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疏林一人独留院中见四下无人紧绷的脸这才逐渐放松老傲娇了,心生感慨。
听闻脚步声。
“东西送来了吗?”
唐老管家不知从何处走来,手中还多了个木盒,对卫疏林点点头。
见此卫疏林道:“走吧,一起。”
唐老瞥了卫老头一眼,“怎么,还要拉个帮手?”
对此卫老头也颇感无奈,“没法子,我总感觉秋儿跟一般的女娃子不太一样可能会不太喜欢。”
当,当,当。
清秋的房门前响起敲门声。
“谁呀?”
“是我,你唐爷爷。”
“唐爷爷啊!”房门内传来一声娇呼随即就是一阵跑动声,吱~房门打开,露出一道清爽的身影凭借头发干湿程度来看应是刚刚沐浴完。
秀发随意披散开还带着水雾显得整个人都水灵灵的,“唐爷爷,这么晚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受老爷之托将明日宴会衣物转交给小姐。”说着,唐老举了举手中木盒上面雕刻着华贵的纹饰还有股淡淡的木香味。
清秋确实没料到。
“师父居然也为我准备了!”
“看来我和师父也算是心有灵犀嘛!”
说着就伸手从唐老那里接过,“以后这种事我自己来就好,唐爷爷就不要操劳了。”
唐老淡笑,“没事。”
然后提醒道:“小姐最好看看是否称心。”
“哦,好。”清秋带着点点期待打开了手中精致的木盒,然后就傻眼了。
木盒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看着手中衣物,一双柳眉紧锁仿佛能夹碎一个核桃,“这……”抬头看了看唐老又瞅瞅手中衣物仿佛在说,确定没弄错?这是我的衣服?
“这不就是裙装吗!”
”不!不!不!不行!“当即婉言谢绝,毫不犹豫。
胡乱团弄着裙装就想往唐老怀中塞“这衣物麻烦唐爷爷收回去吧,不适……”清秋忽然一顿,“还是我自己去和师父说吧。”
说罢,就要往外跑。
“咳咳。”
卫疏林在适当时机出现,“说什么?”
唐老恰当的让开位置,那意思明显是接下来交给你了。
清秋看出端倪这两人是早有筹谋啊!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当即嘟起小嘴,“哎呀,师父您就饶了我吧。”
“我保证,每天加练一个时辰!”
清秋竖起手指一副对天启誓的模样。
卫疏林看着小丫头拼命眨巴的大眼睛,心头感到好笑,摆出一脸正色,“不行!”
“两个,两个时辰!”
清秋连忙道。
见自家师父依旧不松口,暗自痛呼,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委屈道:“师父……真的不能再加了……会死人的……”
“呵。”背后唐老偷笑。
只见卫疏林语重心长的道:“不是为师不答应,平时惯着你也就罢了,王庭大宴那是何地?岂能不重礼节?”
“你那身行头不伦不类,轻了那是怠慢之罪,重了是欺君。”
清秋感觉整个人生都灰暗了。
卫疏林不在多说什么,这已经足够了,留下拿着小裙子的清秋在风中凌乱……
“咳,咳。”
唐老四处望了望,“老爷他可是很希望小姐明日以此装赴宴的。”顺便将一个小布包塞到清秋手中,“这才是你师父送你的礼物,他呀,可是准备了好久好久,希望小姐喜欢。”
旋即留下一个安慰的笑容。
“唔。”清秋语塞,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待唐老走后好久才回过神来,这个打击来的太突然了,看向手中裙装,纠结,无比纠结……到底要不要……师父说的虽然有夸大之嫌,但不免被有心人利用,今日能因昔日恩怨刺杀我,明日就能以荒谬借口处死我。
“哎呀!烦死了!”
使劲搓了搓头发,清秋就顶着鸡窝头苦思良久,好像是经历了一场斗争,一场轰轰烈烈的天人交战。
“哈~”一脸苦涩,还是先看看师父的礼物吧。
没有过多的装饰就仅用布包包裹着,论颜值要比装在木盒中的衣裙低廉不少,不过清秋从来都不在意这些,解开布包,里面放置着一支木簪,静静躺在手心,一根简简单单的木簪没有过多的装饰但那线形却是很好看像是细水长流带着浓浓古典淡雅之风。
拿在手中表面很光滑想来是经过反复打磨,别说,这支木簪很符合她的审美,更何况,虽然有些区别但她还是认出来了,这支木簪是出自自家师父之手。
面色微红,小心翼翼捧着木簪贴在心口生怕损伤一丝一毫,这样的礼物她怎能拒绝。
不知为什么就是心里暖暖的。
罢了,谁让他是师父,死就死吧!
