可惜,她洛融也不是省油的灯,她苦练了多年的琴艺和绣工必定不在那盛皇后之下!日后出了宫,只有偷偷带出盛皇后的绣品,再给她的姐妹们展示一番,那京城第一才女的头衔必定是她这个能者居之。
一想到这儿,洛融对于此次皇宫之行也总算有了隐隐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