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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畅谈尴尬事频敲警钟 误娶有情人独醉风月

却说众人入座不久,便有五六个西崽托着盘子鱼贯而出,向各个桌上摆上头菜。苏婉君早听常叹秦说过,宴席的菜色都是主人事先决定了的,因此倒不必担心点菜的问题,只用吃便是了。此时见自己面前摆的一盘菜,颜色是白中透着绿,看起来十分清爽,只是不知这是沙拉,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因此却不敢先动。只抬头观察着马杰成,见他并不拿叉子,而是拣了那柄喝汤的勺子,挑了一勺吃了。苏婉君见了却有些惊讶,问马杰成道,“这第一道便上汤吗?我们中国菜,都是吃完了菜,吃完了饭,才喝口汤压一压呢!”马杰成道,“喝汤的作用不过是为了开胃,你们却放到最后才吃,岂不是颠倒了过来?”苏婉君道,“我们中西之间,正是有这许多不合拍的地方,你们是信上帝的,圣经上说是上帝造了人,若真是这样,那他老人家也太爱胡闹了,他为什么不索性都造一样的人,偏把我们造成一千种不同的样子,叫我们互相都觉着对方奇怪,进而彼此之间才有各式各样的纷争,这岂不是他老人家爱找麻烦的缘故?”马杰成笑道,“看来常先生真是位好先生,教了你那些英文不算,现在你更是同我谈起圣经来。你照这么学下去,是要做你们大清国第一位女外交家吗?”苏婉君道,“什么外交不外交的?我虽不懂,可听起来却不像什么好话。我不是同你说了,我同一位洋神父,和一位洋修女学过几天洋文,圣经和上帝的故事,就是他俩告诉我的,并不是常大哥教我的。”马杰成笑道,“这「外交」两个字怎么又成了坏话了?罢了,我还是住口,专心吃东西罢!你尝尝这道汤,还算清淡,应该合你的口味。”苏婉君听了,便挑了一口汤喝了,觉得奶香之中先有一丝清甜,回味过后又有一些苦味,倒是说不清里面有些什么食材,便拿了勺子向汤盘里拨了一拨,只见里面除了玉米粒,火腿丝一类常见的东西之外,却还有几颗翡翠一般的绿珠子,仔细一看,长得却好似平常吃的卷心菜一般,只是个头却小了好几十倍。尝了一个,味道却与卷心菜有些不同,甜中带着些微的苦味。因问马杰成这个菜叫什么名字。马杰成想了想道,“这倒难住了我。你们中国似乎没有吃这个的习惯,这是南美洲种出来的菜,我若告诉你它的拉丁学名,又太长了些,怕你也记不住。反正它和甘蓝是一科的,你便也当它是甘蓝罢了。”苏婉君又问什么是甘蓝,马杰成便道,“不过就是你们吃的卷心菜罢了。”苏婉君「呀」了一声道,“这竟然真是卷心菜!你们洋人,还真是有几分本事,竟然能把卷心菜变到这样小!难怪总有人说你们是妖怪,我看,你们果然会一些妖法的!”马杰成听她说得有趣,也不喝汤了,只顾笑着同苏婉君说话。一时撤了餐盘,又奏起了音乐,一众红男绿女,都款款步入舞池子,跳起西洋舞来。苏婉君因是头一回见洋人跳舞,此时见他们男男女女搂在一起,大大方方的,一点也不避嫌疑,不觉看得呆了。马杰成见苏婉君仿佛有几分羡慕的样子,便笑道,“你若想加入他们,我来教你,我带着你跳可好?”苏婉君笑道,“你虽是一片好意,我却领不了你的情,你要跳,还是找旁人罢,我是不能奉陪了。”马杰成因觉奇怪,忙问道,“这是为何?”苏婉君脸上一红,望了自己一双小脚,向马杰成丢了个眼风,抿了嘴,只是不说话。马杰成这才恍然大悟,正有一句话要说,苏婉君忙伸手捂了他的嘴道,“我知道你们洋人对女子裹足,是很有些看法的,你有话,藏在心里就是,可别说出来,怪臊人的。”说罢,红着脸又低下头去。马杰成道,“你既觉得臊,便把这足放开了就是。