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朱高煦劫杀朱瞻基未果,心中不免有些慌乱,这时又闻听朱瞻基杀了他在宫中的眼线黄俨,心下更有些慌张了,看来朱瞻基是要对自己动手了,可是要是真的动手,自己的乐安军队能抵抗的住吗?朱高煦也是不免担忧。
回想起以前与这位皇侄的明争暗斗,朱高煦几乎是完败呀,从朱瞻基保护其父亲登上皇位再到轻而易举的甩开他的劫杀,朱瞻基的锋锐机敏是朱高煦难以望其项背的,不得不拜服。
这朱高旭虽说有勇无谋,可在这个时候还是很清醒的,朱高煦清醒的知道自己实力难以与朱瞻基抗衡,所以他要等待,他要积蓄力量,可是,朱瞻基会给他这个机会吗?
世子朱瞻坦还留在京师,要是朱瞻基将世子扣留作为人质,那自己就更加要投鼠忌器了。朱高煦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手足无措,就是当年靖难之役时,差一点命丧疆场也从没有犹豫过,如今是怎么了,难道真的老了,斗志不在了?为了壑儿,就是拼了老命也要为壑儿讨个说法。
但朱高煦知道他这个侄子是不容易对付的,也就是由于他这个侄子的存在,使原本属于自己的皇位被那个一无是处的朱高炽夺了,而自己又一步步陷进这个侄儿挖的陷阱之内,这才让父皇把自己赶到了乐安,削夺了护卫,如今一切,全是这个好侄儿带来的呀。正是这个侄儿才让自己步步陷入被动,究竟要怎么办呢?朱高旭有些焦躁不安了。
这时,世子朱瞻坦却从京师回来了。
朱高煦见到朱瞻坦平安归来自是万分高兴说道:“坦儿,你可回来了,父王担心死了。”
世子朱瞻坦回道:“父王放心,儿臣没事。”
朱高煦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世子一番,然后问道:“那个小皇帝没有为难你吗?”
朱瞻坦回道:“没有,他还让儿臣交给父王一封信。,请父王过目。”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与朱高煦。
朱高煦接过信打开一看,信中这样说道:皇叔台鉴,自朕受命继位以来,莫不殚精竭虑,诚惶诚恐,但朕常虑百密仍有一疏,若因朕过错,而葬送祖宗基业,朕万死难辞其咎,当请皇叔前来辅助朕,在朕身边,朕可高枕无忧。朝廷不可一日无皇叔,望皇叔速来京商议政事。
朱高煦见信中所言言辞恳切,不免觉得以前有些高看了朱瞻基,这朱瞻基原本可以将世子扣留作为人质,没想到朱瞻基却让世子平安回来了,是没有斗争经验,还是朝中大臣全是脓包,或是小皇帝惧怕本王了?
从信中所言来看,这黄毛小儿的确是害怕本王了,想到这,朱高煦就有些得意忘形了。
朱高煦把手中信拿给朱瞻坦说道:“你看看,小皇帝向父王示好,那是怕了父王,哈哈。”
朱瞻坦接过信匆匆一看便说道:“父王,您真的相信小皇帝所说的吗?”