俊秀的小脸涨红,好似羞涩又似气愤,梆的一声,将房门重重关上。
大国历566年,深秋。
大宴在即,大玄各方势力都纷纷涌向王宫,准备赴宴。名为宴席,实则暗流涌动各方豪强汇聚,称虎狼之宴。
有人推测,玄、青近些年两国频繁试探,国战已经一触即发。而玄国内部,王权争斗不休,近几年更是愈发凶狠,此时名为赴宴,实为站队。
秋风萧萧,落叶飘零。
地面被渲染成黄金大道,踩在上面吱吱作响。
今日想来会格外热闹。
清晨。
早早的。
街道就挤满了人,格外拥挤。大街小巷的百姓们纷纷涌上街头,在道路两旁形成人墙,想一睹权贵气派。
人群远远的便看到两道人影走近。
相比那些华贵马车、侍卫簇拥,这孤零零的两人算是另类。
“秋儿,何必扭捏。”
卫疏林衣着尊贵黑袍,墨纹点缀其上,平日不显,一旦接触光芒自显神异,袖口、领口更有金丝环绕,这衣服便是出自清秋之手。卫疏林持黑剑,一身气息高深莫测如临在渊尽显宗师气度,十分夺人眼球。
不过更吸引眼球的却是他身边人儿。
一对柳剑眉显得飒爽凌厉,虽白巾遮面,隐约间可见其动人轮廓,玉腮微微泛红半遮半掩中偏偏带上几许妩媚。
三千青丝悠然垂落,一支简单的木簪别在脑后少了份烟火多了份超然。
一袭丝裙勾勒出姣好身形其上勾画着银装素裹,黑发如瀑,几缕秀发自两侧垂至胸前,腰间由一条丝带束缚,余出部分随秋风摇曳,手持雪剑【承霜】轻轻走来好似在云中漫步翩然脱俗。
众人痴迷,沉醉其中。
回神之时,早已不见其踪,好似那天边云彩固然美丽却不可触及。
为何要遮面?这种神秘感急的众人抓耳挠腮好想一睹其姿容,连连发问,“那女子是何人?”
清秋有苦说不出,身为男儿魂,知道穿女装有多别扭吗?
最直接的感受,哪哪都漏风。
裙装下浑圆白皙的玉腿若隐若现,琼鼻一皱,白巾遮面便是她最后的倔强,默念,“这是最后一次!”
“止步。”
守卫士兵将二人拦下,“前方王庭禁地,请先卸去兵刃,接受检查。”
说话还算客气,但……
卫疏林只是瞥了一眼,静待下文。
清秋眼角余光望向他处,不少马车及随行侍卫毫无阻拦的通行那些人可都配着兵刃,同时也感觉到周围有不少目光有意或无意,尤其大部分朝她来的,颇为不自在。
丢人啊。
暗碎一声,不予理会。
再次看向士兵时极其鄙视,狗眼看人低真是哪里都存在啊。当然不乏也有想要发泄的心理在作怪……好吧,其实就是将心中压抑的怒火发泄出来,告诉你,算你倒霉。
跟自家师父示意一下,开口道:“你确定?”
“例行公务,还请见谅。”
公务,哈。
抬臂,将握住剑的素手抬起,露出一抹白皙,肤若凝脂。
士兵瞳孔颤动了一下,附有火热之色,递出手,明面想要接剑,看其轨迹可不老实。
清秋带着一抹鄙夷,松开五指,【承霜】骤然下坠落到士兵手中,当即士兵就感到一股巨力拖拽身体不受控的跌倒。
清秋暗中用劲力提吸,减缓不少力道。
“啊!”
一声惨呼喊出,引得不少人注意。
当即涌现大量士兵手持兵刃将两人团团围住。一人胆大蹲在先前士兵身前检查情况,却见前者血肉模糊的手掌。
“放心,并未伤及根骨。”清秋劲力勃发,地上【承霜】重新落入手中,看着上面血迹非常不喜。
卫疏林递过去一块绣帕。
众士兵不明其背景身份,一时间竟无人敢制止。
“你们是何人,行事如此狠辣!”还是那名大胆的士兵率先出声质问。
“狠辣?!”