嫁了洋人的中国姑娘,多有放足的,那宝顺洋行李大班家的姨太太,早几年便放了足,如今舞也能跳了。放了足,这第一点好处,便是双足不必再受那非人的折磨,少了许多苦楚;第二个好处,便是行动自如一些,能跑能跳,总好过裹着两只脚,要去远一些的地方,都不能够。”苏婉君道,“我也正有这个意思,我先头认识的那两个修女,便劝我放足,因我姐姐姐夫抵死不肯,我也只好罢了。如今既是你也愿意我放足,我乐得解了这个束缚,也省得叫你们瞧见了,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似的,只是在那里品头论足。”

二人正谈得高兴,却有一个矮个子、白头发的洋人,走到马杰成的身旁,轻轻叫了声杰成。马杰成回头看了,忙请那人坐下,又向他介绍苏婉君。那人微欠了欠身,对苏婉君点了点头,用中国话说道,“鄙姓罗伯。”苏婉君也笑着叫了声罗伯先生,又问道,“罗伯先生也会我们的语言吗?”马杰成笑道,“若论学中国话,罗伯还是我的师父呢!他不仅会说,还会写,可以说是一位真正的「中国通」了!”罗伯笑道,“中国通,还要加上真正二字,杰成,你这便是过誉了。”苏婉君笑道,“罗伯先生用了「过誉」两个字,是既简洁,又达意,可见您的汉语根基是很深的了!”马杰成笑道,“岂止汉语根基很深,罗伯对中国的感情也很深厚。他不仅娶了一位中国太太,还生了一个可爱的男孩呢!”苏婉君听了,脸却是一红。心想这洋人说话总是这样冒冒失失的,你只顾说人家娶了中国太太生儿子的事,却忘了你自己面前也有一位中国太太吗?你说了这话,人家若是反过来问你一句“你这位太太却什么时候添小孩呢?”到时叫我脸上怎好意思的。又想了一会,却疑他这番话,恐怕正是说给自己听的。是了,他那两位姨太太虽听说已讨了几年了,却是谁也不曾生养过的,如今我来了,他自然寄托在我身上。可他不与我直说,却这么拐弯抹角地带出这句话来,却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怪我最近总不与他亲近吗?苏婉君越是往深了想,越觉得脸上发烫,于是只低头喝汤,并不接马杰成这句话。却不知马杰成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哪里想到这层深意?因此只顾着同罗伯说话,并未在意。这时那位罗伯听马杰成提起这事,却是叹了口气。马杰成见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便换了英文悄声问他道,“罗伯,你是怎么了?谈到你得意的事,你却愁眉苦脸起来。”罗伯见问,又是叹了一口气才道,“什么得意的事情?你难道不知道,我就要被调回英国去了。”马杰成道,“我怎么不知道这事!这是苏格兰那边的意思,他们是顾念你年纪已大了,总不好呆在中国一辈子的,因此把你调回去,还升了你的职位呢,也是嘉奖你这十多年来的辛苦。”罗伯叹道,“我正是为这事发愁呢。我虽也愿意回去的,可我这一房家小丢在中国,却也割舍不下。”马杰成道,“你若愿意,把他们都带到苏格兰去不就成了,又何必丢下他们在这里?”罗伯道,“若是这么简单便能办成,我也不需要发愁了。”马杰成便问有什么难题,罗伯叹道,“你是知道的,我前头一个太太早就死了,我来了中国之后,只讨了一位中国太太,所以论起来,她还是正妻。我们这些人里的规矩,你若是在中国讨的姨太太,纵有人说什么,也不大要紧的。可你若要讨一个中国女子做正太太,他们便觉得这是于法于理不容的事,更说你是个怪人,不该同你交往的。因此我来了这些年,也只交了你一个朋友罢了,其他人是见了我便走开的。