朱高煦哈哈一笑:“父王怎么会相信小皇帝的这些甜言蜜语呢,他是要迷惑父王,对了,坦儿,你来的时候,京城是什么情况。”
朱瞻坦回道:“京城全城戒严,百姓人心浮动,大臣们也是人人自危。父王,这是京城一些大臣送给父王的礼物。”说着便命人把礼物抬进来。
朱高煦见着一箱箱礼物,沉思了一会说道:“若是这样的话,那小皇帝的话倒也有几分可信,这天下是马上打来的,靠几个文臣怎能守得住江山。”
朱瞻坦说道:“父王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朱高煦点点头说道:“父王这就写一封回信给小皇帝,试探一下。”
奉天殿。
朱瞻基将汉王的信遍示群臣,然后说道:“皇祖曾嘱咐先皇说皇叔有二心,应当加以防备。而朕从皇叔的信中看到了皇叔的一片真诚,皇叔让朕善待老臣,施行仁政,皇叔所言,朕自当谨记呀。”
朱瞻基对群臣说的这番话实在高明了很多,借朱棣之口宣布了朱高煦有夺位之心,将来无事便罢,一旦朱高煦有个风吹草动,朱瞻基采取行动便是师出有名。
杨士奇奏道:“皇上,汉王一向跋扈,此信可能非汉王真心之语呀,还请皇上慎断。”
朱瞻基微笑着说道:“汉王是朕的皇叔,岂有害朕之理。朕对皇叔只有赤诚相待,哪里能有一丝疑他之心。”
朱瞻基接着说道:“来人呀,宣旨,将汉王食禄增加二万担,赏黄金万两。”
众臣见朱瞻基如此厚待汉王,便都觉得这个小皇帝是个仁慈之君,不由得都为有个明君而高兴。
朱瞻基、杨士奇等人当然更高兴,原来朱瞻基自从听过杨士奇等人建议后,便决定采取后发制人策略。
以朱瞻基对汉王的了解,这一招足可以麻痹汉王,毕竟与汉王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朱瞻基对汉王还是了如指掌的,汉王一定会更加嚣张跋扈,终有一天会起兵造反,而到了那是,自己就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而不必担心臣民们议论了。
因为这一招不仅让群臣信以为真,在群臣之中树立了朱瞻基的仁君形象,而且,只要汉王起兵造反,必遭众人唾骂,那到时就可以堂而皇之的解决掉汉王,而无任何舆论压力,毕竟新皇刚刚继位就要对自己的亲叔叔下手,这在长幼尊卑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里,可不是什么好事。
朱高煦接到朱瞻基回信,见信中满是道谢之语,又见诏书增加食禄,便真的觉得朱瞻基不像从前想象的那样机敏可怕,更加肆无忌惮地准备谋反夺位,这朱高煦将朱瞻基的欲擒故纵看成了软弱,不免终有一败。
再说邱灵自从南京回来之后,一直郁郁寡欢,起初,朱瞻基以为是产后的抑郁,调养一段时日即可,但后来却发现不对了。
这邱灵对自己十分冷淡,对皇子朱祁镇却欢喜的很,自己每次回宫,原本见着邱灵正在高兴的,谁知一见到自己却又冷漠不语。
朱瞻基觉得里面有问题,这个问题就出在回京的路上,而从护送邱灵回京的沐昕那里,朱瞻基知道了汉王对邱灵说了些什么,但邱灵一直没有问自己,自己又不知从何说起,这一次是要与邱灵好好谈谈了。
邱灵正在拿着拨浪鼓逗弄着小皇子。
朱瞻基关切的问道:“灵儿,你这几日心情好些了吗?”
邱灵淡淡的回道:“好多了,你不必担心。”
朱瞻基见她说的如此冷淡便又问道:“灵儿,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邱灵说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朱瞻基说道:“汉王对你说的话你相信吗?你相信是我做的吗?”
邱灵见他说起此事,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灵儿不知道,灵儿也不想知道。”
朱瞻基见邱灵眼泛泪花,不由的心碎:“灵儿,我知道你有疑问,你想问什么你就问,我一定把一切都告诉你。”
邱灵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敢问,也不敢知道真相,就算灵儿知道了真相又能怎样,世子活不过来了,小翠也活不过来了。”说着就有些抽泣起来。
朱瞻基见她哭泣便把手搭在她的肩上:“灵儿,你是知道的,生在帝王之家,有些事不是你能做主的,但请灵儿相信,这些事情我也只是在事后得知,但小成子他们也是忠心为主,我又怎能忍心处置他们呢。”
邱灵抬起头说道:“灵儿不知说些什么,但灵儿在乐安见过汉王,感其不伤及我母子,若是有一天,你与汉王兵戎相见,念着这一点好,放过汉王可以吗?”
原来邱灵自那日与汉王雨中谈话之后,便觉得这叔侄俩有一天终会兵戎相见,所以邱灵在汉王处求了情,如今又在朱瞻基面前求了情,就是不想任何一方有伤害。
朱瞻基温柔的说道:“我答应你,只要汉王不反,安心呆在乐安,不对朝廷有威胁,我就不会削去他的爵位,灵儿,你尽可放心。”
邱灵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但我真的不想你们任何一方有伤害,汉王毕竟是亲皇叔,而且是他给皇儿起的名字。”
朱瞻基看着摇篮中的小皇子,再看着邱灵,微笑着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为难皇叔的。”
当下邱灵觉得也只能如此,便也不再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