清秋将一双璀璨星眸对准那人,内含锋寒。
“若如你所说,他连叫的机会都没有。”
卫疏林勾起嘴角,不错。
秋儿,有所成长。
“你!”
“好生嚣张!”
士兵们被激怒,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手中兵刃对向师徒二人,一时间剑拔弩张,引得不少人侧目,“敢在这里闹事哪里来的愣头青。”
就在这时,“何事如此喧哗。”
远处一位翩翩佳公子手持折扇向此走来。
众士兵齐齐拜下。
“太子殿下。”
听闻之人全部停下步伐,自行或不便者由家仆代劳,两手抱掌前推,身子略弯,行作揖之礼。
“太子殿下。”
来此皆是权贵,身份没前者高但分量有些还远超前者,作揖已是给足面子,不用他人评说便再次朝王庭内行进。
只有师徒二人未动,清秋侧目一眼便弃之不顾默默用绣帕抹去剑鞘上血迹,嘀咕道:“这便是大玄太子,倒是相貌堂堂。”
“大胆,见到太子殿下还不行礼!”
“无妨无妨,王上早有言,今日之宴不拘礼数。”大玄太子苏穆面容和善,亲手将士兵扶起,“你们也都起来吧。”,看上去倒是平易近人。
“多谢太子殿下。”效果也不错,士兵们皆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清秋神态自若,“就不知道是真仁义,还是假慈悲。”
今天的清秋有股无名邪火。
太子听到了,但不予理会,“快些送受伤的弟兄去疗伤吧。”
“可是,殿下……”
太子微微摇头。
“诺。”
那名胆大的士兵极其不甘的看了师徒二人一眼,聚的快散的也快。
太子回身面对卫疏林,同样施礼,“卫师。”
这让原本许多抱着看戏的人神情一变,连忙朝王庭内行去生怕被记住秋后算账。“该死的,能让堂堂大玄太子主动行礼,那老头又是什么身份?”
“卫师?”
“一、二品大员中有有姓卫的吗?”
将卫疏林的长相牢记列入不可招惹名单,“回去定要查一查。”
卫疏林侧移避开这一礼,“太子不是刚说,王上早有言,今日不拘礼数吗。”
“是。”太子点头,眼神真诚,“可有些礼不能废。”
“老夫向来淡薄礼节,太子无需如此。”
太子摇头失笑。
“卫师,不为我介绍一下吗。”
见太子望向清秋,卫疏林也不隐瞒,“老夫的衣钵弟子。”
太子眼神闪动看来传言果真不虚,“苏穆见过姑娘。”
“太子有礼。”
“不知姑娘芳名。”
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插入。
“哟,太子殿下,这么早就在这里笼络人心啊。”来者二殿下,苏姬。
太子面容依旧平静,“二弟,不可失了礼数。”
二殿下噗呲一笑,表情极其夸张,“你也谈及礼数?”
旋即随意抱拳一礼,“太子殿下,恕王弟失陪。”,语落一人先行。
“卫师,见谅,余弟生性放荡不羁。”
“无妨,太子自便。”卫疏林平淡,伸手向前,那意思就好像是不耽误你办正事,既不明言拒绝也不正面答复。
“既如此,穆告辞。”太子依然一副老好人的模样,言行举止井然有序,让人挑不出毛病。
待太子走后,卫疏林发问。
“太子如何?”
秋,答:“谦和得体,印象极佳。”
卫,笑言:“朝中半数大臣都和你抱有相同意见。”
秋问:“一半?”
卫疏林轻抚短须,恍若回顾昔年得见一幼子,“王上有一子,排行第四,被权臣共称天纵奇才。”
清秋挑眉,“能以普通殿下身份与太子分庭抗争,确实有本事。”
卫,再问:“那刚才二殿下如何?”
清秋不假思索,“玩世不恭,过于放纵。”
卫疏林忽然眯起眼睛看着这高高宫墙,另有深意的提醒道:“不错,二殿下为人顽劣,世皆言不可造就。”
“这样的人,王权之争早已出局。”
“可就是这样的人刚才不动声色的解决了你我师徒的大麻烦,或是卖人情,或是不想成全太子,亦或其他,此子之谋又何尝位居人下?”
清秋略加思索,不乏有些好奇,“师父更看好二殿下?”
卫疏林立即否决,“不,权力争斗的背后向来是无数人垒砌的尸山血海。”
“与其沾染血腥,不如保持中立,冷眼旁观。”
“切记莫要以只言片语去概括一个人,这世上从来没有天生的庸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