我们如今在中国,已有那么多人看不过眼了,若是我带他们一同回了苏格兰,那恐怕无论走到哪里,人家都当我们是眼中的钉子,哪里还待得下去?”马杰成道,“何必理那些爱嚼舌根的人的话呢?你只管过你的日子便是了。”罗伯道,“你这人,就是把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等事情临到头了,你才知道不早作考虑的害处来呢!再说了,我即便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的,就是我那位的身份,也是个问题。”马杰成便问,“你们都已结婚十多年了,孩子都十岁了,难道还会是什么问题吗?”罗伯叹道,“你还不知道呢,我和我太太并没有去领馆登记过的,我承认她是我的太太,可是我们的法律却不肯承认她呢!”马杰成道,“那便是你的问题了,为何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不去做登记呢?”罗伯道,“我的老弟,你怎么什么都不明白?如今的法律,是不赞成我们和有色人种通婚的。不论是中国人,印度人,还是什么其他的人种,只要不是白人,都是不许你结婚的。”马杰成愣了一愣方道,“我却从未注意过这一点。可是娶中国女子的又不是一个两个,莱斯特家的老大,听说也讨了一个中国下女的,他去年便回了苏格兰,你可打听过他却是怎样办的呢?”罗伯道,“怎样办?还不是给了些钱把人撵走了?别说他本就不把那个下女放在心上的,便是想带回苏格兰去,也是法理不容,绝不允许你的。”说着,又叹道,“我比他更是多了一个儿子,又多一重顾虑。要早知道像现在这样,当初我便坚决不要这个孩子,如今也许还轻松一些。”马杰成低头想了一会道,“既是回不去,我便替你向苏格兰说,要你还继续留在上海,反正我们同他们朝廷的生意,是要长久地做下去了,光是上海租界就签了九十九年的协议,你只管放心地待下去便是了。”罗伯道,“也只好如此了,烦你同他们说一说罢。其实,我也是没办法,若是能回去,我也愿意回去的。你说让我放心地在此地待下去,殊不知留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好法子呢!且不论别的,就光是我那个男孩子的教育,就要出问题。”马杰成道,“这点你也不必太担心了,我们今年便要和美国人合并租界的,这事早已商议过了,等合并了租界,诸事便可以进入正轨了,建学校的事也在议程上呢!”罗伯道,“我早听说这事了,可便是学校建起来了,也是只收西童的,像我那个男孩子一样英国人同中国人生的,只好算杂种罢了,别说学校里不收他这样的孩子,即便以后长大了,也是个大问题。你说他是英国人,他却有五分是中国人的样子;你说他是中国人,可中国人却拿你当洋鬼子看。两边的社会,都将他拒之门外,叫他以后如何立足?”马杰成道,“这也未必如此。”罗伯道,“怎么未必如此?我如今从给他聘家庭教师这事上,便已尝到了苦头。无论是英国人还是中国人,都不愿意教他这样的孩子,我只好每日回去自己给他上课。如今他还是个孩子,已是这样的情形,将来如此,也是可想而知的。因此有时候我也恨自己,当初生了他,如今看来倒是害了他一生了!”马杰成听了,却也为他叹了一口气。罗伯道,“如今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今天来找你,一则是请你替我向苏格兰那边说一说,原旧让我留在上海。二来,也是想提醒你,千万不能重蹈我之覆辙。”

马杰成听罗伯说了这话,不禁向苏婉君望了一眼。苏婉君早将盘子里的汤喝干净了,此时却有些无聊的样子,只是望着那几支蜡烛发呆。马杰成看她,她似乎有些知道似的,也把眼睛望着马杰成,又对他笑了一笑,露出几颗雪白的牙齿。马杰成便在心里想,中国话里有「明眸皓齿」四个字,说是形容美人的,我原来不懂,为什么说美人偏要说到牙齿上头去?如今一见,她这双漆黑的眼睛,再配上红的嘴唇,和白的牙齿,实在是得着颜色上的调和,十分动人。论起这位新太太,实在是一位美人,不仅生得美,性情也好,才情也罢,都是挑不出什么毛病的。如今得了这样一个美女子,实在是自己的福气。只是不知这福气,却能享受多久呢?马杰成只管想着心事,罗伯在一旁仍对他说着话,他却一句也听不见似的,只是望着苏婉君。罗伯见他这一番样子,怕他这一次却是动了真情,过去若是知道这事,还会恭喜他一番,可如今自己是越来越悟到当初决定的错误,现在看着好友也有要踏进这个深渊的意思,岂能不出手相救的?于是推了推马杰成道,“杰成,你在想什么呢?”马杰成回过神来,顿了一顿才道,“我在想你方才说的话呢。你叫我不要重蹈覆辙,好在我虽娶了几个中国女子,却未曾想过生小孩子的事的。你知道我这个人,过一天便是一天,走到哪里算到哪里,也不愿意有小孩子拖累,因此这一点上,你倒可以放心。”罗伯道,“你纵是没有小孩子的问题,难道别的问题也没有吗?我可是听说美玻很希望你回去的,不仅如此,她已经开始行动了呢!你若是回苏格兰去,你这些姨太太们却要怎么安置?”马杰成听了这话,心头倒不免一颤,忙问道,“你听谁说的?我怎样一点都没听到消息?”罗伯道,“美玻要你回去,还能事先让你知道,让你防着她吗?能问出这样的话来,我看你也是很天真了。”想了一想,又凑近了一些,轻声说道,“你以为这次白朗的的夫人为什么会跟他一起来中国?要知道他的那位夫人是出了名地讨厌东方的,你难道不觉得奇怪?”马杰成笑道,“若是以这件事为证据,那也未免有些捕风捉影。因为这件事我也有参与的,正是我写信给他们,要罗丝也跟着白朗一起过来呢!”罗伯笑了一声道,“所以我说你是很天真的人,中了人家的计,心里却不知道。你若不信,我还有一个证据,你见罗丝来了,是不是同博伊还有波普两个走得很近?”马杰成道,“这确是事实,今天这场宴会,还是罗丝为博伊办的呢!”罗伯道,“这便又是个奇怪的地方,罗丝初来中国,怎么就和那两个人混熟了?若说是因为白朗的关系,白朗本身便与那两个人不怎么要好的,何以她夫人来了,却总和他们混在一处呢?”马杰成道,“她爱与谁交朋友,是她的私事,与你说的这事又有什么关系呢?”罗伯皱眉道,“你怎么还是不懂!我便直说了罢,九月我们和美国人合并租界,便要重新选工部局的董事了。我们怡和洋行不用说,必有一个当上租界的董事的。因你和兰地路家族的关系,多半是推举你去,博伊和波普两个人,岂有心里不嫉妒你的?罗丝如今一来便和他们走得很近,恐怕是在打你的主意哩!越是在这个时候,你却越大张旗鼓地讨什么姨太太,先时因为你讨了那两个姨太太,已有不少议论了,好在她们出身不好,大家嘴里虽说你些闲话,也知道你不过是图个新鲜罢了。如今你娶了这位苏小姐,竟正经是个知府的女儿,知府的女儿如何能给你当姨太太?恐怕你许给人家的,是正太太的身份罢?可你与美玻的婚约还在,怎能英国一个太太,中国一个太太地闹?你这么一来,不是正落了人家的话柄了吗?”马杰成道,“我说罗丝今日为何要当着这许多人的面,说我讨姨太太的事。先我还以为她只是因为美玻的缘故,不喜欢苏小姐,所以故意给她难堪。经你这么一说,恐怕她还另有深意呢!”罗伯道,“你能想明白了便好。我想罗丝正是想借着博伊和波普两个人的关系,先传你一些不好的流言,接着便要拉你下马,让你做不成这届董事,再接下来,美玻便能顺理成章地托人把你招回英国去,这上海分部也就成了博伊和波普的天下了。有这样的好处,他们二人岂能不为罗丝尽心的?”

马杰成听了罗伯这一番话,却是半天没说话,半晌方道,“可如今我人也已经娶回来了,总不能退回去的,她若是存心要拿住这件事不放,我却也没有别的办法。”罗伯道,“也不是没办法,一来你就和别人说,这位苏小姐也不过是个姨太太罢了,并不是什么正妻,你说她是知府的女儿,不过是和白朗商量好了,和大家开个玩笑。这第二件事,便是你回去上海后,在各方面都要活动一下,总要想办法把工部局董事的位子仍旧拿到手才好。董事的任期是一年的,你有了这个由头,至少还能再拖个一年,想些其他办法。”马杰成听了点头道,“这却是个法子。只是博伊和波普两个人,是很有些手腕的,他们若在背后捣鬼,我要如何才能把董事的位子拿下呢?”罗伯道,“这便要看你自己了。只是有一点却要提醒你,过去总有人说你偏帮着中国人,如今正是要紧的时候,你可千万别犯这样的错误。譬如我听说要在租界推举公审制度这桩事,你此时就须极力主张维护英人的利益,不要再说什么有失公允之类的话,免得又落人口舌,说你同情中国人。”马杰成道,“这话也传得奇怪,我何尝说过同情中国人的话?”罗伯道,“你自己不留心罢了,不说旁的,前天你为什么忽然叫人给那些中国水手们,每日添了三十斤肉,五十斤菜?这不是很犯嫌疑么?”马杰成道,“这也算不得什么,我原想着,如今天气炎热,这些肉菜也搁不住,不如添给他们,也省得他们成日里总是抱怨。”罗伯道,“你虽是这样盘算的,可在旁人看来,却是你亲近中国人的表现呢。且你才新得了个中国姨太太,便给他们中国水手添肉添菜,他们将两桩事情连在一处看,只当你是为了姨太太,竟向中国人示好,岂不叫他们更添了一层不满么?你须得知道,我们这些人之中,骨子里瞧不起中国人,以为自己比他们高贵的,占了大多数,你却偏与他们不一样,又是喜欢与中国人凑在一处,又有这许多中国情人,他们看在眼里,怎会不造你的谣言?”又叹道,“说到娶姨太太的事情上头,我以过来人的身份,要劝你一句,你现时觉得中国的法度宽容,可以娶了一个,再娶一个,等你真要走的时候,她们岂不是可怜?若是为了钱跟着你的,到时用钱打发了便也罢了,若是和你有了感情的,到时你却如何补偿她们?因此要不造情债,最好的办法便是不娶,不要像我一样,为了个情字把路都堵死了才算完。”马杰成听了,低头不语,罗伯却站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这番话是肺腑之言,听不听的却在你罢了。”说着,又叹了一声,方才离开了。

那马杰成见罗伯说了这一番话,便兀自去了,望了他的背影,却出了一回神。心里暗想,照他说来,自己目前的情形是岌岌可危的,倒不能不做一些打算。最怕的是,万一美玻真有力量,求了她的父亲,让自己回苏格兰去,一来她更是要趾高气昂,肆意压迫于我。二来丢下这三个中国姨太太,自己也难以交代。家里那两个,本就和自己感情并不怎样深厚,到时不过多给些钱,她们兴许自己便愿意离开了。可这位苏三小姐,却是自己十分满意的一个,且正是新婚燕尔,情投意合,若是不日便撇下她走了,心里如何过得去?可若想带着她去苏格兰,那更是不可能的事,先不提这是社会所不容的事,便是美玻见了她,第一个就要与她过不去的。且她虽好,却终究是个中国人,我若认真要讨她做妻子,怕是要和罗伯一样,终其一生,也要背了这个枷锁,日后倘再生出个杂种孩子来,岂非一辈子遭人耻笑?我费劲千辛万苦,才有如今的地位,为了一个中国小妾,便将这到手的一切舍去了,未免也有些太不值得了。一想到此,马杰成只觉大梦初醒,先前爱惜苏婉君的心思,也不觉淡了几分。因想着这事该如何收场,不觉面上有些怅怅的。苏婉君是他最亲近的人,岂会看不出他的异常,可饭厅里人多嘴杂的,也不便说什么。直等两人一同回到马杰成的屋子里,苏婉君反手便把门关上,对马杰成说了一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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